第七百四十七章 她可以做更多
這恭維讓十四爺十分受用,現在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從前不敢想的事情,如今都可以好好想想,司家是他用血肉之軀打下來的,如今卻沒有了他說話的地方,這豈不是笑話?
趁著司邵庭那小子倒了黴,這司家,他還真要好好管一管。
……
顧盼回到家,本想喜氣洋洋的跟司邵庭匯報自己的戰績,結果去司邵庭經常在的地方,花園也好客廳也罷,臥室也都空蕩蕩的沒有人。
房間多找起來就格外麻煩,顧盼直接去問傭人,女傭回答她說司邵庭在二樓最裏麵的房間。
顧盼有些疑惑,這才想起來,那間房間以前是用來做舞蹈教室的,有段時間她突發奇想要學跳舞,結果學了沒幾天就沒了興致,司邵庭特地為她收拾出來的,麵積特別大,一個房間就有幾百平。
可是司邵庭在那裏幹什麽?
她心裏揣著疑問,緩緩走上樓梯,到了門口,見房門虛掩,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探頭向著裏麵望去,頓時有些怔楞。
那房間大而空曠,幾乎是沒有什麽多餘的擺件,占據了幾乎一麵牆的落地窗,把外間的秀美景色和清新空氣都輸送進來,純白色的薄紗窗簾隨風飄蕩,鼓起一個圓潤的弧度,四麵都是鏡子,互相映照著,司邵庭的輪椅放在角落裏,他正手扶著欄杆,艱難的想要站起身來。
他頎長的身影在每麵鏡子裏折射,看得人眼花繚亂,但從那些清晰的鏡片中,可以多個角度觀察到他。
雖然顧盼距離他有一段距離,依舊可以明明白白的看到他額角的細汗,青筋暴出的手臂,以及緩緩挪動著的腳步。
他的輪椅孤零零的在他身邊,司邵庭緩慢的用手臂支撐著身體,腳尖輕輕觸碰到地上,隨即他深吸一口氣,渾身微微顫抖,即便顧盼不能感同身受,但依舊可以從他的微表情裏,看出那是多麽的痛苦。
司邵庭的情況她了解,雙腿沒有到失去知覺的地步,但是一旦落到地上,承載重量,斷裂的骨頭會讓他感覺到錐心的疼痛,理論上,隻有等骨頭長好了,他才能逐步開始恢複走路的訓練。
但是顯然,他已經等不及了。
他身上穿著一件純白色的襯衣,這會兒襯衣已經濕透,勾勒出令人流連的身體線條,但顧盼這會兒無心欣賞,她看著司邵庭那麽努力的挪動著腳步,可是這麽久了,卻隻前進了一點點。
身體上的疲勞和疼痛都是次要的,這種裹足不前的感覺,帶給他的衝擊有多大?
每次自己回家之後,司邵庭都會笑著迎接她,讓顧盼以為他已經沒有心結,能夠從容而愉快的接受一切,可是又哪裏有那麽簡單呢。
他是那麽驕傲的人,曾經擁有一切,現在卻寸步難行,這種差距,任憑誰也無法心無掛礙的接受吧。
那裝出來的快樂,隻是為了讓她不感到難過而已。
顧盼心頭五味陳雜,酸澀,心疼,難過,感動交織在一起,她默默地退後,生怕司邵庭發現自己。
假裝沒發現,視而不見,是對他最大的維護,她知道他那麽想在自己麵前表現得好,因此花了那麽大的力氣偽裝,把自製力調動到如此地步,她不能破壞。
她要維護好他的自尊心。
從前顧盼隻覺得自己能夠獨當一麵,為司邵庭把司氏支撐下去,就已經做了很多了,現在她才發現,還遠遠不夠。
他為她付出了那麽多,下半生從肉眼可見的坦途,變成令人心悸的問號,而她能做的實在是太少了。
顧盼抿緊了嘴唇,眼珠轉動著,她一定能做更多,更多。
一個小時後。
顧盼又出現在了顏易然的辦公室裏,鄭重的委托顏易然:“幫我去查一個人,叫司命,是司家的人,從小被培養成為司家的另一個家主,我要他能查到的所有信息,能做到嗎?”
顏易然倒是並不覺得意外,從小在豪門世家裏長大,有些家族就是明裏暗裏兩個家主,這種事早已經不是什麽新聞,他隻是摸了摸下巴:“能查到倒是能查到一點,但是可能信息不會很全麵。”
這種人向來是被家族保護的極好的,露麵的機會都屈指可數,要不是他的信息網十分發達,根本連保票都不敢打。
顧盼鬆了口氣:“沒關係,能查到多少是多少,我覺得他很可能很快就要對司邵庭動手了。”
顏易然頓時表情凝重起來:“那你怎麽辦?你現在還能維持多久?”
自從司邵庭出了車禍以後,顏易然看在眼裏,顧盼一天天的消瘦下去,外人看來,她突然得到了權柄,兼顧顏家和司家,可謂是京城風光無限的女家主,可是他心裏知道不是這樣的。
顧盼的累,是二十四小時都要提心吊膽,每一秒腦子裏都要考慮著事情,回到家還要強顏歡笑的累,那種沒有終點,一刻都不能鬆懈的感覺非常致命。
“我沒事,我可以的。”顧盼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眼睛彎彎的,讓顏易然想起了顏煙:“這世上每個人活的都不容易,我已經很幸福了,人要懂得惜福。”
“你如果真的累,需要幫助,就說出來,就像是今天一樣。”顏易然關切的看著顧盼,他不是個擅長表達感情的人,所以立馬反應過來自己過度友好了,忙咳嗽了一聲:“我不是心疼你,我是覺得你要是倒下了,媽一定會難過,我不能看著媽難過。”
“噗。”本來有點難受的顧盼被他逗笑了,這個嘴硬的家夥,明明一直在幫她分擔,偏偏不肯承認,還假裝嫌棄她,可惜演技一點都不好,這別扭的樣子真是好笑極了。
她調皮的拍了拍顏易然的肩膀:“我知道,你跟我勢不兩立,從始至終都看不上我,沒關係,我會打動你的,對了,最近過得怎麽樣,跟卓小姐還開心嗎?”
顏易然臉上的些微笑意在臉上一僵,無聲的垂了垂眸:“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