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接走了蘇瑜
辦公室裏。
“蘇亞楠姐。”
當方思然第三次喊蘇亞楠的名字時，她才回過神來，詫異地問：“有事？”
這幾天，方思然察覺出她經常走神，不時望著窗外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的狀態不是很好，出什麽事了？”方思然關切地問道。
蘇亞楠搖了搖頭，雲淡風輕地說：“沒什麽，就是有點兒累。”
在外人麵前，蘇亞楠一直是個意氣風發的女強人，很少展現憂鬱茫然的一麵，難免令方思然心生疑慮。
畢竟相處多年，方思然猜到她的心不在焉八成和公司的變動有關，馬上鼓勵她：“蘇亞楠姐，現在公司內部混亂，你更得打起精神來，以後還得靠你力挽狂瀾！”
聽到這話，蘇亞楠歎息道：“時局動蕩，已經難以挽回。”
一方麵，秦向陽恨她入骨，勢必會用各種殘忍的手段對付她；另一方麵，秦靖懷對她心有芥蒂，時而拉攏她，時而懷疑她。這種情況下，她在公司裏可謂腹背受敵、如履薄冰。
目前已經自顧不暇，又何談在公司裏有所作為呢？
“那就想辦法自保！”方思然的語氣異常篤定，說話時握緊了蘇亞楠的手。
然而，蘇亞楠卻緊抿嘴唇，一個字也沒有說，那雙漂亮的杏眸中，寫滿了細碎的哀愁。
她心裏清楚，開弓沒有回頭箭，有些事情，從開始這一步起，就難以再自保。
漂浮在命運的洪流裏，她隻有不斷掙紮起伏，才不至於淪沒……
至於何時能夠上岸，誰也無法預知，弄不好此生都沒有機會了。
蘇亞楠黯然地歎息一聲，鬆開與方思然緊握的小手，緩步走到明亮的落地窗前，望著前方虛無的一點，蹙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在樓宇叢林的映襯下，女人的背影愈加顯得孤獨而落寞。
見狀，方思然的心間湧上了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忍不住開口問她：“蘇亞楠姐，你和秦向陽到底怎麽樣了？”
蘇亞楠轉過身，幽幽地說：“我也不知道我們倆這樣算什麽。”
她是秦向陽的妻子不假，可是他並不愛她，恨不得將所有的酷刑施加在她的身上，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偏偏她愛他至深，根本無反抗之心。
試問世間還有比他們更可悲的夫妻嗎？
這陣子，她時常問自己：倘若時光倒流，還會義無反顧地愛上秦向陽麽？
同樣有此疑問的還有方思然，她的話打斷了蘇亞楠的思緒。
“當年，你費盡心思嫁給秦向陽，難道不是因為愛麽？還是你更稀罕秦家少奶奶的身份？”
這個“愛”字，像一根堅硬的釘子，紮在了蘇亞楠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女人淒婉地一笑，低垂下眼瞼，掩蓋住眼底真實的情緒。
常言道，世間的愛情隻有兩種結果：實現了的愛情和夭折了的愛情。
很不幸的，她屬於後者。
而且，幾乎沒人相信，蘇家大小姐纏著秦向陽，隻是因為愛他而已。
雖然外界都說她愛慕秦向陽的心已經成魔，但她更大的野心是想當秦家少奶奶，如果不是因為秦向陽的身份，她也不會這樣瘋魔，選擇嫁給一個不知何時會醒來的植物人。
曾幾何時，她根本不在乎別人如何誤會自己，直到她所有的驕傲被秦向陽親手撕碎，才發覺自己有多麽的可笑。
想到此，蘇亞楠苦澀地勾了勾唇角，淡笑道：“愛不愛的，到了如今，變得好輕。”
語氣中有種決然的感覺，不由得令方思然心頭一震，緊接著問她：“蘇亞楠姐，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我還能做什麽？”蘇亞楠歎了口氣，苦笑一聲，“隻能盡量保全名下資產，以備不時之需。”
“蘇亞楠姐，你打算放棄了麽？”方思然緊聲追問道。
微頓，蘇亞楠點點頭，並未過多解釋。
方思然立即明白過來，蘇亞楠是要做好脫身的安全準備，不再繼續參與秦氏的鬥爭。
但是，之前付出了那麽多，此時放棄未免有點可惜，她替蘇亞楠感到不值。
思來想去，方思然還是說出了口：“其實，也不是沒有退路！蘇亞楠姐，你的手上不是還有張王牌嗎？”
“你是說蘇瑜？”蘇亞楠蹙了蹙眉，凝眸看向方思然。
“如果秦向陽對你動手的話，你還有蘇瑜小姐可以用。隻要將蘇瑜小姐的下落說出來，他應該不會趕盡殺絕。”
方思然的神情很是嚴肅，眉頭擰成了疙瘩，看起來似乎比蘇亞楠都要焦慮。
“這還真是一個可靠的戰利品。”蘇亞楠諷刺般地輕笑一聲。
自從秦向陽醒來，她不止一次在關鍵時刻提到蘇瑜，換來的是從他手裏僥幸逃生，難道一輩子都要拿蘇瑜當護身符嗎？
某種莫名的淒涼之意，深深地籠罩著蘇亞楠，她很想趕緊結束這次談話，大踏步上前，抄起桌上的手包，準備離開辦公室。
正在這時，方思然的下一個問題傳入她的耳蝸。
“我很好奇，這麽多年了，你到底把蘇瑜藏在了哪裏？怎麽沒有一個人知道呢！”
蘇亞楠頓住腳步，倏地一轉身，冷冷地說：“不該問的事情，不要多嘴。”
方思然被她凜冽的神情震住了，動了動嘴唇，想要解釋什麽，但連半個音節也沒發出來。
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屋內略顯尷尬的氣氛。
“我是蘇亞楠。”她接通手機。
“蘇執行，蘇瑜小姐被人接走了！”對方的聲線裏透著焦急。
蘇亞楠一愣，追問道：“誰幹的？”
“秦向陽。”
聽到他的名字，蘇亞楠的手顫抖了一下，險些把手機摔在地上，等到反應過來，立馬衝出了辦公室。
這幾年，她並未將蘇瑜送出晉城，而是把她藏在陵園裏，因為是秦老太爺的陵園，所以誰也沒有想到，蘇亞楠會把親妹妹藏在那個地方。
趕到陵園時，映入眼簾的一幕，灼傷了蘇亞楠的雙眼，刺痛了她的心。
那個麵色蒼白的女人，宛若一朵柔弱美麗的花朵，輕輕依偎在男人的懷裏，顯得楚楚可憐。
兩人深情對望的眼神中，充滿了道不盡的柔情蜜意。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蘇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