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落差
薑朝一次都不想答應,可若是拒絕,則有謀害人命的嫌疑。
雖然他懷疑王氏裝病,又覺得,即使真有病,也怪不得別人。
可這種事,還真的馬虎不得。
“一次便可!”
黃川也不是不知好歹,知道家裏這次真的不耐煩,並不敢更進一步得寸進尺。
麵上雖然表現的不明顯,其實心裏的惶恐,並不比王氏少。
他是真的沒想過,因為一塊玉佩,爵位丟了,夫妻倆也被發配到山上過活。
隻一會兒,就感覺所有倚重的東西全都丟的一幹二淨。
薑朝點點頭,轉身離開,走之前還不忘記警告,“好好待著,別想其他的,每個路口都有人把手,你們逃不掉的。”
“銀子和銀票你們也收好,”說著,黃小三扔過去一個包袱,“用爵位換來的東西,給你們留個念想。”
正好體會下,什麽叫有錢沒地方花。
他不信這樣,老大還會像以前一樣愛財。
說完這些,三人結伴下山,留下黃老大夫妻茫然地站在草廬,麵麵相覷。
“相公,咱們真的要在這守孝?”
“對,已經沒有轉圜之地,”黃老大很沉重,“除非娘同意,咱們不可能下山。”
聞言,王氏的心情落到穀底。
她覺得自己完全沒辦法適應現在的生活。
沒有下人伺候,所有事都要自己做,就連吃的喝的都要自己想辦法,還要操持各種家務瑣事,實在艱苦。
其實,山上的生活比黃家口還要輕鬆點,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
不用擔心徭役賦稅,隻需要自給自足便可,有黃川這個壯勞力在,壓力並不大。
王氏把自己養嬌了,才會覺得為難、不適應。
抿抿嘴,小聲又不甘地抱怨,“這裏什麽都沒有,怎麽過日子?”
“鍋碗瓢盆、農具被褥都已經準備好,全是新的,比黃家口大多數人家過得都好。”
此時的黃老大,大概地琢磨出家裏的用意。
與其說是懲罰,倒不如說讓自己徹底認清自己。
本來就是普普通通的農家小子,現在所得來的一切都靠家裏蔭庇,沒了家裏,其實,什麽都不是。
根本沒有資格一而再的肆意妄為,挑戰家裏的底線。
兜兜轉轉的,終究還是要種地!
“這些哪夠!”
若是從前,她肯定很滿足,已經見識過各種好東西之後,王氏完全看不上眼前的這些。
“夠不夠都要接受,”黃川冷聲開口,“你若是受不了,我這就給你寫休書。”
最沒資格抱怨的就是妻子,所有事都因她而起,若是她都不能接受結果,自己憑什麽陪著她一起吃苦?
黃川知道王氏做錯很多事,但那些並沒有讓他受到太大影響,都在容忍範圍內。
而這次,真的把他刺激的不輕。
從侯爺到農夫,落差太大,很讓人難以承受。
聞言,王氏立刻閉上嘴巴,不再多說。
娘家早就揚言不會幫她,若是真的被休,隻能做姑子。
雖然隻是待半天,她卻看的明白,庵裏那些人並不好相與。
夫妻倆的想法,薑暖並不在意,她自認為手段已經足夠溫和,並沒有故意為難這兩口子,隻是讓他們回到以前的生活,用勞動光榮自己。
花了兩天把馬養好後,薑暖送到黃老二手裏,“這馬很有靈性,你記得好好對他。”
其實,薑暖覺得用小六更好,能坦能補能輸出,威力不亞於小型坦克。
但是吧,一群人騎馬,突兀的多出一頭牛,總覺得非常非常怪異,說不準還沒見到敵軍,就把己方笑死了。
“怎麽這麽眼熟?”
黃老二納悶地看著全身栗色,額頭一撮白毛的馬,總覺得相當熟悉。
“就是你平常騎的那匹,用秘法調理後,比以前健碩。”
何止健碩,簡直脫胎換骨。
他平常騎的馬,也不算很差,上等的河曲馬,腳力和耐力都很足,但是爆發力不行,外形也沒有這麽出挑,毛色雜亂,栗的不均勻。
根本不像眼前這頭,體型流暢,毛皮光滑,隻一個照麵,就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力量和靈性。
“這真的是阿呆?”黃老二震驚地捂住嘴巴。
變化太大,他真的不敢認。
“試試就知道,”薑暖不欲多言,“你跟它好好磨合,我去忙別的事。”
說完,轉身離開。
薑暖走後,黃老二向癡漢一樣,把馬從頭到尾摸一遍,直到它受不了蹬人,才戀戀不舍地鬆手。
然後,一個躍身上馬,“啊呆,咱們走!”
馬鞭揚起,一人一馬飛快地向前方疾馳。
另一邊,原本想找曹管家問京城情況的薑暖,被古大夫半路攔住。
“薑娘子且慢。”
“古大夫,什麽事?”
“老夫之前上山為黃川夫妻診脈,發現一些蹊蹺,特來告於夫人。”
“嗯?”薑暖心生疑惑,“什麽蹊蹺?”
“王氏此人,似乎丹田有異。”
“丹田有異?”薑暖試探地開口,“可是胃?”
“老夫隱隱感覺腹內有雜物,”古大夫也不確定,“並不真切。”
“怎麽處理為好?”
“戒燥戒怒修心養性,佐以湯藥,暫時可以壓製。”
然而,王氏卻鬱氣積於心,不利於養病,
“跟他們夫妻說了沒有?”
“隻是委婉地點了一些,”古大夫皺皺眉,說出自己的顧慮,“老夫也隻是隱隱察覺到的,並不是很確定。”
薑暖思考後,直接開口,“暫時不用理會,等等看。”
意識到頭疾是裝的後,對王氏的不喜更加了一層,薑暖並不想多管閑事。
“老夫明白。”
古大夫走後,薑暖眉頭狠狠皺起來。
她感覺自己真的高估了大兒子兩口子的節操,一個比一個能折騰,沒一點底線。
想了想,掉頭走向孩子們的院子,想看看大牛他們怎麽樣。
薑暖來的時候,院子裏很熱鬧。
大牛、二牛、大丫、二丫四人排排坐,薑老太站在最前方,手裏拿著藤條,一字一頓教幾個孩子背書。
隻是,沒聽一會兒,薑暖的眼神就變得微妙起來,“娘,你跟他們說這些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