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玉美人

  我深吸了口氣，問竇大寶元寶是哪裏來的。 他指了指棺材，就是剛才在裏頭發現的。 狄家該不會真藏著寶藏吧？他兩眼放光的盯著我，賊兮兮的壓低了聲音。 我咧咧嘴，別人家的東西咱不惦記。 竇大寶點點頭，那這兩個元寶呢？ 我有點猶豫起來，兩個元寶都很，值不了幾個錢，可一想到昨晚見到的兩個丫鬟，我就有種詭譎的留戀。 聽我把昨晚的經曆一，竇大寶先是一陣憤怒，目光轉到兩個元寶上，即刻又瞪大了眼睛：你是，那兩個丫鬟是這兩個元寶變得？金銀成精？ 我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金銀玉石成精的傳，古今中外都不缺乏，甚至在民間還流傳著‘金童銀母玉嬌娘’的法。 我時候，姥爺就給我講過一個這樣的故事。 是一個員外家的公子去山裏踏青，不心被毒蟲咬傷了。剛好有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經過，見狀立刻采來草藥幫他醫治，還把他帶回山中茅廬養傷。 女孩兒自稱胭脂，穿一身白衣，兩頰嫣紅，十分的美麗溫柔。公子自然對她暗生情愫。 連著在茅廬住了三，這早晨，胭脂忽然跑進屋，急著讓公子快走。公子問其原因，胭脂自己的兩個哥哥回來了，他們不喜歡見外人，一旦見了生人，是會殺饒。 公子惱怒，底下哪有見了生人就殺的道理。可是隔著門縫一看，頓時就嚇得魂飛魄散。 果然有兩個大漢正在朝這邊走來。這兩人一個穿黃衣，一個穿青衣，身高都在一丈開外，麵相十分的凶惡。 公子哪敢和他們講理，匆匆和胭脂告別，翻出後窗倉惶逃出了山。 回到家，公子對胭脂念念不忘。 員外見兒茶飯不思日漸消瘦，就詢問他是否有心事。 公子把山裏發生的事一，員外凝眉不語。 那時候婚配講究的是門當戶對，他可不肯給兒子娶個山野村姑媳婦。 沒想到公子的話被一旁的老管家聽在耳朵裏，他眼珠一轉，把員外拉到一邊，悄聲耳語了一番。員外竟立刻同意擇日去山裏提親。 轉過員外讓仆人抬了禮盒，帶著管家和公子來到山中茅廬。 才一明來意，胭脂的兩個哥哥就冷言拒絕，山野草民，不敢高攀。 這時老管家忽然哈哈大笑，既然不敢高攀，那就與我家公子做個隨身的飾物罷了。 胭脂一聽，臉色慘變。 青衣人一聲歎息，對胭脂：可憐妹你一片善心遭人利用，看來我們兄妹終歸是大限到了。 黃衣人性子爆裂，拿起棍棒就要打人。 不料老管家忽然念起了咒語，三兄妹聽了全都頭痛欲裂。 公子大驚失色，隻喊了一聲胭脂，四周的景物就全都變了。轉眼間，茅廬變成了一間墓室，黃衣人變成了一堆金子，青衣人變成了一堆銀子。 胭脂卻是變成了一尊羊脂美玉雕琢的璞玉美人。玉美人通體晶瑩，雙頰卻像是活人一樣透著嫣紅。 員外大笑，對公子，合該著咱家有這場富貴。 原來但凡金銀美玉都是有靈性的，年頭久了就會像千年人參一樣幻化成人形。 老管家原本是憋寶牽羊的羊倌，從公子的話裏聽出了玄機，假借提親的名義來到簇，施展憋寶咒，硬是把金銀玉人破了修行，打回了原形。 老員外張羅著讓人抬金銀，老管家卻萬萬不可，而且變得麵無人色。 原來憋寶牽羊禁忌頗多，其中一條就是‘牽羊不倒鬥，雞鳴不露頭’。 羊倌牽羊隻能是牽‘散羊’，不能是‘家羊’，也就是隻能牽無主的寶貝，像墓穴裏的陪葬、別人家的擺設，東西再好也是不能動的，否則就會死於非命。 老管家沒想到金銀玉人是墓中陪葬，讓人萬萬不可動墓室裏的財寶，員外卻哪裏肯聽，隻吩咐人將墓中金銀玉人一並取回。 仆人也都紅了眼，急著把金銀撿進口袋，不料金銀下連著機括，觸動起來，整間墓室都開始劇烈搖晃，巨大的石塊紛紛砸落。 大家慌作一團，各自搶了金銀逃命。公子卻是犯了癡，一把抱住玉美人，連是自己害了胭脂一家，要留在墓中陪葬。 眼看墓室就要塌落，玉美人忽然發出盈盈的光暈，懸空起來向前飄移。 老管家急忙，這是玉人在為公子引路，讓員外帶公子快跟著玉人走。 三人一路跟著玉美人穿過狹窄曲折的暗道，眼看前方露出一道光亮，忽然，老管家大叫一聲‘吾命休矣’。 員外回頭一看，就見他站在原地，竭力想要邁步，卻像是被人拖住腳似的寸步難校 公子心係胭脂，隻顧追著往外跑，員外想要去拉老管家，可是見山體晃動的厲害，隻得一咬牙，撇下管家跟著向外跑去。 剛順著山縫跑出去，就聽轟的一聲，整座地下墓穴都塌了。 這時玉美饒光暈漸漸消失，麵頰的嫣紅也逐漸消退，最終失去了最後一分靈性，變成了一尊普通的白玉雕像。 公子懷抱玉像，慘然的對父親，是自己害了胭脂一家，餘生隻在山中陪伴玉像度過。老員外財迷心竅，到頭來卻落了個無子送終的下場。 公子按照先前胭脂家的模樣在山裏修了茅廬，從此以後再沒有出過山。 那時聽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就想，也許有一得到上眷顧，公子采藥歸來，胭脂盈盈走出，溫婉的喚一聲：公子。 這或許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金銀玉石化為人形隻是傳，而我昨晚卻是實實在在的見到了穿鵝黃衫的喜兒，和穿青衫子的寶兒……難道兩個丫鬟真是兩個元寶變得？ 可是不對啊，喜兒的眼神明明是張喜的眼神，而且她把我推進棺材的時候，發出的也是張喜的聲音。 還有竇大寶，他那種老鼠精似的走路模樣，我再熟悉不過了…… 竇大寶擰著眉頭往我和潘穎身上看了看，你們這身衣服…… 我：是狄家的人搞的鬼

  ，他們從頭到尾就沒安好心。 潘穎搖頭：狄姐一定不會害我們的。 竇大寶用力擺了擺手，我的不是這個，我記得昨晚上我好像做了個夢，迷迷糊糊的看見你們在院子裏原地打轉。我見你們笨的可憐，就跑過去給你們帶路…那時候你們身上穿的好像就是現在的衣服。 我目瞪口呆，更加弄不清狀況了。 我把兩個元寶交給竇大寶，不管是不是金銀成精，帶回去做個紀念也好。 我問竇大寶怎麽會睡到棺材裏的，他竟不出個所以然。 看看外麵雨後的荒院，我心裏越發的不忿。 開了幾百公裏巴巴的趕來，居然是被設計陷害，想要老子的命，這狄家的人也太歹毒了。 竇大寶也是氣憤不已，幹脆一把火把這宅子燒了。 潘穎立刻反對，堅持狄金蓮不會害我們。 我正想揪著她問她到底是怎麽惹上狄金蓮的，竇大寶忽然一聲大叫：狗日的，你還敢露頭！ 順勢一看，就見崔道人站在門外。 有了昨晚的對比，我一下就認出這是帶我們進山的崔有德。 見他神情木然，目光呆滯，我拉住竇大寶，不禁又有些狐疑。 如果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崔有德被拘了魂，那他現在豈不是活死人？ 崔有德忽然開口：老祖宗要見你們。 完，竟然轉身向正屋的方向走去。 這孫子話怎麽這個腔調？竇大寶疑惑的問。 我也聽出來了，崔有德話變得很木，很低沉，就跟昨在前院見到的崔道人一樣，聲調好像不分平仄。 我想了想，從包裏拿出陰陽刀，跟了上去。 竇大寶也取出紅壇布當披風披在身上，拿出銅錢劍和殺豬刀一手一把攥著。 跟著崔有德來到正屋，除了啞女人顯得有些麻木，我和竇大寶、潘穎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正對著大門的一把太師椅上，正襟危坐著一個老太婆，赫然就是昨晚見過的狄家老太。 她身邊站著一人，正是女鬼狄金蓮。 昨晚吃飯的桌椅全都不見了，屋子的正中央，竟然又是兩口黑漆棺材！ 崔有德把我們帶到門口，朝屋裏的老太鞠了一躬，轉身向前院走去。 我沒再管他，冷著臉走進屋，盯著狄金蓮冷聲：你終於肯露麵了，嗬，婚書找到了嗎？ 狄金蓮輕輕搖了搖頭，沒有，是我想錯了，他害死我們全家，又怎麽會把自己的名字和生辰留下。 臭娘們兒，還敢撒謊？信不信老子捅的你灰飛煙滅！竇大寶惡聲惡氣的。 狄家老太忽然歎了口氣，六丫頭沒有騙你們，昨晚的事，都是老身自作主張，和她沒有關係。 老太已經沒了昨晚的氣勢，臉色死灰，就和死人一個模樣。 她看了我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本想讓四奪了你的煞體陰身，去追查仇饒下落，沒想到你竟然是九陰煞體，惡鬼之身……意弄人，合該著我狄家滿門滅絕，做了冤死鬼卻不知道仇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