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雀雀仔……“皮休一手揮開眼前嗆人濃煙,一手摸索著拉住被濃煙籠罩的若隱若現的身影。


  “不要動,等等。”略顯陌生,鎮定而磁性的聲線響起。


  皮休感覺到自己手被陌生而寬大的手掌,極為短暫的包握而後推開。那道略顯朦朧的頎長身形,動作極快地從她眼前閃過。額前黑色碎發輕揚,狹長鳳眼中盛著微微煙雨後的清朗,眸光淨若明月,與她交匯而過。


  唇微揚,孤高而攝心;麵如玉,傲然而深邃。


  一刹那,皮休微微仰頭愣在原地,這……是誰?

  那個額頭上變幻著由多到少像是麻將筒字花紋的小女孩被他從地上拎起,由窗口扔了出去。


  “轟——”


  爆炸聲在夜色中擴散,振聾發聵,他背對她站立在雕花古樸的窗前。


  皮休已經無法思考,那個被扔出的衝天辮小女孩為什麽會像被點燃的□□一樣在夜空中自爆;隻能呆愣地看著背對自己站在窗前的人,呐呐道:“……雀……雀仔?”


  硝煙漸散,背對她在窗前的人在質感極為高級的黑色西服勾勒下身形挺拔玉立,腿長而有力,比例非凡而完美,透著不容置疑的唯我之勢。


  緩緩地,他側眸轉身,皮休越發瞪大了一瞬不瞬的漆黑眼珠。


  “很久沒聽到‘雀雀仔’,這個稱呼了。休——。”


  孤傲鳳眼視線微垂,煙青色眸子鎖著皮休,默默而視,長睫掩映下滿眼唯有目中人。


  “你……是誰?”


  皮休艱澀地咽了咽,淡緋唇瓣微張,視線微仰,後退。相比雀雀仔少了一些可愛嬰兒肥,麵容幾乎一模一樣更加深邃的,身高需要微微仰視的;他,正朝自己走來。


  “恭彌,雲雀恭彌。你的,”低沉而磁性的聲線,從微揚的唇瓣溢出。寬厚大掌執起她略顯小巧的手,放在自己輪廓分明的麵頰上,霎時柔和了傲然眸光,沉醉而蠱惑,“……雀雀仔。”


  呆愣的皮休,霎時如被燙了一般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結結巴巴道:“你,你,你怎麽可能是……雀……雀雀仔。”


  皮休後退一步,眼前的人便向前一步,直到退無可退,穿著輕柔長裙的修長身軀抵靠在包廂內的展示櫃上,避無可避,被迫籠罩在陌生而分外攝人的氣息中,臉色微紅眉頭皺緊。


  “十年後的我,居然可以像這樣見到你。休……。”聲線低沉,修長指尖撫上皮休耳側碎發,撥弄到細嫩耳後,引起一陣緊張輕顫,柔和眸光中微不可查地暗色浮閃。


  皮休躲著他撫向自己的手,被迫靠在展示櫃上,思緒混亂地看著眼前的熟悉而分外陌生的人,艱難地開口:“十,十年後?開什麽玩笑……”


  她的雀雀仔,才不會這樣做出這種像是吃她豆腐的猥瑣動作,眸光猛然凶狠起來,他才不是雀雀仔。纖長手臂在展示櫃猛然抓起一隻離她最近的藍釉瓷盤,猛地就向眼前稍稍高過她,氣勢凜然自稱十年後雀雀仔的男人砸去。


  卻被人極為輕鬆地握住了手腕,輕笑聲在她耳側響起:“還真是懷念啊。真想,帶你一起回十年後……”這樣,便可以抓緊,不再鬆開……


  “我能無視時空,去到十年後?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皮休強製自己冷靜下來,看著他冷笑,想要掙脫被他捏住的手腕。


  這是讓她極其不適的視角,瘦削有力的身材高過她,肩寬過她,將自己籠罩在他的陰影中。開什麽玩笑,雀雀仔明明還是隻到她肩膀的小孩。


  “你馬上就會相信,因為十年前的我,就快出現。”如果可以,真想就此留下,毀滅曾經愚蠢的自己……。


  微不可查地,摩梭著掌中那不知何時顯得如此嬌小的手腕。


  “你說你是十年後雀雀仔,你有什麽證據?”皮休眉眼斜挑看著他,猛然想起一種讓她驚慌的可能,“不要以為長得像雀雀仔,我就會輕易信你。這個世界喜歡整容的人多了去了,不要臉,你肯定是覺得我家雀雀仔無敵帥氣,所以照著我家雀雀仔整成他的樣子!你是不是趁著剛剛煙大看不清人,趁機綁架了我家雀雀仔,想要取代他?你,你,你……你說,你要多少放人!我都給你。”


  雲雀看著皮休,眸中笑意越濃也越無奈,這雖被誇獎卻格外微妙的感覺。


  “笨蛋,我怎麽可能綁架我自己。”柔和而磁性的聲線微帶笑意。


  皮休警惕地看著眼前的人,他眼中笑意越濃,她就越不自在。


  頓了頓,他忽然一揚修長的手,便朝自己西服胸口探去,道:“浮萍拐,浮萍拐也許算證據吧。”


  “你,你,你想幹嘛!”皮休緊張地看著他像是要掏槍的姿勢,幹澀地咽了咽喉頭,不會是被自己說中了想要掏槍幹掉自己吧。


  畢竟她從未見過雀雀仔將那麽粗長的浮萍拐藏在自己懷中,而且眼前的人一副西裝筆挺的樣子,胸口也絕不像有浮萍拐在的樣子。


  猛然一隻精巧做工精細的盒子出現在皮休眼前,皮休瞪大了眸子,冷笑道:“你說這是浮萍拐?”


  “不,這不過是裝浮萍拐的匣子。”


  “越說越沒譜,浮萍拐,怎麽可能在這裏麵?再說浮萍拐又不是不能被仿製。”


  皮休的話,讓雲雀微微一怔,也對。


  猛地,煙青色眸眼,浮閃危險笑意,靠近她的細白脖頸:“那麽,你想讓我怎麽證明?是指出你胸口的痣,還是後臀上淡紫花樣胎記。”


  皮休愣住,猛然漲紅了臉,這,這特麽完全輕浮,如同登徒子的語氣,她才沒有痣和胎記呢。不對,好像似乎又有來著,等等,自己完全沒在意過!特麽,自己究竟有沒有啊!!

  “嘁,你說我就信?”皮休毫不客氣地瞪著他。


  雲雀愣了愣,看著皮休,突然失語,麵對不知道自己身上特征的家夥,他還怎麽說下去。


  “算了,還是用浮萍拐證明吧。”雲雀鬆開握住皮休的手掌,從胸口取出指環戴上。


  皮休看著修長手指上略顯中二的指環,突然有些想要相信眼前的人的話了。


  一小簇紫色火焰從指環正中的寶石上破出,雲雀將冒著藍色火焰的寶石對準了那做工精巧的匣口,按了上去。


  匣口開啟,雲雀一瞬不瞬看著皮休,長睫交織出微微笑意,淡淡道:“某天在路上遇到喜歡的女孩子,不能隻是默默盯著人看。因為,那像是在挑釁……”


  紫焰閃過,低沉磁性的聲音猛然消失,眼前籠罩著自己的陰影突然消失,空蕩一片燈光晃眼。


  稍顯稚嫩的雀雀仔出現在自己身前,皮休狠狠怔住,低喃道:“雀雀仔……?”


  雲雀抿了抿唇:“是我,剛剛……”


  皮休僵硬地低頭向下看去,瞬間慌亂,這,實在是無視常理。


  清雅的包廂外,熱鬧的大廳中——


  服務員用熱情的語調道:“客人,您的酒。”


  沒錯,酒,她現在需要酒來鎮靜。


  腳步慌亂地繞過身前眉頭緊皺的雲雀,無視了他問去哪裏的聲音。衝出門口的一瞬低頭朝地上掃去,原本穿著牛奶服,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小鬼,早已不知道去了哪裏。


  皮休目標明確地一把搶過服務員手中的酒,猛地揭開瓶蓋。濃鬱而清冽的酒香,霎時蔓延,沒有停頓,仰頭狠狠就是一大口,入喉微辣,卻讓她思緒逐漸清醒。


  “喂,哪來的家夥,敢搶我們的酒?”酒桌上幾個肌肉緊繃,粗壯的手臂上紋著複雜花紋的大漢,對皮休怒吼。


  上酒的服務員,卻被突然奪酒仰頭猛幹的皮休嚇壞了:“客,客人,您還好吧?”


  “我很好,這酒算我賬上。”皮休抹了一把嘴,轉身就要往回走。


  卻被那紋著複雜紋身的大漢猛地拽住手臂:“女人,喝了我們的酒,就想走了嗎?這可是我們花了大力氣才弄到的好酒。”


  “你想怎麽樣?”皮休冷眼看著拽住自己的大漢。


  “女人,陪哥哥幾個喝一杯,怎麽樣?喝高興了,這酒還有很多,都送給你。”手臂粗壯的大漢,上下打量了幾眼皮休,忽然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油膩的手掌就朝皮休的臉頰伸去。另外幾個大漢都笑起來,嘴裏不幹不淨的附和。


  一旁的服務員見勢不對,早已溜得不見蹤影。


  皮休冷笑,正準備動手,隻覺眼前一花,前一秒還拽著自己笑得不懷好意的粗痞家夥,下一秒已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別人桌上,承受不住衝擊,桌子轟然倒塌,一地狼藉。


  雲雀眼神冰冷地站在皮休身側,浮萍拐在燈下閃著冷凝的寒光。


  霎時,大廳裏一片混亂,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


  “知不知道我們是誰?小子!港口黑手黨的人也是你能動的?!” 剩下的幾個粗壯大漢,見自己的同夥被一個半大的孩子打出老遠,一動不動地癱倒在地上,瞬間綠了臉色,朝雲雀怒吼。其中一個打量了幾眼雲雀,邪笑道:“死到臨頭的小子,識相的話,就鑽過本大爺的胯.下,給大爺幾個下跪磕頭認錯。也許會讓你洗幹淨屁.股去賣。”


  另外幾人一愣,瞬時得意地大笑起來。


  “咬殺!”


  見被挑釁,身材格外粗壯的幾個大漢,嘴裏不幹不淨的咆哮著,就朝雲雀圍毆上去。


  雲雀姿勢未變,沉默地站在原地,鳳眸寒光乍現,等著自稱港口黑手黨的幾個大漢朝他衝去,不過眨眼,嘴裏不幹不淨的幾人,皆已慘叫著飛了出去,其中一個更是捂著鮮血淋漓的襠部,慘不忍睹。


  皮休看著眼前幾個慘不忍睹的紋身大漢,以及四散奔逃的人群,又狠狠地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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