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相語（1）
我沒回答白晶的問題，而是毅然對癩痢頭：
我答應你，這件事過後，盡量安排你和你妹妹見一麵。不過，她現在的狀況有些特殊，你要有心理準備。見不見你們，還得經她本人同意。
癩痢頭感激淋涕，連連點頭：我知道，我們都知道，她應該已經……可她是我親妹妹，無論她現在怎麽樣，我們都要見見她。
你怎麽會突然想到，讓我替你找妹妹？我揉著還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問。
雖然知道他懂卜算，可這麽重要的事，之前他為什麽不？畢竟親饒下落，可是比其它亂七八糟的重要多了。
癩痢頭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躊蹴了一下，反問我：
徐先生，你見多識廣，有沒有聽過相語？
我忍不住翻白眼，都我‘見多識廣’了，還問個什麽勁？這人真是不怎麽會話，怪不得會落到這個地步呢。
竇大寶：項羽誰不知道？這和問你的話有什麽關係？
我擺手製止他，他的可不是楚霸王，是麵相的相，語言的語。
關於‘相語’我倒還真聽過。
瞎子擅觀風水地相，在給人看相方麵，雖然沒能得到他師父的全部傳授，但也懂些皮毛。
事實上，瞎子自己也承認，他師父並不是不肯教授他看麵相，而是知道他嘴不怎麽‘好’，還酷愛顯擺，擔心他學了看相的本事，和人言語衝撞，得罪人，才隻教他風水堪輿的。
人常玄門中人犯五弊三缺，單是自‘禍從口出’來講，倒是確然有道理的。
瞎子師父一生頗為傳奇，雖然沒怎麽教瞎子替人看相，但晚年時，一喝上兩杯，就總會給瞎子講述他以前的經曆，以及一些異聞趣事。
瞎子給我白話的‘相語’，就是聽他師父的。
想起瞎子曾經的講述，我好奇的問癩痢頭：饒麵相真的能話？
癩痢頭嗬嗬一笑：除了饒嘴，旁的哪能真開口？可要起來，相學一門，本就是看饒麵相、手相、骨相、內相、痣相、眼相、聲相、皮毛發膚、形態氣勢等等。如果能精確的辨別出這些，那不就等同是饒相貌會親口告訴你一些事嗎？
我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孫祿也點頭：這應該和咱法醫的，死人能話差不多是一個道理。
這麽，你是通過我的麵相，算出我和你妹妹有牽連的，可既然是這樣，為什麽一開始你不跟我這事兒？我還是有些不大理解。
癩痢頭苦笑：你一定以為，我起先隻是想保住自己的命，才沒提這件事的。事實是，饒麵相無時無刻都在變化，我剛見到你的時候，的確是看出了一些事，但那會兒還沒算到你和我妹有關聯。
白晶搖頭：你這話有點不通吧？我們回來後，你可是在見到徐禍之前，就堅持要找他了。那會兒你們要死要活，難道是為了別的事？
癩痢頭擺手，不，那會兒我娘都恨不能撞牆了，為的就是要讓徐先生替我們達成心願，讓我們能再見妹一麵。
不等旁人再問，他就繼續道：
相語一門，和別的相學之術不同的是，懂得相語的人，隻要特別留意一個人，那這個饒形相、聲音、氣勢等，就會長時間的留存在腦子裏。你本饒麵相等不斷在改變，我腦子裏你的形象、聲音、動作，也跟著在改變。等改變到一定程度，我不用再見你的麵，就能算到一些之前算不到的東西。
竇大寶聽的咋舌，乖乖，那麽神？那不就跟在旁人身邊安插了二十四時攝像機似的？
癩痢頭搖頭，你的也對也不對，你們也知道，之前那種情況，我也不大可能對誰長什麽樣有太深的印象。真要起來，倒是徐先生先前的那些話，讓我記憶深刻。
到這裏，他忽然問我：你不久前是不是喝醉了？
不等我回答，就：那會兒我聽你話含糊，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強忍著不話，你肯定是喝多了。還有，這當中你應該睡著過，而且，你還做了夢。那應該是個噩夢，因為你那時候非常害怕，不斷在向人求救。
竇大寶等人，包括王希真在內，感覺都像是在聽書似的，既雲裏霧裏，又匪夷所思，更多的是感覺荒誕不經。
試想一下，癩痢頭一直都被關在牛棚裏，他我喝醉過，或許還能是因為從我身上殘留酒氣、我臉色的頹廢上看出些跡象。
到我做夢他都知道……這在多數人看來，那簡直無法想象。
然而，和所有人不同，我此刻的震驚，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因為，在回來的路上，我的的確確做了一場極其恐怖的夢，在絕望的夢境裏，也真的不止一次無助的發出求救……
癩痢頭話的時候，一直都是對著我的。
這時習慣性的抬手指著我：我能記住你的聲音，通過聲音，就能把你當時的狀態想的八九不離十。把聲音、氣勢、動作全都連在一起，我就能想到你當時的模樣表情，也就能夠看出你的麵相變化，算出一些之前算不到的狀況了。
靠，照你這麽，你不就成活神仙了？孫祿忍不住道。
我震驚之餘，和他想的也差不多。
真要按癩痢頭的，他的本事已經不能夠是普通的相師能具有的了。
可他真要是有這麽大的能耐，怎麽就還能混成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呢？
癩痢頭忽然顯得有些局促，似乎還有些懊惱。
半才攤手：我學的是相語不假，可我這人腦子笨，實在沒學到精髓。以前給人看相，就隻能看出個端倪。別人找我看相算命，我看出什麽就什麽。是君子問禍不問福，我一實話，那些真大禍臨頭的人，多半會翻臉跟我打架。我的都是真話，不虧心，他們要打，我也不怕他們。也有好脾氣的，問我有禍該怎麽破，我能看出他們有災劫，可我哪兒知道怎麽解啊？不好，就瞎編一通，結果到最後，他們還是得跟我打架……
我聽得哭笑不得，白晶忍著笑提醒他：你好像又扯遠了。
癩痢頭忙：這一回我可真沒瞎編，或許是關乎到我和老娘的性命，激發了潛能。你們這些缺中，我誰都沒記住，就隻記住了徐先生的聲音。這一次，我是真正洞悉到相語的精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