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該往哪裏走
股權?什麽意思?嚴亦深和夏歌對視一眼,眼中都有著不解。卻也都在同一時間,回憶起了下午嚴延將要離開時說的那句話。
‘這是我們嚴家的第一個孫輩,她值得我們嚴家付出所有。’
他們頓時明白了,大概是嚴延在離開之後做了什麽,觸及到了路梅的利益,她才會如此來勢洶洶。
夏歌和嚴亦深用眼神交流著,了解到對方心中的意思,嚴亦深拿出手機,走到病房附帶的衛生間裏,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嚴亦深去打電話,夏歌便也有了時間和路梅理論理論。
不管嚴父做了什麽,主因也不在他們,找他們發脾氣也就算了,還要傷害到她的女兒!
夏歌不服氣也不示弱,別人可以侮辱她,但是絕不能對她剛出生的女兒有絲毫的汙蔑!作為長輩,路梅隻是一個不合格的存在罷了。
“就像亦深說的,你這個樣子真的很難看。”冷眼瞪著她,夏歌眼神裏有著厭惡。“你的所作所為不值得任何人來尊重你。”
路梅聽到這話,心裏也瞬時一把火燒起,多年以來被人捧的高高在上的她,哪裏這樣被人冷言冷語的諷刺過。
即便她不過是嚴亦深的繼母,這幾年在參加酒會時,其他人看著她的眼神也是常常有看好戲的光,就想看看他們這對麵和心不和,虛假到不能再虛假的母子,什麽時候能夠撕破臉皮。
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敢在她麵前明目張膽的挑釁、諷刺,隻因為她的頭上還掛著嚴夫人的頭銜,更不會有人像夏歌這樣子明說她是個不合格的長輩。
夏歌的眼神充滿了對她的不敬,而她的不敬,都是因為給她撐腰的是嚴延那個老家夥,和嚴亦深!
“你別以為你嚴延把股權給了你女兒你就有了靠山了!我告訴你,隻要我路梅還在嚴家一天!你和嚴亦深休想獨霸嚴氏!這嚴氏還有我…我女兒嚴亦舒的那一份!”路梅的話一頓,在‘我’字後麵加上了嚴亦舒。
夏歌扯唇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就這麽點心思也藏不住,還想要爭家產嗎?’
既然路梅要把嚴亦舒給扯進來,那她就從嚴亦舒下手。
撩了撩頭發,夏歌又開口,“那我請問您身邊的嚴亦舒小姐,你真的想要進嚴氏集團的任何一家子公司,管理好幾百人,為了他們的將來去拚業績,找資源嗎?你真的知道作為一家公司的高層,要考慮的事情有多少嗎?”
“或者,”她將話鋒一轉,“你真的就隻是一個對你母親命令唯命是從的傀儡娃娃嗎?”
夏歌一句一句的試探,直到這句話是真的觸碰到嚴亦舒的心髒。
她整個人明顯一縮,臉上的血色也在一瞬間退了去,兩眼發直,嘴唇也在發抖。
“不…我不是…”嚴亦舒的聲音如蚊音。
我不是我媽的傀儡娃娃!我也有自己的夢想!她在心底裏呐喊著,但她絲毫沒有勇氣將這些話說出口。
嚴亦舒能感覺到路梅瞪視的目光在她和夏歌的身上來回著,她怕自己將這話一說出口,她的媽媽就會將怒火發泄到她的身上。
“你在胡言亂語什麽!你知道我為了培養她付出了多少心血嗎!把她送出國,讓她讀MBA,讓她能夠成為一個高階的管理型人才!你什麽都不知道!”
夏歌閉閉眼,穩定著自己的情緒,盡量保持平穩的語氣,畢竟和這種人生氣沒有任何必要。
“沒錯,我是什麽都不知道。”夏歌說。
“我不知道你這個做母親的是不是真心為自己的女兒想過;不知道你當初將自己的女兒送出國的時候,有沒有問過她願意與否;不知道她現在回國到底是你的決定還是她的想法!”
“我隻知道你不是把你自己的女兒培養成為高階的管理型人才,你不過是在給自己培養一個無時無刻,都能夠聽命於你的傀儡娃娃罷了。”
夏歌字字誅心,嚴亦舒在一旁默默忍著淚,而路梅已經是氣極到失去了理智,餘光瞥見嚴亦舒眼裏含著眼淚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抬起手就是一巴掌落在了嚴亦舒的臉上。
都是因為她的不爭氣!
如果嚴亦舒稍微有那麽一丁點的野心,隻要她想要坐上嚴氏集團總裁,即便不是總裁,哪怕是個總經理的位置!她現在又哪裏會受嚴亦深和夏歌的窩囊氣!
為什麽她生的女兒就這麽不成器!從小就隻想窩在一個小店裏做些白日夢!
在嚴亦舒還小的時候,當她每次在一個看上去很閑適安逸的咖啡店裏,找到遲遲不歸的嚴亦舒的時候,真的是覺得恨鐵不成鋼!
這種普通的生活有什麽好?!和什麽樣的人接觸,才能夠成為什麽樣的人!
明明自己已經帶著她參加過了那麽多的酒會、茶會,怎麽就是不能夠讓嚴亦舒明白,她和那些普通的女孩是不一樣的!
“你還好意思哭!”路梅尖聲吼道。
嚴亦舒再也忍不住的哭出了聲,淚珠一顆顆的往下落著,嚴亦深這時也掛掉了電話,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
這家醫院裏衛生間的隔音做的不錯,剛才的一切他都沒聽見,所以眼前這場麵讓他有些沒大明白過來是個什麽情況。嚴亦舒哭得傷心,夏歌則是冷眼旁觀,唯有路梅情緒很是激動的又給了嚴亦舒一記耳光。
自然,嚴亦舒就更是哭得傷心。
大概是因為血緣關係,嚴亦深見嚴亦舒哭成這樣,雖然和這個妹妹從不親近,心裏終究是不忍。
走上前去把嚴亦舒拉過來,扯了幾張紙巾給她,親自為她擦眼淚。
“身為嚴家人,可不能哭成這個樣子。我們嚴家的女兒,不應該這麽的輕易落淚。”
沒有一句安慰的話語,卻讓嚴亦舒的不安定的心平靜了下來,他說嚴家的女兒?也就是說嚴亦深認同她是他的妹妹嗎?看到他眼底裏的溫柔,嚴亦舒心裏湧上一陣暖流。
“離她遠點!”還沒來得及讓嚴亦舒多想,路梅就走了過來一把將她拉回自己背後,氣勢洶洶的瞪視著嚴亦深。
“剛才你是去打電話給負責嚴氏集團大小事務的律師了吧。他怎麽說。”路梅說得咬牙切齒,活像是嚴亦深鼓動嚴延做出這個決定的。
眼裏又恢複了冰冷一片,嚴亦深冷聲說,“我想律師說的話根本不用我複述,你現在不就是因為這件事才來的麽。”
無所畏懼的迎上她瞪視的眼眸,嚴亦深隻覺得路梅這個女人格外可笑,“不過我覺得,這件事你還是去找我父親說說比較好,他要是沒什麽話說,我就更沒有了。”
“你找我們鬧還帶著嚴亦舒,到底是想我們丟人,還是想要你自己更丟人呢。”
夏歌話說完,就因為強行坐起來太久,身子有些撐不住的一個歪斜,嚴亦深見狀立刻走了上去,將她扶躺下。
“剩下的交給我來處理。一切有我。”嚴亦深在她耳邊輕聲說,隻是寥寥幾字,卻令夏歌感到無比的安心。
“嗯。”夏歌點了點頭。她的安心從來就隻是因為嚴亦深在而已。
柔情再次從他的臉上退去,麵對路梅的依舊是他的冷冽,“我想,你應該不至於因為一幢市值五千萬的別墅來這裏打擾我們,而且我想你並不差這五千萬,也瞧不上。”
“你真正不甘心的,是你這麽多年一直處心積慮想要得到,卻被我輕易拿到手的5%的股權。”
因為路梅剛才提到過‘股權’兩個字,他便特意問了問律師關於股權的事情。
其實他也沒想到嚴延會送這麽一份大禮給他剛出生的孫女,搞得他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路梅既然為了這5%的股權情願和他撕破臉皮也要鬧上一鬧,他也不介意為了自己的妻女和她辯上一辯。
“你來的時候也看見了,這樓下都是在等消息的記者,我是不在乎放出嚴氏董事長夫人與總裁不合的消息,那你自己的臉麵呢?”
“你平時可是最愛參加那些富太太的沙龍,我們不合的事情就這麽傳出去的話,我想你也難做人吧,更別說和那些人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喝咖啡之類的。”
坐到一旁的長沙發上,嚴亦深抬起右腿重疊在左腿上,一臉胸有成竹的笑,“其實那5%的股權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我的孩子需不需要這些東西,更是要放在以後說的。”
看了眼已經止住眼淚的嚴亦舒,嚴亦深意有所指的說,“我可不像某些不懂為人父母的,一味逼著自己孩子做些她不願做,其實隻是為了自己私欲的人一樣。”
“我可以,和你做一個約定……”
入夏後,即便是夜晚,天氣也是絲毫不見涼爽,守在醫院大門外的記者們個個汗水打濕了衣衫,卻不敢喝水解暑,就怕因為尿急離開了之後,會錯過某一個與夏歌有關的重要人物的出現。
從傍晚等到夜裏九點,是個不小的體力活,醫院不允許他們進入,他們自然就在醫院門口蹲點,而且剛才他們有人看見嚴氏董事長夫人一臉怒氣的進了醫院,看來,是有要事發生。
每個報社、媒體都架好了機器,捕捉嚴氏董事長夫人出現的那一刻……
“出來了!出來了!嚴夫人出來了!”媒體群裏不知道是誰先叫道,接著一群如虎撲食的媒體瞬間包圍了路梅和嚴亦舒。
“嚴夫人,請問你是來看夏歌的嗎?”
“嚴夫人,請問夏歌和嚴總裁的婚禮是在什麽時候?”
“嚴夫人,夏歌和嚴總裁還是男女朋友關係嗎?”
“嚴夫人……”
一眾記者七嘴八舌,誰也不讓誰的先後發問,路梅和嚴亦舒很是困難的才在擁擠的人群裏站穩腳步。
醫院的安保人員見情形沒對,趕忙跑了上來,將被包圍的路梅兩人和記者們隔離開,一下子,人便被分成了兩撥。
“這裏是醫院!還請你們注意醫院病人的休息!”
身後一片騷亂逐漸平定,路梅正了正衣冠,盡量保持著體麵,呼出一口氣,她回過身來,“我可以在這裏一次性回答完記者朋友的所有提問。”
“正如大家所知,夏歌今天在這家醫院裏生下我們嚴家第一個孫輩。大家也都知道,女人都是愛漂亮的,因為她懷孕的關係,她和亦深的婚禮就此擱置了下來,不過婚禮並沒有因此而暫停,一切都在準備之中,她說隻要等她出了月子,身材恢複了,就漂漂亮亮的,嫁給我家亦深。不得不說,我這個做人婆婆的,還真是期待他們的婚禮,等著正式喝這一杯媳婦茶了。”
路梅對著鏡頭,笑容滿麵,畢竟在人前做戲又有誰不會呢,隻要嚴亦深能夠兌現他的諾言,讓她在鏡頭前認可夏歌這個兒媳又有何不可。
隻要,讓她拿到那5%的股權。
路梅在鎂光燈前毫不怯場,在外人和攝影機起的麵前,她是大方的嚴夫人。
嚴亦舒在路梅背後,慢慢退進了人群裏去。平凡的她混在人群裏,不會有任何人在意。即便是她的母親,現在也正因為麵對著攝影機,實現和嚴亦深之間的諾言,達到她自己的目的,哪裏還會在意她去了哪裏。
漫無目的的走在人頭攢動的街頭,四周是五彩繽紛,絢麗無比的世界,可她……
卻是無家可歸。
她該朝哪裏走?家嗎?在哪?
那幢華麗的豪宅有她的房間,但還沒有她在國外的公寓來的熟悉。豪宅裏有她的親人,但還沒有她在國外的鄰居相處的時間多。
她是叫嚴亦舒沒錯,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跟嚴家人相處,她的父母、兄嫂,各有各的陣營,除了她是最多餘的一個。
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嚴亦舒停住了。
她眼前的路就如同她的人生,而她站在這裏,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