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契約
聽到腳步聲慌亂遠去,我長出了口氣。 不用問,這是沾了犀香,看到外麵等候的‘客戶’了。 也得虧有這犀香,要不然今晚還真難我能不能保住這條命。 我深吸了口煙,掐滅煙頭,問李青元:知不知道是什麽人殺了你? 李青元搖了搖頭,我沒看到他的樣子。 你以前有沒有什麽仇人? 沒櫻李青元又搖了搖頭,眼中忽然露出一抹茫然,是烏鴉……不,那不是烏鴉,是一隻黑色的怪鳥。 怪鳥?我猛一激靈。 貌似我後兩次見到三白眼的時候,都見到了一隻烏鴉不像烏鴉,通體漆黑的怪鳥。 難道殺他的是三白眼? 李青元:那我爬到舞台上的懸空架上,我想……我忽然看到一隻黑色的鳥落在了欄杆上,接著就有人從後麵扳住了我的頭……我冤枉…… 他忽然渾身顫抖起來,臉上隱隱透出一股黑色的煞氣,歇斯底裏的大聲喊道: 我不想死! 你給我老實點! 我猛地一拍櫃台,你冤枉個屁!你告訴我,那你為什麽要跑到舞台上頭去? 李青元煞氣一斂,往後縮了縮,眼神閃爍著不敢直視我。 別他媽給我裝孫子,你根本就是想趁著桑嵐上台表演,把屍油淋到她身上!我越越來氣,抓起竹刀作勢要甩過去。 李青元嚇得抱住腦袋縮到角落,我隻是喜歡她,我沒有惡意的。 放屁!你們韓國人喜歡誰,都是下藥把人放翻了,先霸王硬上弓再談情愛啊?你以為你是原始人,看上誰一棒子打暈了,拖回去給你生兒育女啊?怪不得都你們是棒子呢!你這不叫喜歡,叫下三濫! 我拿出一道三角符,用力碰上抽屜,提筆在上麵寫下他的名字和生日,剛要燒,忽然間想到一個問題。 你那瓶屍油是哪裏弄來的?我瞪著他問。 是買來的。李青元惶恐的。 從哪兒買的?跟誰買的? 他竟帶著哭音: 我不能的……了我會死的…… 你他媽已經死了!我對這孫子是半點同情欠奉。 李青元愣了一下,低聲:是…… 誰?大聲點! 我剛完,就見他身子猛地一震,緊接著就像是觸電般的抖個不停。 我意識到事情不妙,急忙把三角符湊到牛油蠟上。 符紙剛點燃,李青元的眼睛猛然充血,瞬間變得像是兩汪血泉。 與此同時,他的耳朵眼、鼻孔、嘴巴……七竅中都汩汩湧出了黑紅色的汙血。 這血像是具有腐蝕性,一經流出,但凡沾到汙血的地方,都在刹那間腐爛,散發出腥臭刺鼻的黑煙。 沒等符紙完全燒盡,李青元就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灘黑色的血汙! 怎麽會這樣…… 我癱進藤椅裏,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他這是被下了降頭了。一個聲音低聲道。 我僵硬的轉過頭,就見‘血葫蘆’目光灼灼的看著我: 據我所知,降頭師的屍油不是單單能用錢買到的。有些降頭師在賣出屍油的時候,會讓買屍油的人留下一件身上的東西,通常是頭發……那等於是和降頭師簽了契約,這人死了以後,魂魄就要任由降頭師來操控。 降頭師的契約…… 我甩了甩頭,見他血流不止,臉色煞白,忙掐滅犀香,把香爐遞給他,香灰可以止血,先抹上,等會兒自己走。 你不問我是誰?不報警嗎? 我隻管陰陽事。我違心的了一句。 我他媽倒是想報警,你得讓啊? 我現在倒是有把握把他製服,可他剛才的行為讓我覺得,他並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家夥。 他看到了桑嵐和潘穎,應該知道她們比我更容易控製,但他從一開始似乎就沒想過用兩個女人來做要挾。 那個時候他還沒流這麽多血,還是有能力那麽做的。 陰倌,法醫。 兩種職業的交替實在太累了,我不是衛道士,還是劃分清楚的好。 下一個! …… 又送走兩個橫死鬼後,‘血葫蘆’勉強起身走到門口,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沒話,轉身走了出去。 噗…… 淩晨三點,我吹滅牛油蠟,黑暗中,靠在藤椅裏發愣。 後門‘吱鈕’開了一條縫,一隻大眼睛貼著門縫忽閃了兩下。 禍禍……我們可以出來了嗎?潘穎鬼鬼祟祟的問。 我吐了口氣,起身開療。 看到一旁的飯盒,打開拿出一塊燒排丟給肉鬆,自己也拿了一塊兒啃了一口。 涼了,別吃了。桑嵐走過來。 沒事。我搖了搖頭,盯著地麵。 李青元留下的那灘汙血已經消失了。 我狠狠咬了一口排骨,: 如果我沒有問他那個問題,他也許就不會魂飛魄散,可以去輪回。 那不關你的事,換了誰都會問那些問題。潘穎拿起一塊燒牌咬了一口,咧著嘴:真沒想到他是那樣的‘都教授’,泡不到妞就想使陰招,嘖嘖,我想我以後再也不會看韓劇了。 我把啃完的骨頭丟給肉鬆,抬眼看著兩人,二位,你們都帶著手機吧? 帶了啊。潘穎點著頭。 那剛才為什麽不報警? 桑嵐糾結的看了我一眼,低下頭聲: 來之前我和潘盼了牛眼淚,一開始我們以為那個人是鬼。等發現他是饒時候,他已經到櫃台後邊了,我們要是報警,他可能會山你。 潘穎嘿嘿一笑,事實證明,不報警是對的,你完全能夠運籌帷幄,把危機化解於無形。對了,你給後來那撥饒老大看了什麽啊?怎麽把丫嚇成那樣? 桑嵐看了看我,伸手把壓在飯盒下的那張紙抽了出來。 影子? 潘穎一愣,隨即一拍巴掌,難怪呢,鬼是沒有影子的,就算那幫家夥不相信有鬼,可是看到所有人都有影子,就李青元沒有,也得嚇得屁滾尿流,何況李青元還是那副死樣子。 李青元他被殺之前,看到一隻怪鳥,那是什麽?桑嵐問。 一隻像烏鴉一樣的黑色怪鳥,每次三白眼出現,那隻鳥都會出現。 是三白眼殺了李青元? 三白眼是誰?潘穎不明就裏的問。 我:你在湘菜館過生日那,就是三白眼搞鬼,把桑嵐引進了那條巷子……不對啊,他明明是要害桑嵐的,為什麽會對李青元下手? 桑嵐抿了抿嘴,有點甕聲甕氣的: 我怎麽
覺得我還得繼續倒黴呢? 你就偷著樂吧,還倒黴呢,你能比我還倒黴?自從接了你們娘倆的生意,我就沒一安生過。 我橫了她一眼,起身拿過外套。 呀,你流血了!潘穎和桑嵐同時叫道。 我低頭一看,就見腰間的衣服被血染紅了一片。解開襯衣,仔細查看了一下,才鬆了口氣。 想到之前被‘血葫蘆’在櫃台下用刀頂著,邊係扣子邊心有餘悸的咧了咧嘴,不是我的血。 我的判斷沒有錯,‘血葫蘆’絕不是省油的燈。能藏在兜裏的刀最多也就一巴掌長,追殺他的那幫人可都是拿著開山刀的。他不光逃過了追殺,似乎還讓對方掛了彩。 桑嵐和潘穎對視一眼,同時打了個寒噤。 離開鋪子,潘穎吵著要去吃早點。什麽入初冬時節正是進補的好時候,不用上學的早上就應該去吃羊肉麵,再來一壺溫熱的紹興黃酒。 我不理她的提議,直接把她和桑嵐送到了桑嵐家樓下。 兩人下車的時候,我沒來由的想到了富林縣的經曆。 我叫住桑嵐。 怎麽了?桑嵐問。 我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沒什麽。 哦。桑嵐掠了掠頭發,你回去開車心點。 我點點頭,打了把方向,開出了她家的區。 跟趙奇從富林縣回來後,那晚的經曆和棺材打開後看到的一幕一直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 想想看,我經曆的邪乎事也不算少了。可唯獨章萍一家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恐懼。 那口棺材裏有四具屍體…… 準確的,應該是三具。 渾身紮滿細針的周霖、被活活悶死的周瑤和周柱…… 還有就是棺材打開的一瞬間,橫飛的碎肉和汙血。 當地法醫驗證,那些碎肉和血液屬於章萍…… 活屍入棺,章萍又‘死’了一次。 張喜,她變成了邪鬼,比厲鬼更容易奪舍重生。 桑嵐和她同是藝術學院兩大校花…… 關鍵那從山上下來以後,有人在村尾的池塘裏發現了一具屍體。 那屍體身上穿著一件髒兮兮的花棉襖,正是頭晚上囑咐我不要開口話的‘花棉襖’。 村裏的人都從來沒見過他,不知道他是從哪兒來,又怎麽淹死在池塘裏的。 一想到章萍,我怎麽就感覺瘮的慌呢…… 胡思亂想間,眼角的餘光就見一個身影從路邊衝了出來。 我本能的一腳踩死了刹車,眼看著那人乒在車頭前。 碰瓷? 這麽早就出來開工,也太敬業了吧? 我看了看車上的行車記錄儀,熄了火,推開門,下車走了過去。 剛走到車頭前,一個老太太就抱住了我的腿,殺……殺……殺人啦! 大媽,我車上有錄像。 不是,不是!老太太反手指著她衝出來的巷子,有僵屍!僵屍咬人了! 我愣了一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就見巷子裏,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愣愣的看著我。 我咽了口唾沫,快步跑了過去,怎麽回事?你……你的嘴怎麽流血了? 徐潔呆呆的看了我一會兒,抬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跡,緩緩的轉過頭,看向巷子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