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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鬼王過堂

  佛眼通! 野郎中身子一震,轉向我,眼神卻有些茫然:九世童子……是什麽? 我搖搖頭,不知道。 剛認識竇大寶沒多久,就聽他提到過九世童子,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聽來這麽個詞。 我眼下不是這個的時候,人命關,絕不能鬧著玩。 竇大寶還要強辯,讓我一眼瞪了回去。 過了半,他囁喏的:那你……你自己心點。 我一陣感動,捏著他圓滾滾的肩膀用力按了按,一定。 吃好飯,我問桑嵐的父親地址選在哪兒。 他已經租了十蓮塘後沿,一戶李姓人家的院子。 竇大寶猛一拍大腿,你們居然租了李癩子家的屋子,他肯定獅子大開口了吧? 桑嵐的父親溫和的,租房給他的那人叫李來。 竇大寶那就是李癩子,他家本來是蓮塘鎮數一數二的富戶,結果出了李癩子這麽個敗家子,吃喝嫖賭抽沒有他不沾的,爹媽被他活活氣死,家業也敗幹淨了。現在就剩李癩子一個,快四十了還是光棍一條,整遊手好閑,偷雞摸狗,都快趕上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見桑嵐的父親略微尷尬,我忙就一晚的事,哪用管那麽多,現在就趕去那裏,提前做準備。 出了飯鋪,竇大寶磨磨唧唧的走到我麵前,支支吾吾的:這裏我熟,我……我送你們過去? 會開車嗎?我問。 年初剛拿到駕駛本兒。 那你來開車。 好嘞!竇大寶大喜。 我讓他慢點開,從包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雞血和柳葉在車上開了陰陽眼。 我沒當著野郎中的麵開眼,就是覺得這老頭古怪,吃不準他是哪一頭的。 到了十蓮塘後沿,桑嵐的父親正在一座農家院門口和一個閑漢著什麽。 癩子!竇大寶探出頭喊了一聲。 閑漢一愣,看清是他,腆著笑臉跑了過來。邊幫竇大寶開車門,邊討好的問是什麽風把大寶哥給吹來了。 我和沈晴對視一眼,都受不了。 這李癩子怎麽看都四十多了,竇大寶年紀才比我大半歲,居然喊他哥。 竇大寶下車,笑嘻嘻的拍了拍李癩子的肩膀:有人租你房?你收人多少錢? 李癩子靠過來,壓著嗓子: 一幫外地來的傻缺,是見屍連塘風景好,要租我家的院子住一個星期。大寶哥你也知道,我又不是開旅館的,把房租給他們,我就得住旅館去對不對? 竇大寶斜了他一眼:直接,要了多少錢? 李癩子比出一個手指:一萬。 一萬?竇大寶瞪圓了眼睛。 我連忙把他推進車裏,桑先生不差錢,一萬就一萬。 我對沈晴今晚上肯定不消停,讓她跟竇大寶回鎮上的旅館住一晚,明我一準帶野郎中回去。 沈晴雖然也充滿好奇,卻知道輕重,當即點頭同意。 李癩子一聽他們要回鎮上,他也要去鎮上住旅館,正好搭順風車,到了請大寶哥喝酒。 一邊,還一邊賊兮兮的往沈晴腿上瞄。 我撇了撇嘴,衝竇大寶點點頭,背著包轉身來到院門口。 朝院裏一看,我不禁有些意外。 房子是老房子,卻不是普通的農家房,而是那種古舊的建築,青磚綠瓦,窗欞雕花,門檻石階上還雕刻著蝙蝠……這在舊時候可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聊院子。 野郎中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嘿嘿一笑:這宅子應該就是淩家的老宅,後來不知怎麽的出兌到了李家饒手裏。 我恍然大悟,回過頭,見宅門正對著的,果然是上次劉瞎子指的那片扁擔攏地的位置。 淩家惹的禍,在淩家老宅裏平定,野郎中也是真下心思了。 姐夫,你也回去吧。季雅雲對桑嵐的父親道。 桑嵐的父親搖搖頭:我答應過你姐姐要照顧你的,我雖然不懂陰陽術,但總還有膀子力氣。 季雅雲眼圈泛紅,走到我身邊,再次拉住了我的手。 我怔了怔,想把手抽出來,可又覺得不大妥當,心裏不禁有些奇怪。 要在平古崗上和48號她拉著我不放,是因為害怕,現在拉我的手就有點莫名其妙了。何況還是當著她姐夫和野郎中的麵,她居然還把半邊身子都偎依在了我身上。 看著她秋水般的眸子,我忽然有一種古怪的感覺,我和她、和桑嵐算是很熟了,這眼神怎麽變得有點陌生呢。 桑嵐的父親和野郎中看了看兩人拉著的手,明顯也有點疑惑。 野郎中時間不早了,立刻著手準備吧。 進了院,我裏外四下看了看,心這宅院現在看來不算什麽,但是在某個年代,得算是豪宅了。正如劉瞎子的,淩家當年是鎮上的大戶。 我是半吊子,所有家什都在包裏,沒什麽好準備的。 野郎中在院子裏支起法台,鋪上鵝黃壇布,焚香點蠟,擺上了五宗供品。 他並沒有像道士一樣舞劍祭壇,隻是點了三支香,朝著四方拜了拜,把香插進了香爐裏,然後就一言不發的進了堂屋。 見他又拿出一塊大紅色的布鋪在當門桌子上,同樣擺上五宗供,我忍不住問:老先生,壇布不是隻有黃白黑三種嗎?這紅色的是怎麽個法? 不光是紅色壇布奇怪,而且我從沒聽有人同時起兩座法台的。 野郎中微微一笑,院子裏的法台是祭四方鬼王的,這屋裏的法台才是祭本門祖師的。鍾馗神君本是狀元出身,所以本門起壇的壇布都是大紅狀元袍。 我恍然大悟。 傳中鍾馗的確是中了狀元,但是皇帝見他滿臉大胡子,相貌醜陋似鬼,不肯錄取他。鍾馗一氣之下撞死在皇宮石階上,這才有了鎮宅鬼王。 野郎中布設好法台,又從隨身的破口袋裏拿出一個粗瓷大碗。 緊接著,竟又拿出了兩瓶二鍋頭! 做完這些,他大咧咧的坐在了法台後麵,居然開始喝起酒來。 我看得直皺眉,老先生,作法誅邪不是一定要保持靈台清明嗎,你怎麽喝起酒來了? 嘿嘿,你難道沒聽過鬼王神君聞酒則喜


  的典故?野郎中端起大碗喝了一大口,鼻子立刻變得紅通通的。 他把酒碗往桌上一頓,笑眯眯的望著我:今晚是我最後一次請鬼王過堂,過了今晚,世上就再沒有野郎中了。 我大驚:老先生是要舍身衛道,殺身成仁? 野郎中綠豆眼一翻,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你才作死呢!老子為了這行當,打了一輩子光棍,幹完這一回,我就不幹了,回老家娶個老婆安度餘生去也!嘿嘿,這還要多謝道友,助我得到鬼鯰魚膽,我才能提早收山啊。 我聽得差點吐血。 敢情老丫是賺夠本了,想撂挑子不幹了。 野郎中本來就是個禿頂眼睛的老頭,見他到娶老婆時一副猥瑣的樣子,桑嵐的父親忍不住笑了。 嘿嘿,野老先生,您一直都沒有成家嗎?季雅雲也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抱著我的胳膊,和我貼的更緊了。 被大美人這麽粘著,本應該偷笑,我卻一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有一絲心緒不寧。 僅僅隻是一,上午在平古崗差點被吊死,回來的路上才知道自己被閨蜜利用了兩年,中午在48號凶宅裏不光看到那恐怖的一幕,而且還被女鬼上身…… 怎麽到了這會兒,她反倒有心情開起玩笑來了? 難道擔驚受怕多了,膽子磨毛了? 我搖搖頭,見野郎中還在大口喝酒,大塊吃肉,覺得他有點不靠譜。想了想,還是決定做點什麽。 我去蓮塘邊上折了一大捆葦子杆,在屋子裏翻出一摞舊報紙,開始紮架子。 季雅雲一直在旁邊跟著,見我紮架子,張了張嘴,想要什麽。 野郎中忽然:鬼王過堂未必就能輕易讓紅袍喜煞伏誅,做個替身以防萬一也好。 嗬嗬,老先生真是見多識廣,佩服。我由衷的道。 眼看色暗了下來,我把紮好的草人放在一邊,我去外麵找人家買隻公雞回來。 季雅雲看樣子是想跟著,可看了看桑嵐的父親,估計也覺得不合適,就沒跟著來。 出了門,遠遠的就見一輛qq停在蓮塘邊的樹底下。 我艸!我急著跑過去,就見竇大寶把著方向盤衝我訕笑。 你怎麽還是來了?我有點惱火的問。 竇大寶結結巴巴的:我不放心,我就……就在外邊幫你盯著,一發現鬼來,我就打電話通知你。 好吧。我是真對這兄弟提不起氣。 我:你來的正好,這兒你熟,看看誰家有大公雞,去幫我買一隻。 大公雞?嘿,這兒誰家沒個幾隻啊。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弄去!竇大寶興衝衝的跳下車,跑進一戶人家,不大會兒就提著一隻五彩的大公雞出來。 我剛要接過來,手機忽然‘嗡嗡’的震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而且是座機。 皺著眉頭接起來,裏麵立刻傳來一個驚惶壓抑的聲音:喂,徐禍,我被人關起來了,我在平古縣古垛村的一個樓裏,這裏好像是個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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