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代屠
“我艸……”
我手猛一哆嗦，手裏的事物連帶著黏糊糊的液體從指間滑了出去。
“你怎麽了？”
我猛地抬起頭，見桑嵐正看著我。雖然她一臉關切，可我還是察覺到她眼中帶著嘲諷的意味。
我忍不住想要起身，孫祿忽然一把拽住我，湊到我耳邊聲：“先別亂來，你先看看腳底下。”
我低頭看去，就見茶幾旁的地毯上，滾落著一顆紫紅色、外皮掛著口涎的葡萄。
是我看花眼了？
還是桑嵐真的重蹈覆轍，又招惹了什麽厲害的鬼魅？
正狐疑不定，孫祿把手伸到我背後，用指尖在我脊梁骨上敲了敲，斜眼示意我往下看。
順勢就見他把另一隻攥著的手藏在茶幾下方，快速的展開。
在他攤開的手心裏，赫然有一顆被咬成兩半的眼珠子！
不等我反應，他就咳嗽了兩聲：“咳咳！桑大美女，中午吃鹹了，能幫我們倒杯水嗎？”
桑嵐微微蹙眉，顯得有些不耐煩，轉眼看向潘穎，似乎也覺得再指使她有些不合適，最後還是不鹹不淡的了聲‘好啊’，起身向廚房走去。
不等她走進廚房，我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忽然“嗡嗡”震了起來。
掃了一眼屏幕，我立刻抓起手機，點了接通貼到耳邊。
電話裏並沒有聲音，轉眼瞄向旁邊的孫屠子，卻見他衝我比口型：撤！
“喂……高隊，什麽事……嘖，什麽時候的事……好，好，我馬上趕過來！”
我對著沒音的電話胡編亂造了一通，衝孫祿一抬下巴，兩人雙雙起身。
桑嵐停住腳步，扭臉看著我，臉色明顯不好看：“你不會是這就要走吧？”
我點點頭：“不好意思，有案子，我必須立刻去現場。”
桑嵐臉色更加陰冷，看著我的眼神，又變得直勾勾起來，嘴上卻：“好啊，有事就先去忙。”
“對不起。”我抱歉的了一句，一眼看到旁邊的潘穎，心念電轉間，道：“潘潘，你可能得跟我們走一趟。”
“關潘什麽事？”桑嵐問。
我打定主意做戲做到底，肅然低沉的看著她：“你應該知道我是做什麽的，有保密守則的。”
“哦，明白。”桑嵐看了潘穎一眼，竟自顧轉身進屋，‘砰’的把房門關上了。
“我送你們下樓。”季雅雲邊邊拿起一旁的外套。
電梯裏，我沒先向孫屠子問是怎麽回事，而是問季雅雲：“桑嵐她……”
不料季雅雲抬手一下擋在我嘴邊，卻笑著對我：“你不用道歉，嵐嵐不是氣的人，她不會介意的。工作要緊，你先去忙你的。對了，下周一有沒有空？姐夫……還有茹姐他們要過來，方便的話，一起吃頓飯吧。”
見她緩緩放下手，我繃著嘴點零頭。
到了一樓，季雅雲：“外邊太冷了，我就不送你們了，路上開車心點。”
出了樓門，上了車，孫祿和潘穎同時大大的吐了口氣。
潘穎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媽耶，可嚇死我了……”
“少廢話！”孫祿打斷她，向我遞了個眼色，“開車！”
我一言不發的打著火，一腳油門開出了區。
約莫開出七八裏地，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了兩下。
轉眼見孫祿正把自己的手機揣進兜裏，我不動聲色的掏出手機，翻開一條新發來的短信。
——直接去孫家樓。
我按熄屏幕，隨手把手機往駕駛台上一丟，打了把方向，朝著孫家樓的方向開去。
我們倆雖然看似緊張兮兮，但潘穎還是覺出不對勁，本性難移的追著我和孫祿問究竟出了什麽事。
我一直繃著嘴不話，孫祿也是少有的冷著臉不搭理她，被追問急了，索性瞪起眼對她：“沒跟你開玩笑！你真犯事了！”
潘穎到底是女孩兒，被他連唬帶嚇，再不敢吭聲。
到了孫家樓，孫屠子招呼我們下車，直接把我和潘穎帶到他家院後頭的一間屋子裏。
“我艸……”
進了屋，孫祿才像是真正鬆了口氣，一屁股坐進屋裏唯一一把破舊的椅子裏，屏了會兒氣，掏出煙盒，抽出兩根叼在嘴上，點燃了，捏了一根遞給我。
我轉動眼珠，看了看屋裏的陳設，接過煙，夾在手上。
潘穎憋了一路，這會兒又驚又怕，終於憋不住了，猛一拍我肩膀，“你倆扯什麽風箱呢？有什麽話不能直，非得弄這麽嚇人？什麽特麽案子？我犯什麽事了？”
她越越不忿，看看孫祿，一把揪住我領子，使勁往上提著：
“徐禍禍，別哥們兒欺負你……我特麽還就是欺負你了！你有什麽話就直，你要敢跟我動手，我……我……”
“你還真是會揀‘軟柿子’捏啊！”
孫祿深吸了口煙，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用力擠了擠眼：“行了，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到了這兒，就不用繃著了，什麽都能放開了。”
我點點頭，把手湊到嘴邊，張開一路緊繃著的嘴，‘噗’的把一樣東西吐在手心裏。
“你丫真能沉得住氣，能撐到這會兒！”
孫祿斜了我一眼，反手把半截煙點燃的那頭朝上，插進了旁邊桌上一個盛著大半碗米的粗瓷大碗裏。
我也趕緊把煙遞到嘴裏抽了一口，跟著兩根手指捏著煙，衝那大碗鞠了三個躬，也把煙插了進去。
“什麽意思？”潘穎總算是稍微緩和零情緒，轉動眼珠看著我倆，“走形式？我要不要也隨一根？”
“滾蛋！”孫祿橫了她一眼，“我爺要是看見女娃抽煙，非從墳裏蹦出來，飛奔前來，跳起身，淩空給你一大嘴巴子！”
我掏出煙盒，遞給孫祿一根，自己又點了一根。
“怎麽回事？”我邊抽煙邊問。
孫祿擺擺手，讓我稍安勿躁，扭臉對潘穎：
“姐們兒，我先跟你清楚這是什麽地界，然後咱們才好話。你別看這破屋子，這可是我爺……我爺的爹……我爺的爹的爹……”
“三代屠，煞氣頂門梁。”我打斷他，吸了口煙，把剩下半截頭朝上插進米碗裏。
轉過頭，剛要話，孫祿指了指我另一隻手：“三代屠屋裏除非虧心，否則用不著避諱，你先看看季雅雲跟你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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