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斷腸斷心,隔月隔情
“崖頂上有人。”
衛仲小心的在步緋顏的耳邊開口,步緋顏見狀,一愣,轉而抬眼往崖頂的方向看過去。
天色太暗,她看不清楚上麵到底有多少人,但是隱約間還是能夠感受得到上麵的那些人的行蹤和氣息。
“我們現在這裏,等看情況再定如何行動。”步緋顏低聲吩咐到。
衛仲點點頭,兩人飛身來到一棵樹上,靜靜的觀望著崖頂的狀況,月色是在是太暗,步緋顏看不清楚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隻是突然就聽到了一陣打鬥的聲音,有利器劃過空氣,銀絲顫動的聲音,縱然聲音微弱,但步緋顏依舊是能夠聽得出來。
那是楚西涼手腕上的隱私劃破空氣的聲音。
楚西涼出手了。
步緋顏下意識的便想要朝著崖頂上過去,卻不想被衛仲一把拉住:
“王妃,切莫衝動,從現在的狀況來看,王爺還算是遊刃有餘的,王妃若是貿然上前,說不定會打亂王爺的計劃。”
步緋顏思索了一下,覺得言之有理,也隻能站在樹梢上,隱藏著自己的氣息,靜靜的傾聽著懸崖頂上的動靜。
廝殺聲越發的激烈了起來,步緋顏的心也漸漸地揪到了嗓子眼去,可是她知道,她如今是不能出去的。
若是出去的話,楚西涼便需要同時照料兩個人。
咬著唇,靜靜的聽著崖頂上一眾人廝殺的聲音,最後又漸漸地消失,步緋顏抬頭,崖定上仍舊是一片昏暗。
模模糊糊的,什麽都看不清楚。
“楚西涼,終於到了今天了。”
遠遠地,傳來楚皇沙啞的聲音,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瘋狂,讓人聽著,莫名的背後一涼。
步緋顏的心尖上一緊,楚皇如今開口,那便還證明楚西涼如今還活著。
“你殺了我啊!你如果真的恨我,那就殺了我啊!”
楚皇突然就有些瘋狂的看向楚西涼,笑的有些詭異。
楚西涼緊抿著嘴唇沒有開口。伸手扶著楚西洛,楚西涼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今晚竟然出奇的安靜。
他就靜靜的站在楚西涼的身邊,默不作聲。
“這裏便是懸崖,你若是想死,就自己跳下去。”
楚西涼涼涼的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陰沉。
落到步緋顏的耳朵裏,步緋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說話的語氣中期十足,想來沒有受什麽傷。
楚皇聽他這麽說,神色間閃過一抹決絕,腳步一步一步的往後退著,慢慢的來到懸崖邊上。
回頭,他看了一眼身後的懸崖。
夜色太濃,懸崖下是漆黑的一片,靜謐的可怕,卻也讓他有種從未有過的解脫的輕鬆。
“楚西涼,你當你這麽多年甘願在人後忍受著痛苦是為了什麽,哈哈哈哈,你會後悔的!”
他回頭,看向楚西涼,突然就笑的有些瘋狂,他意味深長的看向楚西涼和他身邊的楚西洛。
笑聲越發的淒厲。
整個懸崖頂上都是他的那有些慘烈的笑聲,驚得林中的鳥獸一片驚慌,步緋顏靜靜的聽著。
想來是楚西涼將上麵的那些暗衛全部都殺幹淨了,獨留下了楚皇一個人。
楚西涼緊抿著嘴唇,靜靜的看向楚皇,楚皇隻是一個人在懸崖邊上瘋狂的笑著,他一屆高高在上的皇上。
如今,竟然被逼到如此境界。
“我知你定然恨得想要殺了我,如今,上天給我的期限恐怕是也就是到今天就結束了。”收起了瘋狂的笑聲。
楚皇突然就平靜下來。
他靜靜的看向出席浪,目光中閃爍著幾分光芒,在夜色的掩蓋下,他將自己的真心全部顯露。
“西涼, 這麽多年,我知道,你是委屈了。”
長歎一聲,他看向楚西涼,沉聲開口,聲音中帶了幾分無法言說的悲涼。
這曾經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他曾經當真是動了心思,想要將楚國的皇位傳給這個兒子。
他們父慈子孝,可是為什麽,如今就變成了突進的這種情勢了呢,他們父子變成了仇人,相互殘殺,相互算計。
楚西涼依舊是沒有開口,隻是靜靜的看向楚皇。
“西涼,你這一生,終究是父皇對不起你,若是有來生的話,隻願你同你的娘親,不要在於帝王家有任何牽扯。”
沉默了半晌,楚皇突然開口。
說完,他抬眼看了楚西涼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北涼的笑容,而後閉上眼睛,張開自己的雙手。
身子失去了力量,開始慢慢的往後仰。
楚西涼眉頭一皺,鬆開了楚西洛,身形快速朝著懸崖邊上的位置飛去,在楚皇落下的那一刹那。
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楚皇的身形太過壯碩,下落的力度太大,縱然楚西涼已經做好了準備,難免還是踉蹌了幾下,楚西涼見狀,兩隻手想要將他一起拉上來。
他垂眸,看向被掉在懸崖上的楚皇,目光中終究是閃過一絲受傷的波動。
“就想這麽死麽?”
他咬牙開口,手上的力道越發的握緊,可是仍舊是阻擋不住楚皇身子不斷往下滑的趨勢。
楚皇抬眼,靜靜的看了楚西涼一眼,輕輕笑了一聲,看向楚西涼,沙啞著聲音開口:
“曾經很小的時候,便有一個道士到宮中來,告訴我,我的第三子,他天生異象,既能幫我,也能毀我。”
在這緊要關頭,楚皇突然就回想起過去的事情來了,楚西涼緊咬著牙,想要將楚皇拉上來。
可是卻不想,楚皇今日是動了必死的念頭了,隻要他一用力,楚皇便開始掙紮。
楚皇說的那個消息,楚西涼自知知道的,後來,他甚至還命人找到了那個道士,將那道士五馬分屍。
可是,那又能怎麽樣。
有些東西,一旦是錯過了,那邊是永遠的都不會再回來了。
“你不用救我了,你我心裏都清楚,隻要我還活著,你我都不得消停,所以,不必費力了。”
楚皇歎了一口氣,轉而又繼續開口,他抬眼看向楚西涼,雙眸中含著淚光:
“若是早知如今,當初我定然……”
他話說到這裏,便戛然而止,拚命從楚西涼的手中掙紮開自己的手,卻不想楚西涼早就吃察覺到了他的意圖。
越發的握緊了手中的力道,他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手中的力道越發的收緊,明明已經差距到楚皇的手在漸漸地劃出他的手心。
可是他依舊是執著著。
有些瘋狂的執著著。
有些可笑的執著著。
先前分明是兩個恨不得要折磨死對方的人,如今,突然就要陰陽兩隔,卻突生了許多被壓抑出來的情緒。
楚皇看著楚西涼,他的雙眸間,不知道是因為何故,已經通紅的一片。
“凉兒……”
楚皇沙啞著聲音開口:
“多少年了,你還能再叫我一聲父皇嗎?”
他問的有些小心翼翼。
卻也帶著幾分無法言說的悲涼。
楚皇緊咬著牙,嘴唇微微有些顫抖,他抬頭,終究是沒有等到楚西涼的回應,手腕上的最後一絲將他往上拉的力道也消失了。
他的身子飛速的朝下降落下去,他輕輕地閉上眼睛,眼角劃過兩行濁淚,也好,這樣了卻了自己的餘生。
也好。
楚西涼趴在懸崖邊上,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空空的手心,放才楚皇落下去的那一瞬間,他隻覺得自己的心中某個地方。
也像是瞬間被人抽走了一塊似的。
“凉兒,來,父皇在這裏,叫父——皇。”
“乎——皇。”
十多年前的那段時光多美,你說是麽——
“父皇。”
楚西涼看著漆黑一片的懸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轉而回身,麵色間平靜的看不到他的任何一絲表情。
他大步來到楚西洛身邊,不知道何時,楚西洛此刻正靜靜的躺在地上,楚西涼的呼吸一凝,轉而俯身下去。
伸手探到楚西洛的鼻尖上輕輕地碰了一下,還好,還有呼吸。
想來他應該是睡著了。
俯下身來,楚西涼沉默的看了一眼楚西洛,月光下的他,麵色間一片單純善良的模樣,沉默了許久。
楚西涼終究是默默的歎息了一口氣,轉而伸手,輕輕地將楚西洛臉上的血跡擦掉,彎腰,將他扶到自己的背上。
許是他的動作太大,將熟睡中的楚西洛給吵醒了,楚西洛睜開眼睛,看向楚西涼,沒來由的沒有對他刀劍相向。
他睜開那一雙單純的大眼睛,眨了幾下眼睛,突然就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脆生生的開口喊了一聲。
“哥哥。”
他突然的一聲喚,讓楚西涼的身形一頓,身子一下子僵硬了一下,轉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睛。
他喉嚨一哽,半晌之後,才開口問道:
“誰告訴你這樣叫我的。”
“王妃娘娘。”
聽到他提起步緋顏的時候,楚西涼的嘴角劃過一抹淡淡的笑容,背好了他,兩人一同往山下走去。
“誰告訴你他是王妃娘娘的呢?”
楚西涼今晚上出奇的溫柔,像是哄小孩子一樣對著楚西洛楚西洛說話。
“王妃娘娘自己說的,哥哥,你說為什麽娘親會變成王妃娘娘呢。”
楚西洛趴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