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過去

  戴爾莉婭:


  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麽快,就好像所有的事都發生在昨日,最近的話,你和比列,過的怎樣?


  嘛,我其實不知道,該怎麽去下筆,因為期中考試,來的相當突然,可能,下周,我沒有辦法去到你家了。


  很抱歉,為了我的一己私欲而把這事忘得一幹二淨,但請你相信我,我並沒有把此事作為自己為所欲為的借口。


  這裏,是下個月的生活補貼,你先拿著,以備不時之需,我會在什麽時候來呢?可能,就是考試結束一周後的月假裏吧。


  最後,願主保佑你,不受魔鬼侵襲。


  楓


  1086年2月26日


  檢查完書信,看這些狗屁不通的文字,我折上信封,大步流星地向學校的郵局走去。


  難以置信,善於言表的我卻會在這蒼蒼白紙前不知所措,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寫述出一段感人肺腑的祝福,可最終發現,這些都溢於言表,後來,刪來刪去,就隻剩下些隻言片語。


  拜托,我又不是那種在情書裏哭天喊地的傻帽。


  陰雨,是維多利亞最為熟悉的情迷,伴隨滴滴雨露,劃過天際,徒留哀歎與惋惜,陣陣冷風將前幾天的明媚陽光撕扯得體無完膚,抽在人的臉上,宛若晶亮的匕首,割的人甚是難受。


  臨近考試,緊張的氣氛四處蔓延,連學校的鍾塔發出的當當聲響,也好似漫天飛舞的試卷紙張,惱的人心慌意亂,也想快刀亂麻,如橫掃千軍般通過考核,可緩過神來才發覺,自己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呼,這溫度.……”每想要吐槽一下這猶如女人心情的維多利亞天氣,我都會欲言又止著將製服扣緊,免得寒風直入我心,我可不像陳,降個十幾度的溫居然還穿著短袖在操場上跑步,她是真的不覺得冷嗎?恐怕未必。逞強,亦或者是傲嬌,才是她應有的模樣。


  在她深邃的眼睛裏,我總能看見,那裏,倒映著塔露拉瘦小的背影。


  至於為什麽,在通訊如此發達的今天,我和戴爾莉婭依舊要通過書信的方式進行聯係,其實原因很簡單,貧民,連吃飯都成問題,有哪兒來的錢去購買對他們來說近乎天價的通訊設備。這也使得,我逐漸變成了冷清郵局的常客。


  每早,在那從淩晨四點便開始的晨練結束後,我會來到這兒,忙裏偷閑,問問那郵差大爺,是否有一封貧民窟的來信,偶然之間,我會有額外的收獲:一封來自龍門的信件,想都不用想,那是我母親的。


  俗話怎樣說的呢,嘛,兒行千裏母擔憂,母行千裏兒不愁。


  冥冥中,我來到了這兒,這所破舊不堪的學校郵局。


  “爺爺。”禮貌地遞上我的學生卡。


  “哦,小楓啊。”那老頭,正津津有味地咀嚼著手中的炸魚薯條,那東西,看上去是道美味佳肴,實際上,味道糟透了。


  “寄到老地方?”


  “對,辛苦您了。”


  “沒事,哦,對了。”他叫住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我,“這兒有你的東西,郊區的。”


  是戴爾莉婭。


  我有些驚愕,因為,這個月,她已經來過信了啊。


  看著老大爺麻利地上樓,用那雙油膩的胖手,將那封有些膨脹的信收入囊中。


  我走開了,摸了摸信,那質感,總覺得.……

  索性將它打開,可下一秒,我差點尖叫起來,隻得用雙手捂住嘴唇。


  “哈!”


  一根鮮血淋漓的手指,就那樣突兀著掉在地上。


  腦袋麻木著。


  我渾身一顫,那股熟悉的嘔吐感,再次湧上心頭。


  “唔……唔。”就這麽不可思議地看著,卻差點忘記,將那根手指撿回去。


  “不……不,得找個地方.……”我眼神空洞著,那刺骨的寒風,還有那根觸目驚心的手指,讓我覺得,渾身戰栗,仿佛快要窒息。


  “嘩啦啦……”來到洗手間,用清水衝擊著自己快要昏厥的神經。


  “冷靜下來.……冷靜……”我靠牆坐下,慢慢勸導著自己,那時,還是淩晨五點半,天,還沒有露出它應有的麵貌,教學樓外,狂風呐喊,不斷拍擊那搖搖欲墜的壁窗,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響。


  我總覺著,是她的母親,那一刻,明明有些晴朗的天空,也變得黯淡不堪,我捂住耳朵和麵孔,那天的場景,曆曆在目。


  終於,克製住那永無止境的頭痛,我顫抖著拿起那根手指。


  白色的甲油,雪嫩的皮肉.……那種似曾相識的觸感.……沒錯,是戴爾莉婭……

  一想到這裏,又覺著心如刀割,我又拿起,那包裹著指頭的紙張,除了點點血斑,還有一行肉眼可見的血書。


  “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的重逢。”


  此時,我的腦海一片空白,根本就沒有閑情去分析這種謎題,但我知道。


  戴爾莉婭。


  現在,她很危險。


  揉揉眼睛,不去管那徘徊在耳邊的慘叫,靜下來分析。


  我想,無論她是否早已遇難,我必須,我必須去救她。


  我做出了一個讓我悔恨至今的選擇,即使這個選項,再明智不過.……我一人前往,而沒有上報學校,因為知道,當大批警員趕到現場,等待我的,將是凶手的狗急跳牆,陰陽兩隔,這是留給我和戴爾莉婭,最後的結局。


  假若,對方的目標是我,還不如將計就計,或許,還會有一線生機。


  無論如何,我明白,戴爾莉婭很有可能還活著,因為殺了她,再用及其殘忍且囂張的態度將信件寄回,這無異於自尋死路,我想沒有哪個失去理智的歹徒會這樣多此一舉,他正是在利用我這種心理,以此達到他的目的。


  他設好局,隻等我上鉤,可我沒辦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早已算計好了,我不得不來。


  他知道,在戴爾莉婭和我的命之間,我隻會選擇前者。報警,維多利亞的警察可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去管一個黑戶,去在乎一個來自薩卡茲的女昌女支。


  她們,和感染者一樣,沒有做人的條件,生來,就注定要被社會蹂躪,被世界拋棄。


  當然,這都是後知後覺,對結局,沒有一絲的改變。


  感性思考,控製著那時的我,我想做的,我拚上性命也想要完成的。是對那女孩的拯救。


  拯救那個早已被世間遺棄,卻把我看做救贖的可憐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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