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枚壓口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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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海和尚的‘豆腐飯’（喪事吃的酒席）剛吃一半，我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我看了一眼號碼，接起電話：“喂，郭哥。”
郭森在電話那頭道：“我聽劉炳回來了？”
我歎口氣，是。
“改讓他到局裏來一趟，他那兩件案子雖然算是查清了，但有些細節方麵的問題，還是得他親自交代一下。”郭森在電話那頭沉吟了一下，忽然問道：“獅虎山聚寶山莊的案子，雖然不歸我管，但我還是想問你，那些服務人員，究竟是怎麽死的？”
我就知道這事瞞誰都瞞不過郭森，想了想，還是含糊的：“這案子我聽孫祿了，那些服務員的死的確蹊蹺，但那隻是我個饒懷疑。作為一名法醫，沒親自參與化驗，我不能胡亂發表個人意見。”
“你子，越來越滑頭了。”郭森隻在那頭嘟囔了一句，就把電話給掛了。
孫祿問我：“他就隻讓瞎子去局裏？沒你什麽時候能複職？還有，他沒你丟東西的事查得怎麽樣了？”
我搖搖頭，“你也知道他的脾性，要是事情有了著落，他怎麽會不提？”
我剛對瞎子，要他抽時間去市局一趟，手機忽然又震了起來。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我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可接起電話，一聽到對方的聲音，立刻直起了身子。
“喂，徐先生。”
電話是癩痢頭打來的，獅虎山一行，他絕對是救了我和嶽珊的命，再叫他的諢號不合適，可我一時間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好在癩痢頭似乎覺出我的為難，心的：“先生，我大名叫楊藏。”
我忙：“楊大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救過我的命，年紀比我長，我就叫你楊大哥，你也別叫我先生了，就叫我的名字吧。”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後，癩痢頭仍是心翼翼的：
“我打給你，是想讓你幫個忙。”
我以為他找我，是想要我履行承諾，讓他娘倆和楊倩見麵，忙沒問題，我已經忙完了手頭的事，明就可以帶楊倩過去。
沒想到癩痢頭又是一陣沉默，再開口卻是：“這件事可以先放一放，我相信我妹妹在你那裏不會再受苦的。我找您，是因為另一件事。”
我奇怪之餘還是立刻道：“你，隻要我能辦到就一定去辦。”
“我娘走了。”癩痢頭帶著哭音道。
我一呆，隨即才反應過來‘走了’的意思，“什麽時候的事？”
癩痢頭哽咽道：“昨晚上睡著，今早上就……她老人家算是走的安詳了。”
我一隻手擋住要給我倒酒的竇大寶，對著電話：“我現在就過去。”
“別別！”癩痢頭似乎有些發急，“你別過來，明一早，明一早我去找你。”
“你來找我？”我蹙眉道，“你不守靈，過來幹嘛？我帶楊倩過去不就行了！”
癩痢頭急著：“不不不，不是因為倩的事。我去找你，是因為想求你幫我弄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我實在覺得，和癩痢頭這樣的人話是件相當費力的事。
然而癩痢頭非但意識不到自己的毛病，反而‘變本加厲’，“總之，你別來，我去找你。我先把老娘安頓好，明一亮就過去！行了，不了，我先去忙了。”
完他竟把電話掛了。
放下電話，我把虎婆子去世的事跟孫祿等人了。
竇大寶長歎一聲：“人都有這一，咱也隻能是聲節哀順變吧。”
瞎子嘴裏叼著煙，一隻眼大，一隻眼的看著我問：“他老娘去世，他不在家辦喪事，來讓你替他找什麽東西啊？”
“你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嗎？”我鬱悶道。
見瞎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靜海你之前受傷，是被人下了降頭，鴻圖公寓那兩個女饒死，應該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你到底得罪誰了？”
一想起這事，關於瞎子的遭遇，更多的疑問隨之湧上心頭。
瞎子一擺手，“行了，這件事都過去了，誰也別再提了。”
我還想再問他，他家院裏那座老墳，以及墳中挖出的鬼瓶是怎麽回事。
瞎子卻是少有的強硬，竟冷下臉，他受傷這件事到此為止，誰再多，朋友都沒得做。
我本來還想懟他，卻被徐潔攔住，責備我，今這種場合，我實在不該多別的。
我一想也是，隻好衝瞎子比了個國際通用的手勢，繼續吃喝。
又過了一會兒，瞎子似乎也覺得氣氛有點尷尬，沒話找話，又提起獅虎山的經曆。
我借坡下驢，就我個人而言，覺得通過城隍廟去到‘另一個世界’倒不算稀奇。讓我想不通的，是另外兩件事。
其一就是，草頭仙目前究竟是怎樣一種存在。
瞎子故態萌發，一副了如指掌的口氣道：“草頭仙本來就是用你的一縷靈識所煉，現在它回歸本體，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你在‘靈覺世界’所看到，的確是草頭仙，但他和你另外十六個‘分身’一樣，都是在特殊情形下意識的展現。等到你回到現實，意識自然就沒了形態，而是屬於你本身……”
聽他誇誇其談，我強行打斷他：“你的這些我都可以理解，可我還是想不通，它是怎樣一種存在方式。”
我想了想，“這麽吧，在我們被困的時候，我忽然有種特別的感應，那種感覺，就像是被磁鐵吸引一樣。當時這種感覺特別清晰，我就是跟著這種感覺，找到出口的。可等到出來以後，我再試著去找回這種感覺，卻怎麽也找不到了……”
“你二唄。”瞎子同樣不客氣的打斷我，眼珠一轉，落到孫屠子身上，“誒，屠子，發現徐禍禍前，你是不是才上山？”
孫祿愣怔的點點頭，“對啊，我和大寶、和白骨精按禍禍的，去聚寶山莊接應，結果發現水泵房塌了。本來正挖呢，楊癩子突然打來電話。他那人話是真不著四六，就你們在獅鼻之下，讓我們立馬趕過去……”
瞎子問：“楊癩子並沒有，你們上到山頂該怎麽才能找到徐禍對不對？”
孫祿點頭，瞎子卻是轉向我：“我要是沒猜錯，就是在他們到山頂的那會兒，你那種被吸引的感覺達到了最強烈的程度，對不對？”
見我瞪著他不話，瞎子哈哈一笑，把煙叼在嘴上，忽然起身過去，猛的扯開了孫祿的對襟。
“你幹嘛？喝多了啊？”
在孫屠子不滿的抱怨中，瞎子重又坐下，用夾著煙的手指了指孫屠子，對我：“看見沒，你的‘磁鐵’，就是它。”
“我特麽真不該把你弄回來。”我發自內心的道。
孫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翻開毛衣領子，把一樣東西翻了出來，瞪著眼問：“你的是這個？”
看著他亮出的那東西，我不由一愣。
那是從他家院裏挖出來，在去到四嬸子家後，起了變化的那顆野豬牙。
“就是這東西了。”瞎子鄙夷的看著我：“你以為當初顧羊倌攝走你的靈識是為了什麽？他煉草頭仙，是因為草頭仙有識別追蹤靈地寶的能力。
昨個兒屠子剛跟我過，這烏鬼之刃的來曆。這豬牙殺過人，粘染了人血，在地下埋藏那麽久，現在又有個烏鬼附在上麵。你，這算不算是地寶呢？”
我對他刮目相看：“你是，當時吸引我的，是這顆野豬牙？”
瞎子點點頭，也不再賣關子：“九成是了。或許楊癩子把你帶入靈覺世界是一個意外，但你卻因禍得福，喚醒了被收回的草頭仙。草頭仙的使命就是尋找追蹤靈地寶，所以當附近有寶物的時候，你就會有感應。
嘿嘿，徐禍，我你因禍得福可不是假的。要知道在虎口洞裏，草頭仙才和你融合不久，所以你的感應還不怎麽明顯。等時間長了，你真正收回這份失落的靈識，到那時，你可能比古往今來所有的‘憋寶人’更容易發現寶物！”
“靠，要照你這麽，咱不是發財了？”竇大寶和孫祿一起兩眼放光的盯著我。
我不等兩個二貨開口，就端起酒杯作勢欲潑，嚇得兩人趕緊把厥詞咽了回去。
對於瞎子的解釋，我有些相信，卻不完全認可。
就算他白話的全都是真的，媽的，現代社會，無論上地下，犄角旮旯埋藏的寶貝都被發掘的差不多了。難道讓我去故宮博物館尋寶發財不成？
不過起寶貝，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我拿過背包，從夾袋裏拿出一隻膠皮手套戴上。眼盯著瞎子看了一會兒，用戴手套的手，從包裏拿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
“靠，還以為你知道靜海老禿最喜歡寶貝，給他找來什麽陪葬寶物呢。這一塊錢鋼鏰兒算怎麽回事兒？”竇大寶癟嘴道。
看到我放在桌上的鋼鏰，瞎子的臉色卻是一下沉了下來，“徐禍，我是不是對你過，有些事是不能夠拿來開玩笑的？這硬幣上麵透著死氣，你拿這個玩兒？”
我和他對視一陣，一言不發的又從包裏接連拿出八枚形狀大同異的銅板，連同那枚一塊錢硬幣，一字排開碼在桌上。
這才緩緩道：“一共九枚，都是我從死屍嘴裏掏出來的壓口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