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中幻象
啊…… 狄金蓮忽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劍 我和竇大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一哆嗦,轉過頭,就見她雙手抱頭蹲在草叢裏。 怎麽了?我急忙過去把她拉了起來。 狄金蓮臉色煞白,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整個身子都在不停的顫抖,顯然是受到了極度的驚嚇。 過了一會兒,她恍然的左右看了看,抬頭看向我:到了? 我一怔,很快反應過來,你是潘穎? 嗯。 見她點頭,我大腦頓時一陣混亂。 發生在潘穎身上的狀況實在是詭異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 我敢肯定,她之前絕不是單純的鬼附身。相比而言,更像是被奪舍。 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在一瞬間,又變回了潘穎,她不是應該在廁所的鏡子裏嗎? 竇大寶忽然鬼使神差的了一句話:她這是靈魂互換? 見我看他,有些鬼祟的壓低了聲音:還是她有人格分裂? 你才人格分裂呢!潘穎斜眼瞪著他。 我點著潘穎的鼻子,悻悻地點零頭,回頭再跟你算賬。 這男人婆絕對隱瞞了很多事,什麽連著一個星期夢到狄金蓮,多半是在鬼扯。 潘穎避開我的目光,轉眼間也看到了那個水缸,身子明顯又一哆嗦,倒退了兩步:這裏為什麽會有水缸?那……那是頭發嗎? 我:早年間大戶人家的家裏都會有這樣的大水缸,平常接續雨水,用來澆花什麽的,主要是防備著火的時候,好拿來滅火用。把缸埋在地底下,是防止冬的時候凍裂。 竇大寶找了根樹枝,壯著膽子去挑缸裏的頭發。 隻挑了一下,水缸裏就翻出了一張臉。 與其是一張臉,不如是一個皮包骨的骷顱頭。 許是在水裏泡的久了,上麵的那層皮看上去滑膩的很,而且還長了一層綠毛。眼珠子早爛沒了,就隻剩兩個黑洞洞的眼窩子。 是……是個女人。竇大寶聲音打顫。 話音剛落,骷顱的一個眼窩裏忽然閃現出一星紅光。 緊接著,一條通體漆黑的怪蛇猛然從眼窩裏躥了出來,沿著樹枝直射向竇大寶。 啊…… 在潘穎的尖叫聲中,我本能的伸出手,一把攥住了蛇尾巴狠狠的甩在缸沿上。 噗的一聲輕響,怪蛇頓時變成了軟皮條。 我急著鬆手,還沒來得及看清怪蛇的模樣,蛇屍就滑進了水缸裏。 竇大寶嚇得麵無人色,過了好半才哆嗦著:娘唻,嚇死老子了。 我又看了一眼水缸,這屍體不對勁。 怎麽不對勁了?潘穎戰戰兢兢的問。 被泡在水裏長日久,屍體應該全爛光了,怎麽還可能剩下一層皮? 我看了看,果斷既然潘穎沒事了,那就趁黑前趕緊出山。 潘穎有些不情願,但也不敢反對。 剛要走,忽然,空響起一陣沉悶的雷聲,緊接著,一場瓢潑大雨毫無征兆的澆了下來。 三人一狗狼狽的跑到廊簷下,胡亂抹著身上的雨水。 這雨來的又快又急,轉眼工夫,地間就已經白茫茫的一片。雨淋在破落的房舍上,使這荒宅顯得更加蕭瑟破敗。 竇大寶:看這架勢,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我一陣煩躁,左右看看,轉身進了一間屋子。 估計這大概是以前下人住的房子,一側的牆邊有一張破木床,再就是一張塌聊八仙桌子。窗欞早就腐朽零落,順著窗口直往裏潲雨。 山裏本來就比外邊涼,三人被雨淋得半濕,這會兒都覺得有點冷。 我把破桌子踹了,又揀了幾塊床板生了堆火,衣服烤幹,這才有了暖意。 我坐在火堆邊,看著門外的雨幕發呆。 狄金蓮是來找婚書的,怎麽到了這裏就不見了呢? 她忘了丈夫是誰,如果不能找到婚書,想不起丈夫的名字,她就會魂飛魄散……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 我剛想直接向潘穎提出疑問,忽然間,發現門外院子裏的景象變了。 過膝深的雜草全都不見了,院子變得幹淨整潔,對麵的房舍似乎也恢複了往日的光鮮,同時雨也變得淅淅瀝瀝起來。 我正覺得奇怪,忽然就見一男一女從門口經過,看上去像是剛從外麵進來。 男的身材高大,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袍,而那個女人,竟然就穿著一件深綠色,繡著金花的旗袍! 兩人走到院子裏,像是在低聲交談。 東西到底在哪兒?男人忽然抬高了聲音,語調明顯帶著怒意。 女人肩膀聳`動,了句什麽,卻是聽不真牽 接著,兩人像是爭吵起來。 猛然間,女人發出了一聲歇斯底裏的尖叫,抬起手,像是要去抓那個男人。 男人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怒吼著,用力把她甩向角落。 被他一甩,女人竟然一下子消失在了院子裏。 不對! 我猛然醒悟,那個角落是埋著水缸的位置,女人並沒有消失,而是被甩進了水缸裏! 眼看男人蹲下身,像是在奮力按著什麽東西。我急忙跳起身,大喊:住手! 我剛要衝出去,忽然,一隻手攥住了我的手腕。 禍禍!徐禍禍! 我猛一激靈,再看門外,依舊是荒草蔓延。大雨還在下,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院子裏哪有什麽人。 轉眼見竇大寶瞪著牛眼看著我,再看看同樣吃驚的潘穎,我一陣的驚疑不定。 你怎麽了?竇大寶鬆開手問。 我好像看見了什麽。我不確定的喃喃道。 潘穎問:你看見什麽了? 我胡亂搖了搖頭。 那男的由始至終都背對著這邊,沒看到他的臉。 但是從服飾、發型和身段來看,那個女人顯然就是狄金蓮。 竇大寶往外看了看,回過頭拍了拍我的胳膊,你是不是發癔障了?還是看花眼了? 我又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不清剛才是幻覺還是臆想…還是真的看到了什麽。 我舔了舔發幹的嘴唇,低聲:水缸裏的骸骨,可能是狄金蓮。 竇大寶和潘穎都露出了駭然的神色。
汪汪汪…… 正在角落衝盹的肉鬆忽然跑到門口,對著門外狂吠起來,邊叫邊往後縮,像是看到了什麽恐怖的場景。 我和竇大寶對視一眼,從火堆裏抽出一根燒著的桌子腿,竇大寶也拿出殺豬刀攥在手上。 我害怕。潘穎靠近我,聲。 話音沒落,忽然,一個血糊糊的身影飛快的從門口跑了過去。 我一哆嗦,想追出去,稍一猶豫,反手拉住潘穎,跟竇大寶一起往外追。 剛跑出門口,就覺得腳底下黏糊糊的。 低頭一看,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潘穎更是嚇得尖叫起來。 門口的地上全都是粘稠的鮮血,幾步遠的地方,血泊中竟趴著一隻沒有皮的大狗,正呲著牙,瞪著眼睛盯著我們! 剛才跑過去的是這家夥?竇大寶上牙打下牙的問,我可看見,它剛才是用兩條後腿直著跑過去的。 我仔細看了看那條無皮狗,深吸了口氣,這就是條被扒了皮的死狗。 為什麽這裏會有死狗?潘穎顫聲問。 我剛想開口,忽然有一種被人暗中窺視的感覺。 順著感覺猛然轉過頭,廊簷的一側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櫻 雖然沒有發現,但被窺視的感覺依然存在,而且越發的強烈。 我遲疑了一下,大聲:老崔,回來避雨啊?! 老崔?竇大寶擰起了眉頭。 一個身影從一間屋子裏走了出來,頭上梳著道士的發髻,身穿黑色道袍,正是崔道人。 崔道人走了過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這都被你發現了。 竇大寶用殺豬刀指了指死狗,怒聲問:你在搞什麽鬼?! 崔道人眼珠錯也不錯的:不是我弄的,我就是來避雨的。 我一直覺得這個牛鼻子不對頭,剛才隻是想詐一詐,沒想到他竟然會現身。 我上下掃了他一眼,淡淡的: 你不是這裏是鬼宅,要留著命回家侍奉老娘嗎?怎麽又回來了? 崔道人聳聳肩,這麽大的雨,怎麽走? 真不是你在搞鬼?竇大寶問。 崔道人搖了搖頭,真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雨聲太大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含糊不清。 我又看了他一眼,對竇大寶: 看樣子今是回不去了,趁著亮,好好看看這宅子,免得晚上有突發狀況。 竇大寶眼珠向崔道人斜了斜,點點頭。 我把肉鬆從屋裏抱了出來,繞過血泊中的死狗,才把它放在地上。 潘穎心有餘悸的問:為什麽會有死狗啊? 我:狗比某些人有靈性,見到自己的同類被殘害,會難過。聞到同類的血腥味,會暫時迷了鼻子,對其它氣味喪失敏福 你是,有人故意這麽做,目的是想肉鬆聞不出氣味? 未必是人。 聽我這麽,潘穎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指了指屋裏的火堆,問崔道人:你是留在這兒,還是跟我們一起? 既然來了,就到處看看吧。 我點零頭,和竇大寶對了個眼色,轉身沿著房廊向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