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詐
“你們知不知道上個月,張居士已經在看守所裏自殺身亡了?”黃正說了這麽久的事實,顯然他還根本不知道張居士已經不在人世了。
這其實也是林景浩一直沒有想通的一件事情——既然曾奕沒有殺陳偉,而張居士也已經自殺,那為什麽這幾個監視者,還是要殺了陳偉呢?
‘難道,就是因為看著他不爽嗎?’
“張居士自殺了嗎?難怪這麽久,都沒有收到這一期的供養。”聽到張居士自殺,黃正側頭望了林景浩一眼,然後又再一次的將眼神定格在了天花板,仿佛那裏有什麽東西可看似的。
林景浩明白,這是犯罪分子不想讓人看到他眼神中的變化。
“這個老家夥,死了還要擺我們一道。”黃正自言自語著。
“什麽意思?”從黃正的話中可以聽出來,他們是收到了張居士的指令才行的事。
‘可是,張居士又是怎樣從看守所裏,將指令傳出去的呢?照理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呀?’林景浩心裏想著。
“其實上個月小道士去莊園回來,就跟我們說,莊園裏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對了。他說莊園的門口,多了兩個凶神惡煞的人,手裏似乎還有槍,而且整個莊園裏鬧哄哄的,也沒有看見張居士的本人,他還懷疑莊園是不是已經被壞人給占據了。
因為之前張居士已經跟我們說過,如果有一天聯係不上他,就要趕緊換地方先藏起來了。
不過,當我們正準備轉移的時候,那天夜裏,我們的門縫裏突然有人塞進來一個信封,裏麵裝有有一封信還有一遝錢。”
“信上寫了什麽?”
‘一封裝著錢的信?這更加是不可能從看守所裏傳出來的了。’林景浩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信上寫了一個大大的‘殺’字,下麵還有一行小字,誰動手,錢就是誰的,完事後,換上衣服埋在院子裏。信上麵也沒有落款,我們都以為是張居士派人送來的。而那些莊園中的壞人,應該就是軟禁他兒子的人吧?”
“然後,你們就殺了?”信,不知道是不是張居士寫的,但是要在看守所裏將信送出來,還要能送到他指定的人手裏,幾乎不可能的?林景浩開始有些懷疑黃正說話的真實性了。
“不是我殺的呀!是和尚下的手,我隻是幫他一起到莊園去埋了屍體而已。”黃正始終不承認殺人,他現在將所有的一切都想推到了和尚的身上。
“是嗎?你們去莊園埋屍體的時候,就沒有覺得奇怪嗎?”
“我們本來去的時候也覺得奇怪,不過,當時院子的門沒有關好,而且一個人也沒有。我們在院子裏找了一下,竟然還真找到了一個挖好了的坑,坑裏麵還埋著衣服。這不就正和張居士的信對上了嗎?我們也就沒有再懷疑了。”
雖然黃正的話說得像真的一樣,但是,林景浩始終還是有疑問的:“你們既然都已經把陳偉給殺了,為什麽還要毀他的容呢?”
“警官,我再說一次,人不是我殺的,容也不是我毀的。是和尚,他從後麵偷襲陳偉,一下子就把陳偉的頭給扭斷了。可能是陳偉死不瞑目,那個腦袋歪在桌子上,一雙死魚眼,一直瞪著和尚不放。和尚瘋了,就對著他的臉猛打,一直打……一直打,直到打得稀爛,他才住手。”
黃正說著說著,眼中明顯露出了恐懼。看來和尚,才是他們幾個中間,最心狠手辣的一個。
‘陳偉的案子看來是水落石出了,但是這個為張居士傳遞消息的人又是誰呢?其實以當時張居士所處的環境來看,要做到傳遞消息幾乎是不可能的。那麽傳遞消息的途徑,就隻剩下了二種可能:一,是張揚和曾奕其中的一個,因為隻有他們知道院子裏挖好的坑裏,埋著張揚的衣服;二,監視者中的任何一個人,因為隻有他們才能夠準確的找到,自己所居住的位置。’
看著黃正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林景浩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現在正是讓他交代所有事情的最佳時機。
“你的交代,和和尚還是有很大的差距,也不知道……”
“警官,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呀,我就是販賣個文物的,殺人的事情,我可是不敢做的呀!”
“是嗎?可是和尚說.……”
“好了,我都交代了,老道士也是他殺的。”
沒想到這個黃正現在為了減輕罪行,這麽快就和盤托出了,林景浩不由得偷樂了一下。
“老道士也是他殺的?”
“是呀,那天老道士看到和尚和我將陳偉搬下了山,所以以後,就老是用這個事情來威脅我們,還讓我們將找到的金飾都拿給他保管。”
“不是吧,和尚那麽凶會這麽乖?”黃正的說法似乎有些和和尚的個性不符,以和尚的凶殘,不可能這麽聽話才對。
“和尚是凶,但是論功夫,他根本不是老道士的對手,即使我們兩個聯手,也隻是和他勉強打個平手,何況他還有個徒弟。”
“小道士也參與了?”說道小道士,林景浩才發現從頭到尾,他並沒有在罪犯的名單裏出現,而且現在還無辜失蹤了。
“小道士是老道士養大的,他當然會向著師傅,這有什麽可稀奇的?”黃正說道。
“那你說說,和尚是怎樣殺了老道士的?”想想也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在關鍵時刻,小道士不可能不出手幫自己的師傅。
“老道士不是喜歡在山頂山麵練功嗎?和尚就想心思,借著要刷牆的借口,從山民那裏搞來了滑石粉,說是直接灑在山頂上麵,讓老道士自己滑下去摔死。”
“你們看到老道士摔下去了?”聽到和案情相符,林景浩安下心來繼續問道。
“沒有,不過幾天沒有看到老道士了,我們想是不是他已經摔下去了,結果你們就找來了。”
“小道士知不知道你們在山頂灑了滑石粉?”
“他?他要是知道就不會去報警了?”聽黃正的語氣,似乎很後悔沒有讓小道士知道他們的計劃。
“那後來在山穀裏發生了什麽?小道士的人呢?”在山穀中沒有找到小道士的身影,始終讓林景浩耿耿於懷。
“你們一走,小道士就說是我們害死了他師傅,和尚一反手就跟他打了起來,沒有老道士,小道士哪裏還是我們的對手?打著打著他就跑了。後來和尚說,這個小道士一定又是找警察報案去了,就讓收拾東西趕快換地方,誰知道等我收拾好東西,他突然出手偷襲我,然後就搶了我的東西跑了。”
“可是我們沒有在山穀中找到小道士,他也沒有來找我們報警呀?”小道士還活著,這起碼算是一個好的消息,但是,他為什麽要躲起來呢?
“那小子,在深山裏麵呆了快二十年,爬山、爬樹就像個猴子一樣,他真的要想躲起來,連我們都抓不住他,也許他想私下來找我們報仇吧。”黃正的話說得不無道理,即使自己將和尚抓了起來,如果他拒不承認有灑滑石粉的行為,自己也確實沒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是他做的。
“那好,今天就算你戴罪立功老實交代了,等我們抓到和尚,再和你當麵對質。”林景浩很滿意今天的結果,他知道黃正應該也交代得差不多了,他說完就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做完筆錄的顧青,準備走了。
“你說什麽?警官,你們沒有抓住和尚,你陰我?你竟然陰我?”黃正一下子恍然大悟,如同大夢初醒,他用盡了力氣大聲的叫了出來。
“不好意思,你看到牆上的監視器了嗎?我可沒有嚴刑逼供吧?”林景浩指著屋頂角落的監視器說道,經過了上次張居士從醫院逃跑的事情之後,林景浩就讓人在這間房間安裝了監視器,以免再次出現意外。
“你……”黃正想要坐起的身體,再一次‘轟’地一聲,倒在了病床上。
走出病房,林景浩的心情一片大好,陳偉和老道士的案子現在算是都破了,剩下的隻是捉拿凶手了。
“林所,你變‘壞’了。”顧青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說得林景浩硬是愣了一下。
“怎麽說?”林景浩轉頭望向了顧青,他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你原來不會這樣審犯人的。”
“是嗎?按照我以前的步驟,應該是怎麽樣的?”俗話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林景浩作為當事人,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了什麽改變。
“按照你以前的步驟,一定是會等到抓到那個和尚之後,才會下定論的,現在.……”
“現在怎麽啦?我詐了他是嗎?”
“是呀。”顧青的話,讓林景浩還真是有一些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變了。
變得不再按部就班,變得不再一成不變,變得不再一定非要等到有了確鑿的證據,才會下定論。
這到底是一種進步,還是開始變得圓滑世故,這種變化對他來說,到底是好,還是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