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ps:以下劇情中會有一個人物的設定參考於《罪與罰》,我會做一些改動,不過放心劇情方麵不會與《罪與罰》原劇情重合)


  過去

  “喵~”那隻黑毛綠瞳的獸親站在滿是汙垢的巷子裏,用它那碧翠的眼眸看著在門前躊躇不定的我。


  我靜靜地站在那棟年久失修的土房麵前,那懸在半空中準備敲門的手,拿起,又放下。


  一旁的小孩們自以為躲得天衣無縫,在陋巷口縮成一團,好奇地猜想,那門後到底會有一個怎樣的惡魔。


  可我卻不知所措,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門內的人。


  “噔噔噔!”終於,我下定決心,鼓起勇氣,敲了下去,就算力度不大,但那已經風燭殘年的木門似乎是要斷開一般。


  “來了!”門內,傳來一位女性的疾呼,還有她那兩步並作一步的急促。


  我的心髒也隨著她那愈發強烈的腳步變得跳動模糊,那幾秒,感覺自己無法呼吸,無能為力。


  “哢嗒~”因為年久,那門發出搖搖欲墜的聲音。


  “你回來了,媽……”


  我清醒地看見,那個與我年仿的薩卡茲女孩,在撞見我,這幅陌生麵孔的同時,臉上的欣喜與笑容漸漸凝固,轉眼間,又化為迷惑與不解,藍色的瞳子裏,滿是惶恐與擔憂。


  “請問,是……戈蕾琳娜小姐嗎?”我率先開口,打斷了這短暫的沉默。


  “那是……我母親的名字。”女孩不停地揉著放在腿前的雙手,呼吸變得越發急促,“請問,您是……”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報喪官,就是軍隊裏,那些正裝凜凜,站在軍人家屬麵前的士兵們,他們可以是軍官,可以是衛兵,可以是烈士的下屬,但毫無疑問,他們走到哪兒,死亡的訊息便在哪兒開花結果。


  然而,我,是始作俑者,是我動的手,也由我來承擔那人的死亡,這,其實就隻是我在自導自演,咎由自取罷了。


  “我是維多利亞皇家近衛學院派來的學生。”我剛剛說完,便看見她害怕地打了個寒戰,“對於您母親的事,我,深表遺憾……”話畢,我顫抖著,將內袋裏那張帶血的照片送在了她的眼前。


  我不敢告訴她事實。我根本就不是學院派來的人員,就如我上麵所說的一樣,我,隻是自導自演,我,在掩飾自己就是凶手的客觀事實。


  她捂住嘴,迫使自己沒有叫喊出來,同樣顫抖的手接過照片,仔細地看了一看。


  “不……不會的。”她睜大了雙眼,拇指揉了揉相片上的血,還是那難以釋懷的眼神,與她母親臨死前的神情如出一轍,就仿佛是一個無底的深淵,要將我這個罪孽深重的犯人無情地推搡至底層。


  “不!告訴我先生!請告訴我!她不會死!這……這不是真的!”終於,她沒能擒住眼眶的淚水,近乎瘋狂地朝我怒號著,隨後便用盡全身力氣,摔門而入。


  “哐!”這棟搖搖欲墜的茅屋,似乎承受不了這全力的一擊。


  抽泣聲斷斷續續,孩啼聲屢屢不停。


  在那樣一個灰色的世界裏,房裏,是女人的孤苦伶仃,房外,是罪惡的罄竹難書。


  我心裏很難受,真的,我想祈求她開開門,放我這個期望救贖之人進去,可似乎有什麽東西捆綁著我,我動彈不得,隻能默默地傾聽,傾聽她的哭泣,還有自己心裏的聲音。


  “是你造成的……”


  直到所有東西:時間,意識,世界,都化為泡影。


  不知是站了多久,呆滯著,直到哭啼聲緩緩休止,那扇門,便被再次開啟。


  依舊是剛剛那個女孩兒,“抱……抱歉,剛剛,我情緒有些激動,很抱歉……麻煩你能見諒。”


  她彬彬有禮地道著歉,就仿佛犯錯之人是她似的。


  “請,請進來吧……”


  我小心翼翼地踏過門檻,環視著這狹小的空間,一張方正的木桌擺在眼前,這件屋子被她打掃的幹幹淨淨,顯得整潔無比,隻不過,一塵不染的背後依舊展露著一些東西,她們家徒四壁,沒有多餘的裝飾物來裝扮房屋。


  我又仔細端詳著眼前這位少女,紙色的長發配合著一襲潔白如玉的睡裙,說是睡裙,實際上,那是她唯一一件可以外出的衣服,海藍色的瞳孔配上她雪白的臉頰,還有她那瘦小的鼻梁與櫻桃般的水嫩嘴唇,不得不說,假若沒有頭上那對不詳的黑角,她會是這貧民窟裏最為尊貴的公主。


  “請坐。”她拿過來一張四腳不齊的板凳,那舉止便像是皇室的成員一般,禮貌得體,優雅大方,“不好意思,家裏……實在是沒有能夠拿出來待客的東西了……”


  “沒……沒有的事……”我頓了頓,“請問,你是……”


  “我叫戴爾莉婭……”她打斷著,“是……戈蕾琳娜的女兒……”


  “哦……我很抱歉戴爾莉婭小姐,你的母親,死於黑幫火並。”當我的嘴裏蹦出如此彌天大謊之時,我恨不得將自己大卸八塊,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勇氣向她擺明真相,更沒有膽子將事實公布於眾後,去麵對她仇恨的眼神。


  那時,我有了一個計劃,一個足以讓自己苟延殘喘的想法。


  我照看她,一直到畢業後,才告訴她,她一定會恨我吧,但那已經無所謂了,那時,我會回到龍門,會遠離這個是非之地。會一走了之。


  “學院為了解你們一家三口的生活狀況,所以排遣我來處理這一事項。”冠冕堂皇的官腔出現在我的嘴裏,畢竟不像龍門,維多利亞公務人員的嘴裏,很少,甚至是不會出現粗口這一現象,每個人都表現的儒雅隨和,至少表麵上是這樣的。


  “很……很……,唔,我很是感激貴校的登門拜訪。”


  “不用客氣,戴爾莉婭,能將你的情況如實地告知於我嗎?”看著她疑惑卻又哀傷的眼神,我亮出了自己的證件。


  “不……不是的,先生,我不是在懷疑你……我是說,我自己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她支支吾吾道,不用多想我便知道,她在擔憂,母親那身為毒販的真實身份。


  “沒有的事,那麽,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她猶豫地點了點頭,於是,我便把最後這一天假期的時間,花在了這原本與我無關的家庭上,像一位文書一般,點點滴滴,記錄下她所講述的家庭故事,父母離異,兄弟夭折,這幾乎是每個感染者的標配,可好巧不巧的是,她,以及那個得以幸存,還在繈褓之中的弟弟並不是感染者。


  “這樣說,你們的礦石病不是與生俱來,世代傳承的嗎?”


  “是……是的,我的母親……她……她長期在工廠裏幹活,所以才會染病,她最後一次離家時還告訴我,她會在今天回來,她說,讓我勉強一下,等到她回來,我們就會有錢的,可是……”


  “啊~啊啊啊啊~”繈褓中的嬰兒哭了起來。就如同那女人的慘叫一般,使我不寒而栗。


  “額……請你見諒,這孩子,雖然還小,可他卻總是吃不飽……”她開始輕輕地撫摸他,嘴裏還默默地念叨著小孩兒的名字,“彼列,乖,彼列。”


  我當然知道她是在撒謊,我來解釋一下吧,她的母親之所以會感染,是因為長期接觸毒品,即使不吸毒,源石顆粒也會順著呼吸道進入人的體內,更何況,很多毒品都是用劣質的源石粉塵加工而來的呢。


  “砰!”我合上了筆記本,“我很抱歉,原本,我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小姐,請原諒我,我並不是故意提起你悲傷的往事。”


  說實話,這樣官方的說話方式搞得我相當不自在,我更喜歡與因陀羅這種直來直往的人暢所欲言,而不是在這裏將一些無所用處的廢話娓娓道來。


  “不不,我很高興的,長官,我很高興女皇大人能夠這樣體恤民情。”


  嗬,是啊,你真高興,“高興”這兩字就被你這樣稀裏糊塗地寫在臉上了是嗎?

  當然,要是女皇會體恤民情,那還要軍隊有什麽用呢?

  “不用為你的種族與出生擔憂,你的情況,我將如實報告給學院,接下來,我會每月都來一次,有什麽問題經管開口便好,這是我的聯係方式和地址。”我又從手提包裏拿出了幾張嶄新的藍色鈔票,“這些錢,您就收下……”


  “不……不行,長官,我……”那樣的語氣自始至終,都從未有所改變過,戴爾莉婭在某些方麵與我出奇的相似,溫文爾雅,逆來順受。


  “拿著。”我牽起她柔滑的手,將鈔票遞給了她,“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這是政府的補貼,這場火並,是我們的失職,才導致有這樣多的平民喪生。就這樣了,小姐,天色不早,祝您好夢。”


  這錢當然不可能是政府平白無故發給我的,要是嚴肅點說的話,它們大多數來源於我的每月津貼,勤工儉學所獲得的報酬。


  她靜靜地看著我離去的背影,眼中帶著些許的感激與謝意。


  而我卻不敢直視,也不敢接受。我不配,也不願,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即使是用謊言來為我的所作所為贖罪。


  “長官先生!”她叫住我,語氣裏的堅定讓我虎軀一震,她是否看破了我這漏洞百出的偽裝。


  “額……有什麽事嗎?”


  “抱歉,我,該怎樣稱呼你?我總覺得,叫你長官的話,有些冒犯和生疏。”


  “呼。”我長舒了一口氣。


  “我來自龍門,按我們那兒的習俗,叫我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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