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淪落
不久之後，她們就不得不搬出四星級酒店，換了一個普通酒店住下。
??再然後，從酒店裏搬出來，租一個看得過去的公寓，再然後，隻能搬進貧民窟。
??搬家變成了家庭便飯，在不斷的搬家過程中，她們的驕傲也被一點點的磨掉。
??擇偶標準不斷的降低，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順利的走入結婚的殿堂。
??過慣了富貴生活的紅袖，自然看不上那些沒有錢的窮白人，或是跟她一樣的普通華人，她隻會去交往那些有家底的公子哥，但如今她已經沒有了家世背景，公子哥就算是搭理她，也不過是露水情緣，往往什麽也沒得到，就被甩掉了。
??生活的不如意讓她越發消沉，開始酗酒，而顏菲菲就更加放縱了，開始用藥物控製情緒，住在逼仄陰暗的小屋裏，母女倆每天必須渾渾噩噩的，才能不絕望，不痛哭。
??陽光從低矮的窗欞裏透入，又是新的一天，然而他們的家裏一點溫馨的氣氛都沒有。
??房間裏雜亂不堪，到處放著吃剩的披薩盒子和湯汁淋漓的盒飯，空氣裏一股捂餿了很久的悶氣，顏菲菲躺在床上，用被子包裹住全身，手裏攥著一根隻剩半截的煙屁股，眯著眼睛點燃了，愜意的吸了一口。
??而紅袖整個人趴在桌上，周圍都是酒瓶子，她被陽光刺痛了眼睛，這才醒過來，張開眼睛看到牆上破舊的掛鍾，哎呦了一聲，想站起身，又一下子坐了下去。
??宿醉的感覺非常難受，但她已經習慣了。
??她今天還要出去見自己的老情人——一家汽修公司的經理，這個檔次的男人，曾幾何時並不在她的擇偶名單裏，但是現在她不得不妥協，因為今天的飯錢還沒有著落。
??有了錢，她就會跟顏菲菲一起去逛街買東西，買那些讓她們著迷的奢侈品，隻有這個時候，才能讓她們覺得自己是活著的，等到沒錢的時候，又不得不便宜賣出去。
??一來一往，那些貴價的東西隻是在她們手裏過了一遍，就好像那曾經的好生活，想留也留不住。
??除了租房子的錢和日常的雜費和飯錢，花的最多就是酒錢，和顏菲菲不斷增長的，吃藥的需求。
??紅袖掙紮良久才勉強站起身來，扯著嗓子推開顏菲菲的房門，看到顏菲菲吞雲吐霧的樣子就來氣：“你有完沒完了，早就讓你忌了這東西，你知道這花了咱們多少錢嗎？我在外麵拚死拚活，賺的那點錢全給你了，你就是在吸我的血！”
??顏菲菲眼皮一番，看到紅袖一臉濃妝，緊身上衣和短褲包裹著日漸臃腫的身體，又是嫌棄又是厭惡：“還不是你沒本事，都不能釣個有點錢的凱子，害得我跟你在這裏過苦日子，你看看你，天天就知道喝酒，成什麽樣子了，我是男人我也不喜歡你，像是廉價的站街女。”
??這惡毒的話，從她的嘴裏說出來，讓紅袖瞬間爆發了，她們的感情多好啊，可是再好的感情也架不住艱難的生活磋磨，當唯一能埋怨能甩鍋的對象成了對方，她們昔日身後的母女情也就淡了許多。
??淡的幾近於無。
??她尖叫一聲，想到這些日子的痛苦和絕望，撲上去跟顏菲菲廝打在一起，而顏菲菲本來被打斷了抽煙就暴躁不已，臉上又被紅袖抓了一把，頓時也瘋了：“賠錢貨，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賠錢貨，你敢打老娘，好啊，看老娘不抓你一個滿臉花！”
??“都怪你，都怪你！”紅袖眼淚流了滿臉：“你怎麽那麽貪心，那麽惡毒，要是沒有你，我還活的好好的！”
??“沒有我，你算是個什麽東西啊。”顏菲菲不甘示弱，兩個人都使出吃奶的勁兒，又是掐又是撓，最後都打不動了，脫力似的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地板上喘氣。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她們是實在想不到，會有今天。
??怎麽就到了如今的地步呢？
??想不通啊。
??半小時後，臉上妝容更加濃重的紅袖披上一件閃鑽夾克，踩著長筒靴，有些瑟縮的出了門，從肮髒的小巷子裏拐到了主街上，今天這個男人她必須見，不然晚上的飯錢都成問題。
??可是偏偏此刻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起來一看，見是那個男人發給她的分手消息。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現在連一個臭打工的都可以甩她！
??她怒不可遏，想要把手機摔了泄憤，但是想想現在空空如也的口袋，隻能忍住，這會兒手機又開始震動，她咬牙接了起來，但對麵傳過來的卻是個女人的聲音，清脆動聽：“一年過去了，你還好嗎？”
??這聲音如此熟悉，一時之間卻是想不起來。
??“我是蘇瑤啊。”那邊傳來了笑聲，紅袖渾身一震，蘇瑤！
??這個名字被埋藏在她的記憶深處，隻有恨極了的時候才會又想起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承受她的咒罵，此刻聽到了蘇瑤的聲音，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一年過去了，隻過去了一年嗎？
??恍如隔世的感覺，好像站在司家老宅嘲笑蘇瑤，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你有什麽事？”紅袖勉強調整好語調，盡量平靜的問。
??她是想著要直接掛斷電話的，但耐不住好奇心，和一絲期待，現在她跟過去那個美好的世界之間，已經隔了太多的東西，哪怕隻是一個電話，也好過徹底的斷絕，這好歹讓她覺得自己跟過去仍有聯係。
??那邊響起了蘇瑤歡暢的笑聲：“沒什麽，就想問問你過得好不好，我猜可能是不太好，畢竟有一些朋友帶來了你的近況……”她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你有想過嗎，為什麽會這樣，我覺得是報應，因為你殺了我媽媽。這是報應。”
??紅袖手一抖，幾乎要抓不住手機，那個在心底埋藏了許久的秘密，就這麽被蘇瑤說了出來，她感覺自己在日光之下無處遁形，聲音顫抖的問：“你……你怎麽知道的？”
??蘇瑤知道自己雇凶殺了尙錦？
??是什麽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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