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過去
一群怪人……
這打鬥的畫麵,無法描述,區區混亂二字也難以形容。
還好,躁動的空氣總算安靜了下來。
“很感謝你,小姐,你救了我的隊伍。”錢滿身是血,站在隊伍的前麵,他剛剛在烏薩斯的敵陣中殺了個七進七出,甚至連鋒利的短劍都變得遲鈍腐朽。
我看了看身後的隊友,陳沒去在意手上因陀羅留下的刀痕,克萊爾則心有不甘地揉捏著自己的右手。
看到地上那個大洞了嗎?這便是那“推進之王”的傑作,躍身而起,一錘定音。也還好是克萊爾躲閃及時。不過我敢肯定,抗住那獅子雄武有力的幾套連擊,這瘋狗的手臂一定非常難受。
“榮幸……”那個名叫維娜的頭領隻懶散地答出這二字,“看起來,你們的狀況,不怎麽好。”
她望了望我們的傷員:依舊昏迷的橘貓,還有“支離破碎”的亨德裏克斯,他的雙腿關節都被纏上了繃帶,可再這樣待下去,如此嚴重的創口也一定會有感染的風險。
“嗬嗬,我想,你們的處境,也和我們相差無幾。”錢更像是在譏諷,語氣裏帶著一股惡心的蔑意。
“口頭上的功夫就算了吧,長官,現在的倫蒂尼姆是什麽樣子,你我都心知肚明。”維娜一邊說著,一邊則指示身後的幾十號人放下武器,“我們是*朋友*,至少當下是,更何況,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
“嘭!”
鐵錘穩穩落下,砸在維娜麵前,那個尚有一息,試圖反抗的敵人臉上。
“合作可以,至少告訴我,你們出現在這兒的意圖是什麽?”
“別他*給臉不要臉,穿狗皮的!”
我不禁捂住老臉,暗自感慨,又來了……因陀羅這個大大咧咧的家夥。
“相信我,在這裏幹掉我們對各位一點好處都沒有,不說你們能否活著走出這裏,就算到了地鐵門口,你們也會被數不盡的警察打成蜂窩。”錢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因陀羅一眼,“就像上次一樣,*楓彬語*小姐。”
“你他媽(手動消音)!”
要不是有維娜攔著,因陀羅早就拿起指虎騎錢隊的臉了。
我歪著嘴,一頭黑線地看著錢,不得不說,他在投機取巧,陰陽怪氣這些方麵一直可以的,“數不盡的警察”,嗬,要是真有數不盡的警察,我們還能落魄到這個地步?
“是你想的那樣。”麵對錢的冷嘲熱諷,推進之王似乎也有些不滿,“我們的據點也受到了攻擊。”
“這麽說,大家的目的都一樣,為了逃命是嗎?”
“……”
欠打,這賤龍非常的欠打……
他沒去管氣頭正旺的因陀羅,隻是徑直走到維娜的身前,伸出了手。眼裏有著數不盡的表情,他好像在對著維娜說,你們這些人,太年輕了。
“合作愉快。”
“……”
“泥奏凱!泥奏凱維娜!老子tm要宰了那個畜生!”
“安靜點,因陀羅。”
“是啊,老姐,都消停會兒吧……”我拍了拍因陀羅的肩膀,好生勸道,我們還在地鐵裏,一路上敵軍的影子沒見到,倒是因陀羅義憤填膺,指手畫腳。
“喂!主子!你怎麽信得過他!政府的狗東西很可靠?”
“嗯?我不可靠?”我無奈地對著因陀羅笑了笑,“可別忘了,上次在公寓裏,是誰光著身子把你送出去的。”
“嘖,我不是說你,算了算了!老子嘴皮子鬥不過你倆,行了吧。”
呼……這家夥總算認輸了。
“哎!馬勒戈壁突然想起來,好久不見啊,老弟。”
“你還真把自己當姐姐了?”我暗自抱怨著這個話癆,“不過現在可沒時間陪你聊天。”
“挺像……”陳在我耳邊默默說道,“不過,從身手上還是能看出不同。”
“那不一定,要不上去了我們比劃比劃?”我隻是一笑而過。
“不怕,有的是時間聊天說地,但話說回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隻顧著看身後的殘象,沒那個心情追憶與因陀羅的陳年往事。
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龐大的“地下宮殿”隨時都有轟然塌陷的危險,能看見七零八落的屍首,有我們的,有敵人的,更多的,是可憐無辜的平民,殘肢四落,血流成河,昏黑的人間地獄。
“喂!”
“唔!”因陀羅的手掌不留情麵地落在我的頭上。
“問你呢,怎麽回事。”
“不清楚,我們被別人幹的稀碎,差不多,就這個意思。”
“……”
“你呢?你們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兒?我記得,你們一般在貧民窟活動來著?”
“說來話長,總而言之,就是跟別的幫派交換貨物時,地麵和樓房全tm被炸塌了,還好這幾十個兄弟沒怎麽受傷,後來就像現在這樣咯,莫名其妙,摸到這兒了,還遇上了一兩群不大安分的家夥。”
“命大……”我聳了聳肩。
“誰不一樣呢?”因陀羅弓下腰,跨過橫七豎八的廢墟,“或許,緣分吧,誰能想到可以在這兒遇到你呢?”
說來,也是呢,誰能想到呢,陰差陽錯,鬼使神差,沒有這出戲,我甚至會把這個與我長相一致的“姐姐”忘得一幹二淨。
先是陳,再是因陀羅,我不知道該歡喜,還是該流涕。
歡喜,因為能在這裏見到那個牽腸掛肚,杳無音信的她。
流涕,因為我親手,砍下了隊友的兩隻小腿,我不求他能原諒我,隻希望他能在“夢醒”時,擁有麵對現實和生活的勇氣。
他會被特勤團強行除名,因為自身的殘疾。
他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樣奔跑跳動,無法自擬日常起居,甚至要放下尊嚴,從零開始。
當然,這些都是我在忘了有假肢的前提下臆想出的悲劇罷了。
謝天謝地,我們沒再遇到過敵軍,看上去,剛剛那些就已經是最後一波了。
錢的表情依舊凝重,回來的路上,他不曾和任何人談話交流,隻是雙手緊握繳獲而來的敵軍通訊,也許還在回味著方才電話裏的聲音。
彼得維奇,科西切……
終於見到光了……
眩目,射的人們無法睜眼,適應黑暗的雙眸在強光的刺激下淚眼汪汪,好生難受。
很幸運,我們還活著。
護士們抬著擔架衝了上來,和著日光,我才看清,瑟雷特莉絲手背上,膝蓋前血肉模糊的窟窿,幹燥起皮的嘴皮,蒼白無力的麵頰。
我才看清,亨德裏克斯因疼痛而咬破的血唇,紅白交錯的傷口,“拖泥帶水”,觸目驚心。
警察舉起武器,奇怪而又警惕地看著這狼狽不堪的幾十號人,待到錢解釋清楚,才放心地讓開關卡。
醫療帳篷裏,哭嚎,哀歎聲不絕於耳,遺體被一批又一批地裝入屍袋,集中到空閑區域。
任務完成了,難得可貴的休息時間。
我坐在一間帳篷之中,饑渴地將壺中的水一飲而盡,最後甚至將瓶口對準腦袋,讓清流洗刷滾燙的臉部,清洗黑如鍋灰的顏麵。
很舒服,很涼快,真的,不想再動了。
下一次任務,什麽時候會來?
我會死嗎?
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閉眼前,你又看到了什麽?
你看到那感染者女孩跪在道路中央,麵前是……一具屍體?像是她的至親。
你看見她哭喊著,絕望著,可無論她如何用力地推搡著麵前的人體,她的親人卻依舊紋絲不動地仰麵朝天。
想都不用想,你也明白,她們的身上發生了什麽,醫療資源的短缺使得醫護人員隻能先救助非感染者,這並不殘忍,也並不值得聲討。就像上次你把那人肉炸彈送上西天一樣,在使命麵前,誰對誰錯,並不重要。
你想站起來,想憑這最後一絲意識與良知去扶那孩子起來。
可隻是眨眼的瞬間。
屍首還在,那女孩,不見了。
又是幻覺嗎?
嗬嗬,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