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37.聖誕節與商店街其一
“呐，咲良娜的話聖誕節怎麽過，要一起去哪裏玩嗎？”
家入硝子有些期待的問道，得到咲良娜略帶歉意的回複。
“我的話要回去家裏幫忙哦，所以很抱歉了呢。”
……
節日與商店街是最契合的搭檔！
早上的四五點，商店街就會逐漸醒來，各種商店陸續開始準備工作，因為聖誕節到了來臨，隨處可見綠色紅色的裝飾，街道飄散著屬於各種食物混合的香氣。
笑川透的一天是從上午十一時開始的，沒有事先預約或安排的話，就能自由一些，從昨日小酌所帶來的宿醉裏醒來，然後梳洗打理自己，再把門口事務所的招牌擺出去後上二樓把燈打開，就可以——
開開電視，坐在跳蚤市場淘來的真皮大老板椅上看了。
“不對吧！給我多表現出一點三十好幾的成年人的靠譜來啊，而且關於你的工作重點什麽完全沒說，難道隻是看電視，喝咖啡和看報紙嗎？！”
穿著圍裙，將一頭長發悉數束起，零碎的劉海鬢發也一並夾起的女人拍桌道。
“啊……因為也不是每年都有相談上門啊，沒有的時候我就是這麽過的嘛，啊，有時會去幸平食堂吃飯順便打包下酒菜回來，所以今天也拜托你了唷蒼葉。”
不過那也不是每天的慣例，平時的午餐晚餐的話，就是便利店速食和蒼葉家送來的餐食了，還有就是偶爾會和熟人去喝個酒什麽的。
自己做飯就太麻煩了，搞不來搞不來。
陷在沙發裏，神色懶怠的男人隨意擺了擺手。
而被叫做蒼葉，此時正一邊歎氣一邊嘟囔我到底為什麽非得照料你三餐不可的女性，是這家事務所隔壁那豆腐店的店主，也是事務所的幫工，順帶一提她家豆腐店裏還有個蒼葉婆婆，是她的祖母，名字也是叫蒼葉，所以大家一般都會以蒼葉姐或小蒼葉和蒼葉婆婆區分開來。
而此時蒼葉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從長相到言行，都深深帶著一種不靠譜的意味。
明明已經三十好幾了，卻還沒娶妻成家，但又帶著個十幾歲的女兒一起生活，身上也沒有世俗常理的一份正經工作保證穩定收入，而是經營著一間聽起來實在有點可疑的事務所，據說還有詐騙前科 ，還喜歡抽煙喝酒。
長相上乘，眉眼頗為纖長風流，鴉發濃密，事務所的客人群體絕大部分是女性，偶爾還能聽到奇怪的女人找上門來尋仇的小道消息……所以到現在整條商店街的人都已經放棄為他介紹對象了，畢竟對女方而言未免不太公平。
“這話可就偏頗了，怎麽說我這為人們排憂解難的笑川解憂事務所也是挺正經的工作了，你看，還有專門雇來的美工設計的宣傳冊和名片。”
“是呢，一個月就給幫忙設計的小野3000円你也真是好意思，而且現在人家小野已經大學畢業去正經會社上班了你就別再把人算進來了。”
“啊，那就算個編外吧，說起來是不是要讓他更新一下宣傳冊子了，順便門口的招牌也一起——”
“等等，難道說小野現在還在幫你弄這些嗎——？”
……
笑川解憂事務所，是的，正是這名男人口中自己的正經活，擁有相當寬泛又模糊的業務範圍，以類似於萬事屋的定位還製作了相應網站和宣傳冊。
雖然看起來似乎很不靠譜還有點落拓，但在商店街裏的卻頗有名氣，差不多跟幸平食堂不相上下吧，要問為什麽——
“呐，阿透啊，我現在又有件很苦惱的事，無論如何都想找個人說一說，家裏的孩子總是說「奶奶，我很忙啦沒空聽，先掛啦」，你能聽一聽嗎？”
“你都坐在這裏喝著茶一副馬上要開講的樣子了我還能說不行嗎，烏葉婆？”
嚼著仙貝的笑川透有氣無力說道，宿醉在他的太陽穴上瘋狂蹦迪，但也沒阻止蒼葉把他電視機聲音給調小了的舉動。
待烏葉婆心滿意足，放下了五百円和一包粗點心後才慢悠悠顫顫巍巍起身，在蒼葉的幫助下下樓離開了，離開前還特地交代笑川透那粗點心是要留給據說放假會回來了的小咲吃的，五百円也是給小咲的，拿去買點心好。
可是等蒼葉一回頭。
“啊，不是都說不可以偷吃嗎！”
“管她啦，我也是小笑啊。”
“唉，你這話說出口也真是好意思。”
蒼葉深深歎了口氣，說話間不忘上前為那落座的新客人上了一杯新茶。
新客人還是商店街的熟人。
是家裏開年糕店的老板，找笑川來吐槽.……不，是谘詢關於自己想堅持傳統手藝做傳統年糕，但家裏女兒比較喜歡潮流風尚，最近總是想把情人節或聖誕節之類的奇怪節日元素弄進年糕製作裏，說是要做新款年糕，自己並不太欣賞，但又不能對女兒說重話之類的交流問題，其中還摻雜了複雜的觀念隔閡問題。
以及——
“是解憂事務所的話就想辦法幫我快點恢複這摔傷的手臂啊，這樣子不僅沒法做年糕，生活也很不方便啦。”
客人大聲歎道。
“不，我又不是神，話說你們心裏我的定位到底是什麽啊？這種事無論如何強求我也做不到，比起這個你還是關注一下你女兒的情感問題吧，最近有好事的樣子呢。”
……
這個客人在留下年糕和五十円後就離開了，然後下一位——
“我總是夢到有人來殺我。”
“想要不再夢到這種夢的話那就別總是翻來覆去看《大逃殺》之類的電影啊。”
“咦？你怎麽知道——”
下一位——
“我兒子最近老神思不屬的，連年糕都不怎麽吃了——”
“別管，隨他，多管說不定會恨你一輩子哦。”
再下一位——
“我，我好想我的小狗，它幾個月前被車撞死了。”
“.……想見它嗎？”
“嗯……”
“那就試著等等看吧。”
男孩一邊抹著通紅的眼眶，一邊乖巧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五円的硬幣和兩顆糖果，還四處看了看，最後決定像投幣一樣投到桌上的一個小盒子了。
“.……我早就想說了，到底為什麽要在我這進行完谘詢服務後還要像在公交車投幣一樣投各種數值的硬幣來啊。”
雖然照收不誤就是了，但事務所要是真指望靠這業務運營到今天，他們早餓死街頭就是了。
這是免費的谘詢服務，免費的。
男孩似乎被他嚇了一下，舌頭因此打了下結，但還是很乖巧的回答笑川道:
“因，因為他們說相應交上一點「誠心」的話，事情和委托都會更順利。”
就像向神明祈禱並奉上奉納一樣，但是對神明來說，他們的事太小又太細碎，全都拜托神的話未免太過無理，拜托解憂事務所的話會更合適，因為很多時候，他們的事也不是非得委托神明不可，而且，委托神明就真的能得的到回應嗎？實際上大部分人並不十分相信天人的存在。
而跟作為人的事務所所長交談的話，無論如何都能得到回複的。
“真有人氣呢，阿透。”
見似乎暫時沒有人上門了，稍得空閑二人總算可以休息片刻，不過雖說是休息，一向忙慣了的蒼葉已經開始收拾起茶杯來，把茶壺的茶葉倒了重新洗淨泡一壺新茶，如是一邊收拾著，一邊笑著打趣那看起來已經完全醒酒了的事務所所長。
這也是蒼葉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傳言中關於笑川透是個壞人的原因，她認為——
“別笑我了唷，蒼葉，也是沒辦法，姑且就這樣吧。”
對此笑川透也隻是無奈聳聳肩。
“說到底也是合理付出啊合理付出，我要想運營好事務所，實現創收，吸引那些大單子來的話，人氣，氛圍塑造和口口相傳的名望都是必不可少的，話說多了就會形成強調的效力，我也隻是處於功利的考量才維持這樣的「免費谘詢服務」，可不是什麽作嘔的善心。”
而真正使解憂事務所運營下去的就是大單子帶來的利潤了，以及在成功完成委托基礎上形成的良性循環和因此不斷拓寬的人脈。
啊，確實和某些模式很相像……算了天下道理總是相通的。
“是——是——你說的我聽不懂啦。”
“算了。”
站起身的笑川透在給自己灌下一杯茶後，還是覺得嘴裏甜膩的慌，吃完年糕就是這樣的。
“想吃鹹的了，好決定了，今天就去幸平食堂解決午餐吧，點點鮟鱇魚肝和醃醋魚來吃好了。”
“等等你又突然這樣，明明已經蒸著米飯了！而且不要一大中午就盡吃下酒菜啦！”
但蒼葉一貫是阻止不了這個向來主意大的家夥的。
要形容的話，感覺像是養一隻怎麽都養不太熟但認得她的野貓，總是像閑不下來一樣晃來晃去。
“啊真是，老這樣子真不管你了，明明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行事怎麽還沒小咲有譜。”
蒼葉朝著那道背影大聲喊道，又慢慢變成了頗為無奈的嘀咕。
“說起來，小咲不是說這兩天就會放假回來來著，怎麽還沒個電話再打回來呢？”
正這麽念叨著呢，兜裏的電話恰好響起，連忙拿出手機來一看，不正是剛剛才念叨過的人麽。
“摩西摩西——小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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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一章出現過的人物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