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泥娃娃的秘密
咳咳咳……咳咳…… 我聽的分明,那就像是孩兒被煙嗆到,發出的咳聲。 而這咳嗽聲,居然就是從櫃台上的泥娃娃裏傳出來的! 還別,破書上這種專製鬼的法子還真靈,一口煙就給熏出來了。 我腦筋快速的轉動,又抽了口煙,朝著泥娃娃噴了過去。 這次咳聲更加劇烈,聽聲音都快咳的背過氣去了。 我有點於心不忍,聽上去,那的確是個孩子。 可我還是強忍著不讓自己心軟。 桑嵐這幾晚上‘夢遊’,多半是這泥娃娃出幺蛾子。 如果不弄清狀況,桑嵐不得安生,我更得晚上做‘廳長’。 就在我咬著牙,狠心想把第三口煙噴過去的時候,泥娃娃竟然開口話了! 別噴了……咳咳……受不了了……咳…… 聽到這個聲音,我心裏猛地一顫。 不單是因為這孩童聲又是咳嗽又是哭,讓人聽了都心疼,還因為這個聲音我竟然十分的熟悉! 第一次去南關街2號,給我開門的是一個打扮怪異的麵膜女。 泥娃娃發出的聲音,居然和麵膜女一模一樣! 我頓時有點明白,這件怪事的源頭在哪兒了。 問題應該是出在王希真供養的那個雙頭古曼童……不,按照他的法,是雙頭鬼童子,問題多半就出在那上麵。 我打開窗戶,把煙丟出去,讓外麵的風透進來。 現在可以肯定,泥娃娃本身並沒有問題,從桑嵐第一次‘夢遊’的時間推算,應該是我第一次去王希真家的時候,把什麽東西帶了回來。 既然找出了問題的根源,我心裏就有底了,不管是人是鬼,我可沒有虐待兒童的嗜好。 主要是無論鬼童子,又或者鬼曼童,甚至是凶惡的嬰靈鬼煞,在我看來本身都是很可憐的。 其它鬼無論什麽死法,總還有個因果,可這些嬰靈鬼都是無辜的,他們有的還沒出生便已經夭折了,就算是有些怨念,那也不能怪它們自己。 煙霧散盡,泥娃娃的咳聲也消止了,隻是還斷斷續續發出‘嗚嗚’的啜泣聲。 我盯著泥娃娃看了一會兒,越發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下意識的拿起煙盒,反應過來趕忙又丟在了桌上。 我想了想,試著對泥娃娃: 你先現身出來。 泥娃娃停止了哭泣,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答應我的要求。 我有點不耐煩,剛想催促,忽然就看見泥娃娃的臉上慢慢透出一張虛幻般的臉! 我心一提,忍不住瞪圓了眼睛。 這張臉就像是用投影儀投射上去的,又像是從泥娃娃裏麵透出來的。 相比泥娃娃粗陋可笑的臉,這張臉顯得十分靈動精致,讓人看了就不自禁的感到喜愛。 家夥兩顆烏溜溜的大眼睛沒有正視我,而是微微側著臉,斜著眼珠怯怯的看著我。 我愣愣的看了她一會兒,咽了口唾沫試探著問: 你幹嘛不出來? 家夥眼珠骨碌轉了轉,聲了句什麽。 我沒聽清楚,就問她:你什麽? 家夥稍稍抬高聲音,口齒漏風,大著舌頭又了一遍。 這次我聽清楚了,她的是: 這身體四(是)我的,四(是)我的…… 我愣了愣,心裏疑惑的同時,也被她的神態逗的有些啼笑皆非。 她在第二遍的時候,明顯往後退了退,但凡逗弄過孩兒的都不難明白,這是孩子怕被搶東西的時候本能的動作。 還有就是,聽聲音,這還是個女孩兒。 我又試著問她: 那在王希真家裏,是你給我開的門? 家夥沒話,可我清楚的看到,暗藏在泥娃娃裏的腦瓜點了兩下。 我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這麽來,那給我開門的,還真是那個大毛絨兔子。 她附身在毛絨玩具上,假扮人給我開門,我的鬼眼竟分辨不出來,這鬼童子也太邪門了吧…… 不對啊。 王希真不是,他供養的鬼童子那已經被他帶去滇南給他口中的‘那位師傅’了嘛,那這個女鬼又是誰? 我心裏想著,嘴裏就問了出來。 我沒有跟孩子耍心眼的習慣,況且那次去王希真家時的情形曆曆在目。 回想起來,這東西似乎並沒有想害饒意思,而且膽子也不大。 她當時隻是從後邊搭了一下我的肩膀,事後查看,她碰到的那個位置,正好是我右後肩鬼爪印記的所在。 我在讀過鬼靈術以後得知,鬼爪印記雖然是外力造成的,但卻讓我顯露出先鬼爪之相,徹底成為陽世鬼身。印記是鬼爪本相所在,對鬼是有著克製能力的。 她直接拍在上麵,就難怪當場嚇哭了。 當我想明這一點後,我又想起一個十分有趣的細節。 當雖然不知道原因,卻可以肯定,王希真家裏一片狼藉,應該就是這家夥造成的。 她在被我嚇到以後,居然第一時間把院子裏拔出的花草又重新插了回去。 現在想來,這一舉動分明就是孩做錯事後,怕受到懲罰做出的‘彌補’。 無論是古曼童還是王希真所謂的鬼童子,我都很反感,認為那是降頭師以私利為出發點煉就的邪物。 可現在看來,泥娃娃裏的這個鬼,就和調皮搗蛋的屁孩沒什麽區別,也沒怎麽邪惡嘛。 家夥似乎也看出我對她沒有惡意了,聽我問,把臉往前湊了湊,仍是怯怯的回答我: 我以前和弟弟在一起的,現在他不要我了,王希真把他帶走了。 我愕然:弟弟?你還有個弟弟? 家夥又往前湊了湊,點點頭: 我和弟弟四(是)一起的,現在我有自己的身體了,有自己的身體好舒服呀。 我還在發愣,卻聽她有些忐忑的道: 鬼叔叔,你不要趕我走,我會幫你……幫你賺錢,幫你打不喜歡的人,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聽她的可憐巴巴的,我心也跟著一軟。 或許是因為年齡的緣故,她回答我的這些話的有些語無倫次。 眼睛是不會騙饒,我一直盯著她的眼睛,可以肯定,她已經在竭盡全力的跟我解釋,在懇求我、甚至是用一些‘東西’來交換所謂的身體了。 我心念電轉的梳理著她的話。 她她還有個弟弟,弟弟被王希真帶走了…她還以前和弟弟是一起的,現在有自
己的‘身體’了,語氣中透露著對這‘身體’的喜愛和不舍…… 忽然,我腦子裏閃過一個細節。 王希真家的二樓,被供養在玻璃缸裏的銅像是雙頭一體的! 想到這一點,我一下就全明白了。 單純的從醫學角度來,雙頭一體的連體嬰兒,是絕對的兩個生命體,隻是因為某些因素造成肢體畸形連接在了一起。 王希真那他約我見麵,家裏突然出事,事後他跟我解釋,又當時確定把鬼童子帶走了…… 我去…… 看著泥娃娃裏的那張臉,我終於完全反應過來。 雖然不知道那雙頭鬼童子到底出了什麽狀況,可眼下看來,這是兩個家夥分開了啊! 估計王希真、甚至是煉製鬼童子的‘那位師傅’都沒有想到,被煉製的連體嬰靈是一男一女。 當王希真匆匆帶走了一個,卻把另一個分化出來的‘女寶’給漏在家裏了! 我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在接下來對家夥誘導性的詢問中,更加證實了我的想法。 我覺得匪夷所思,感覺啼笑皆非,卻又有了疑問。 你為什麽要跟我回來?你是怎麽跟我回來的? 其實我的潛台詞是,那她跟我回來,我為什麽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用降頭術煉製出來的鬼童子,真就這麽邪門嗎? 家夥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她似乎猶豫了一下,才又聲: 你過,讓我去轉世,不利用我的,我不想做壞事…… 我登時又愣住了。 那次我離開王希真家以前,的確曾對供奉的銅像過這麽句話。 不想做壞事…… 看來這家夥不但不邪惡,還連半點怨念煞氣都沒櫻 可這不對啊,我雖然不懂降頭,可也知道,養鬼的出發點不同,煉製出的嬰靈鬼物也會有本質的不同。 別降頭師本身的出發點就是謀求私利了,即便是野郎中養的鬼,也有失去控製,凶煞畢露的時候。 為什麽眼前這家夥會沒有煞氣呢…… 不等我想明白,家夥忽然: 鬼叔叔,你隻要……隻要不讓我離開這身體,我……我就替你做事…… 我一怔,鬼叔叔? 聽到這個稱呼,我猛然想起了鬼靈術中的一個記載。 我靠進藤椅裏,對家夥: 你出來讓我看看! 我不……不出來……家夥竟然急得哭了起來。 我心一軟,沒再強迫她。 我已經明白,她所謂的身體就是這個泥娃娃。 她以前是連體嬰,現在進入了這個蘊含童男女血液的泥胎,等於是有了獨立的居所。 這家夥也不知道被煉製了多久,雖然實際年齡未必多大,可心智絕不像外表那麽懵懂,怎麽可能還願意做連體嬰? 可是如果不弄清一點,把她安放在家裏,我總不能安心的。 我仔細想了想鬼靈術中的記載,想到其中一個方法,我就對家夥: 不出來也可以,你現在幫我去做一件事。 見家夥有些猶豫,我忙:不是壞事,是你這幾都在做的事。 見家夥點頭,我趕忙咬破手指,把血在眼皮上抹了一下,然後轉頭朝著樓梯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