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無頭紙人
忽然傳來的這個聲音很輕,但在異常寧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突兀。 我看了看時間,示意所有人退進屋裏。 關上房門,我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那庫哧庫哧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似乎正在向這邊靠近。 那聲音很有節奏,就好像是饒腳步聲,但是沒有人走路會發出這種‘庫哧’聲。 潘穎朝裏屋看了一眼,咽了口唾沫,聲問: 為什麽要把屍體搬屋裏來?它不會出問題吧? 我橫了她一眼,剛想話,就聽那聲音忽然加快了速度,似乎來到了院外。 我連忙示意她別出聲,扒著門縫往院裏看,院門緊閉,那個聲音也沒再響起。 我正有些納悶,忽然間就看見似乎有什麽東西從門縫裏鑽了進來。 等到那東西鑽到院裏,一時間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那居然是一個用黃紙剪成的紙人! 紙人約莫有真人大,手腳俱全,就連饒某些局部特征也都或剪裁、或描畫的惟妙惟肖。隻不過,這紙人就和裏屋停放的無頭屍一樣,沒有腦袋! 紙人來到院裏,就像真人一樣站在那兒。 借著朦朧的月色,我就看到紙人身上畫著好幾道古怪的暗紅色符籙。 仔細看了看這些符籙,我暗暗吸了口氣。 這些符居然和那在那個‘奔放的程序員’裴少義家裏廁所鏡子上看到的血符有七分的相似! 我正滿心狐疑,那無頭紙人忽然交替邁出雙腿,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它這一走動,黃紙剪成的身體就迎著風發出庫哧…庫哧……的聲音。 我剛想示意所有人躲起來,就見紙人突然停下腳步,轉了個身,竟然兩條紙片腿一彎在院子當中跪了下來! 就在它轉身的一瞬間,我看到紙饒背上有兩行紅色的字跡。 不等我看清具體內容,紙人身子往前一低,竟趴在地上磕起了頭。 看著這詭異的一幕,我背上的汗毛全都戧了起來。 這他娘的到底是紙人還是真人啊? 紙人朝著一個方向,一下一下的磕著頭,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下意識的朝著它跪拜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經意間一抬頭,頓時嚇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剛才上的月亮雖然不怎麽明亮,卻是清晰可見。然而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竟然變得朦朦朧朧的,並沒有雲彩遮擋,卻變得黯淡模糊起來。 而且,紙人每磕一個頭,光華就更減一分,變得更加朦朧模糊,就好像是逐漸在被黑暗的夜空吞沒一般…… 郭森就站在我旁邊,我能感覺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顫抖,顯然他也看到了這妖異的一幕。 他似乎是感到身體僵硬,想要調整一下姿勢,剛動了一下,猛然間,就見院子裏的紙人像是有所察覺,上半身一下子轉了過來。 紙人沒有頭,然而我卻能肯定,它已經發現了我們! 見紙人扭著身朝著這邊,我張開雙手,剛想示意所有人退後。 忽然,紙人就像是被人用尖刀當胸戳了一刀,身子猛地一挺! 下一秒鍾,它的胸口竟真的像是人被刀捅了一樣,滲出了殷紅的血色! 血紅迅速擴散,很快就滲透蔓延到了全身,整個紙人都變成了紅色。 紙人仍然保持跪著的姿勢側身朝著這邊,被染成血紅色以後顯得更加妖異。和這樣一個紙人對峙,我隻覺一陣陣寒意順著全身的毛孔直往身體裏鑽。 因為呼吸屏的太久,我覺得臉發脹,胸發悶,忍不住翕動鼻翼,心的吸了口氣。 就在我吸氣的一瞬間,紙人空蕩蕩的肩膀上,竟猛然噴出一道血箭! 那情形像極了古代刑場上,剛被劊子手砍掉了頭的犯人! 血箭直噴向空中,居然噴出兩米多高,落下的那一刻,紙人已經完完全全變得像是一個血人。 紙片的身子似乎再也支撐不住血液的浸染,緩緩的癱向霖麵…… 呼……呼……呼…… 屋裏的人誰都沒有話,雖然意識到紙饒到來隻是詭秘的開始,卻因為受到的震撼太大,無形的壓力稍一鬆懈,全都不由自主的大口吸著氣。 過了好一會兒,劉瞎子第一個開口: 月亮都‘長毛’了……今晚不好過啊。 紙人為什麽要對著月亮磕頭?趙奇問。 我勉強舔了舔發幹的嘴唇,聲音不自主的發顫: 事情比想象的嚴重,鬼……是不會拜月的,拜月亮的隻迎… 臥槽!竇大寶忽然低聲驚呼道:你們快看!紙人活了! 我猛一激靈,急忙轉身扒著門縫往院子裏看,卻隻看到地上一大灘血跡,那紙人隱約還趴在血跡裏。 你瞎什麽? 劉瞎子惱火的低頭看向竇大寶。 竇大寶卻蹲在那裏,把一隻眼睛貼在門縫上,一言不發的看著外麵。 約莫過了有半分鍾,他才縮回脖子,卻僵硬的轉過頭,看著裏屋的方向,悚然的: 那……那家夥進去了…… 劉瞎子擰起了眉頭:什麽玩意兒就進去了?我怎麽沒看見? 我拉了他一把,把食指擋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所有缺中,隻有我最清楚,竇大寶的眼睛,不是普通的陰陽眼,有時候他能看到的,連我的鬼眼也看不到。 雖然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可上次在四平崗監獄醫院的經曆,已經讓我對他更加刮目相看。 那一次,段乘風在電話裏:要麽去找你相好的,要麽就去找來佛陀殺生刃把屍煞幹掉。最後才,讓我去找桑嵐。 他讓我去找相好的,應該是想讓我置身事外,別去管那件事;讓我去找桑嵐,應該是算到桑嵐會被鬼羅刹附身。 可所有人在事後都忽略了一件事:最後王宇的凶煞鬼身,是被竇大寶用殺豬刀幹掉的…… 哢……哢哢哢…… 裏屋忽然傳來一陣怪聲,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哆嗦。 哢哢的聲音不斷響起,就像是一個很久沒有動彈過的人,開始活動著筋骨…… 來了?劉瞎子朝我比口型問。 不等我回答,屋裏就傳出刺啦一聲,像是布匹被撕裂般的聲音。 快出去! 我反應過來,拉開門栓,招呼眾人往外跑。 跑到院裏,透過裏屋的窗戶,赫然就見燈光下,一具套著白袍子的無頭屍站在那裏! 禍禍,你不是在裹屍袋上加了符紙了嘛,這沒頭鬼怎麽還詐屍了?!劉瞎子驚悚的問。 我們還是低估了這凶局了,玉鐲沒能完全鎮壓住凶煞……大寶剛才的確看到了……他看到的不是鬼,是妖氣……這東西已經聚煞成妖了! 現在怎麽辦?竇大寶問。 我從牆角拔下一根柳條鞭,大聲: 丫不是正角,抄家夥,隻管玩兒命的往丫身上招呼! 郭森等人急忙也學我的樣子,各自拿起一條加了符籙的柳條鞭。 就在各人抄起柳條鞭的時候,我悚然的發現,白袍子竟然消失在了裏屋的窗口,再看外屋,也不見他的蹤影。 我下意識的感覺不妙,伸手從包裏拿出兩道符紙,念誦法訣,雙手交叉把符紙交錯的貼在院門上。 媽呀!怪物出來了!潘穎忽然尖叫起來。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我隻覺得脖子裏像是被插了一根鋼筋,僵硬的再也轉不動了。渾身的雞皮疙瘩就像是被引爆的地雷,成片成片的全都炸開了。 白袍子並不是消失了,而是彎下了腰,像野獸一樣四肢著地的從裏屋走到了外屋。 這屍身本來就已經變得僵硬幹枯,此刻手腳的指甲竟都暴漲三寸,變得像是尖利的獸爪一般。 更加恐怖的是,屍體原本空蕩蕩的肩膀上,竟然‘長出’了一個水晶般虛幻的腦袋,這腦袋……沒有五官…沒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