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終究爆發，是可憐人
“多謝皇上的眷顧，下官很好。”步緋顏垂眸，低聲開口應了一聲。
楚西涼的目光在步緋顏的身上落了很久，見步緋顏一直都是情緒有些低迷，終究是打算開口說幾句話。
但是沒想到，剛要開口，便就聽到了外麵傳來了蘇豐懷的聲音。
楚西涼轉身出去，步緋顏看著楚西涼離去的背影，重新歎了一口氣，不再開口說什麽，靜靜地自己一個人發呆。
楚西涼出去了之後，蘇豐懷便就過來在楚西涼耳邊低聲開口說了一句：
“皇上，方才三王府發來了消息，說讓你回去一趟，好像是洛公子有事情了。”
楚西涼這幾日，一直都在忙活著步緋顏的事情，倒是很久都未曾去關注楚西洛的事情，今日聽到了之後，眉頭一皺。
心中微微的動了一下：“嗯，你去讓心怡過來陪著她吧，我先回去了，暫且不用告訴她我去了那裏。”
蘇豐懷聽了之後，應了一聲，去將心怡找來了之後，便就退下了。
楚西涼一路回到了三王府，衛劍就在門口候著，見到楚西涼過來了，上前去，將楚西涼迎接進了王府。
“皇上，洛少爺那邊好像是出了點狀況，洛少爺不見了。”
衛劍的聲音一出，楚西涼的腳步，猛然停頓了一下，但是轉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笑了笑。
見到楚西涼勾著嘴角，似笑非笑，衛劍的心理猛然的心虛了一下，拱手在楚西涼的麵前低聲開口說道：
“皇上，是屬下辦事不利，還請皇上責罰吧。”衛劍的聲音低沉，跟在楚西涼的身邊這麽久，他自然也是知道楚西涼的脾氣的。
若是自己做錯了事情，自然是要受到懲罰的。
“這件事情，怪不得你，我讓你看著他，不過是表麵上的功夫罷了，他若是讓你看得住，那是你的榮幸，若是不讓你看得住，那你也是沒有辦法的。”
兩個人說著話，便就已經來到了那個曾經關押著楚西洛的地方。
就是在這裏，步緋顏最先讓他的心開始一點點的被感動了。
“嗯，這裏就這樣放著吧，把這裏的人都撤掉吧，他許是不會再回來了。”
楚西涼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歎了一口氣，終究是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這裏，束縛了他太多的事情，而他終究是打算放手了。
隻是，洛兒，你當真是絲毫不顧及了麽。
“這段時間，你密切關注著京城各處的情況，他們，或許要開始動手了。”
楚西涼盡快安排好了府上的事情，便就又重新往宮裏頭趕過去，他來到門口的時候，特意問了一下蘇豐懷，步緋顏在裏麵幹什麽。
蘇豐懷看了一眼裏麵，低聲開口說道：
“回皇上的話，皇後娘娘是個閑不住的人，她就在床上躺了一會，便就命人拿了筆墨紙硯來，在裏麵練字呢。”
楚西涼一聽，自然是明白了，這小丫頭，想必是心中的心結還是沒有解開。
與尋常人的發泄途徑不一樣，步緋顏有事情想不明白的時候，要麽就是靜靜地翻看醫書，要麽就是練字。
隻是，她這練字，練了都這麽久了，仍舊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皇上不進去看看嘛。”
蘇豐懷見楚西涼就站在門外，裏麵傳來了步緋顏和心怡兩個人低聲細語的談話聲。
楚西涼搖了搖頭，她有的時候，需要靜養，自己就不去打擾了吧。
“你讓七王爺到我這裏來一趟。”
楚西涼吩咐了一句之後，便就轉身回去自己的房間裏了。
若說步緋顏若是聰明精靈，那也是真的，但是若是說她笨拙，那也是真的。
從生病開始，步緋顏便就拒絕見任何人，這一連兩三日了，楚西涼都未曾見到步緋顏一麵，隻要楚西涼一進來。
步緋顏便就說自己不方便見麵，這日，楚西涼又過來想要探望一下步緋顏，步緋顏還是如往常一樣拒絕了。
楚西涼在門口停頓了一下，隨後開口問到：
“怎麽，顏太醫不過是身體受了傷，到像是得了什麽傳染病似的，不能見人了麽。”
步緋顏見楚西涼今日怎麽竟然多問了幾句，於是便就耐著性子也多回答幾句。
“皇上說笑了，下官隻是身子受著傷，衣著不方便，皇上若是進來的話，唯恐衝撞了皇上。”
步緋顏的聲音淡淡的，楚西涼知道，這個小妮子，現在還是在鬧別扭的，這個小妮子啊，什麽都好，就是有的時候，喜歡鑽牛角尖。
“我不怕。”
楚西涼低聲開口說了一句，便打算推門就進去，但是沒有想到，手碰到門上的時候，那門竟然被步緋顏從裏麵給鎖上了。
楚西涼勾著嘴角，微微一笑，掌心一個用力，便就直接將門給劈開了。
門在楚西涼用力的那一瞬間，應聲而碎，楚西涼踏著門的碎屑進來，看到的便就是步緋顏那一臉驚慌的樣子。
她的確是衣著不整齊。上半身，不過就傳了一個裹胸，左麵肩膀上被包裹著白色的繃帶。
整個人，又瘦弱了很多，身上的骨頭，都已經看得很明顯了。
“皇上！”
步緋顏低呼一聲，隨後趕緊拿過一個毯子來，蓋在自己的身上，不讓楚西涼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哦？到時我衝撞了顏太醫了。”
楚西涼倒像是根本就沒有在意一樣，雙手負在身後，踱步進來了，步緋顏這樣被人突然就闖進來。
其實是有些惱意的，看了一眼楚西涼，抿著嘴角沒有回話。
“你這幾日，將自己悶在屋子裏頭，是要做什麽呢。”
楚西涼進來了之後，四處打量了一番，見到了床邊的桌子上放了很多宣紙，便就來到邊上，隨手拿了幾張看。
都是步緋顏抄寫的，那一排排蠅頭小楷，密密麻麻都是步緋顏抄寫的佛經。
“你什麽時候也喜歡這種東西了。”
楚西涼將這些東西拿在手中，勾著嘴角開口問到，步緋顏見他這樣問自己，心中的那中複雜的感情，瞬間就要迸發出來。
她上前一步，顧不上自己的傷口，直接變就下床來，直接便就將楚西涼手中的那幾張宣紙給搶了過來了。
“皇上，這是下官的東西。”步緋顏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臉上是帶著幾分激動的潮紅的，楚西涼看在眼裏，覺得莫名的多了幾分可愛。
“這天下都是我的，你的，自然也是我的。”楚西涼沒有在意步緋顏的態度，看了步緋顏一眼，勾著嘴角開口說道。
步緋顏被他這幾句玩笑話給刺激到了，他永遠都是這樣一幅不著調的樣子。
她的胸口因為情緒有些激動，起伏有些大：“是啊，這天下都是皇上的，下官的東西，自然也是皇上的，隻是，皇上也要有那個心力去承接這些東西。”
步緋顏說完這些話之後，空氣好像是突然就安靜了幾分，自從她回到這宮裏頭，或許是因為身份的原因。
也或許是因為，她對楚西涼的愧疚，所以，對楚西涼，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對待，從未曾像今天這樣，突然就爆發出來。
突然就這樣沒有忍住，步緋顏也是有些暴躁，她有些煩躁的將手中的那些宣紙全部都撕碎，楚西涼看著地上被撕成碎屑的宣紙。
麵容件的笑意，漸漸消失。
他如何不知道，那上麵寫的就是祈福的佛經。
將所有的宣紙都撕碎了之後，步緋顏突然就像是送了一道力氣一樣，她背對著楚西涼。
身子有些顫抖：
“皇上，下官的身子有些不舒服，不能招待皇上了，還請皇上出去吧。”
楚西涼看著她這樣，瘦弱的肩膀，不斷的顫抖著，分明是在強忍著自己的哭意。
歎了一口氣，楚西涼從旁邊拿起來了一塊小毯子，披在了步緋顏的肩膀上，強行將步緋顏轉過身來。
將她摟在自己的懷中。
想要低頭將她的淚意吻去，卻不想被步緋顏給躲開了。
“你啊，我說讓你放開自己的心一點，你卻總是喜歡鑽牛角尖，很多事情，本不是你的錯，你為何非要將自己步步緊逼呢。”
楚西涼的聲音溫柔，步緋顏卻強烈的想要阻止楚西涼抱著自己，掙紮了幾下，她肩膀上的傷口便就裂開了。
楚西涼想要查看一下傷口，卻不想，步緋顏卻打死都不讓楚西涼看，無奈，楚西涼隻能將李洪瑞給找了過來。
李洪瑞見到兩個人這樣，也知道，這兩個人，向來是又鬧矛盾了。
“皇上，你先出去吧，接下來交給下官就好了。”
等到楚西涼出去了之後，步緋顏在坐在床上，眼神有些空洞，但是眼眶中的淚水卻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本不想要傷害他的，可是，我看到他，就想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壓抑的快要瘋了。”
步緋顏任由李洪瑞給自己包裹傷口，她一開口，聲音便就哽咽下來。
李洪瑞給她包紮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很久，直到給步緋顏包紮完，這才又低聲開口說了一句：
“皇後娘娘，這是自己將自己逼到了絕路上，有些時候，現狀改變不了，那你便要學會去適應，若知道路途坎坷，便就要學會去珍惜現在還能在一起的時光。”
李洪瑞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是，卻讓步緋顏的心，慢慢平靜下來，等李洪瑞走的時候，步緋顏雖然依舊是一言未發。
但是，她的情緒，卻已經是平靜下來了。
接下來的幾日，楚西涼都未曾再來看步緋顏，但是，他的名字，卻不斷的出現在步緋顏的生活中。
“小姐，這是皇上讓奴婢送過來的，可是最新鮮的果子呢。”
“小姐，這是皇上從共外頭帶來的小吃，你嚐嚐。”
“小姐，這是皇上讓禦膳房新做出來的糕點，你嚐嚐。”
“小姐……”
聽著心怡在自己的耳邊這樣念叨著，步緋顏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步緋顏知道，楚西涼這個人，若是對一個人好起來。
當真是會讓你全方位感受得到的。
他這是在無聲的告訴自己，他給自己時間來消化那些牛角尖，但是，他一直都是在自己身邊，從未離開的。
“小姐，今天傍晚，我看天有些晚霞好像是有些紅暈，想來明日要下雨了。”
吃過了晚膳之後，步緋顏一如既往的在屋子裏抄佛經，便就聽到了心怡的聲音了。
“再下一次雨，我們那小別院的荷花便就要開了。”
小別院是楚西涼專門給步緋顏建造的，夏天用來乘涼的地方。
那個時候，步緋顏還記得，他就在這別院的小荷花亭裏，答應過自己，若是再有下一個下雨天的時候，他一定給自己吹笛子聽。
“那挺好的。”
步緋顏笑了笑，低頭繼續抄寫手中的佛經，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相信這些東西，因為關於那些神靈。
步緋顏素來是覺得，是沒有誌向得人才回去依賴那些東西。
但是，到了現在，步緋顏才知道，人有的時候，真的需要一種信仰，在你希望俱滅的時候，成為唯一支撐你活下去的理由。
她相信，這世間，一定是有一個地方，有一個神靈的，你潛心誦經祈福，便就一定能夠感動那個神靈，保佑你愛的人，平安喜樂。
“嗯，今晚上，把窗戶關上吧，以免下雨了，那雨水弄到屋子裏來。”
步緋顏抄完最後一頁佛經，抬頭，低聲開口吩咐了一句。
心怡點點頭，應了一聲，起身去將窗戶關上了，步緋顏心中沒有那麽多心思去和心怡說話，便就將心怡打發走了。
方才心怡推門進來的時候的那一句話，將步緋顏心中的回憶給勾起來了，她放下筆，伸手支撐著自己的下巴。
外麵，已經是淅淅瀝瀝的能夠聽到雨聲了，今夜，恐怕又是一個不眠夜了。
起身，去床上拿了一個毯子來披在自己的肩膀上，步緋顏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是，此刻，她已經不在意那麽多了。
曾經無數次的，步緋顏在抄頌佛經的時候想過，若是自己的這一場劫難，是化解楚西涼的姓名危機的劫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