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我的桌子上，擺著兩張照片。
一張，是合照，那是我和父母的全家福。
另一張，嗬，還是合照。
陳沒注意到，我也沒注意到，暮雨之下，一部相機對準了相擁而抱的我們，而第二天，這張頗為浪漫的相片就會出現在曼徹斯特衛報的頭條上，成為那段灰色記憶裏，寬慰人心的慰藉。
戰爭從不浪漫，它不應該被任何人紀念。
可我卻將這張朦朧迷幻的照片留藏於世，因為它讓我銘記，何為慘景，何為執迷。
過去
通訊記錄
1511871 M.I.5
錢:“我們救出了目標，*陽光*。”
陽光:“明白，很抱歉上校，你們還沒辦法休息。”
錢:“我猜，是那部通訊的問題，是嗎？”
陽光:“不隻是這樣，我們與外交部失去了聯係。”
錢:“……烏薩斯瘋了嗎，還是說，他們就隻會劫持這一套了。”
陽光:“不管如何，先生，我需要S.S(特勤團簡稱）救出那個人，順帶一提，軍情處已經查出來了，那部通訊的撥號地址，再配合上一些現有的情報，你和你的人，將會受命前往唐寧街。”
錢:“任務是什麽？”
陽光:“俘虜敵人的臨時指揮官:彼得維奇，解救出人質。記住，無論用什麽方式，都要把彼得維奇和人質帶回來。”
錢:“我正想解決一下自己的私人恩怨，四支S.S小隊會從不同方向對建築發動進攻，抱歉，*陽光*，能告訴我，人質是誰嗎？”
陽光:“外交部部長，珀西瓦爾。”
1089.03.21 9:23pm
1089年3月22日 5:21am
某幢高樓頂部
透過狙擊鏡，我目不轉睛地看著目標建築的內部，一旁的克萊爾也正通過望遠鏡，觀察著四周。
十字準星對準了錢，他做了一個非常冒險的決定——自己一人悄悄潛入了議事大廳，因為我們從竊聽設備裏了解到，彼得維奇和他的部下，每天早上都會在議事大廳商議事情。
趁著這個機會，將他狙殺，這是我要做的；為了防止節外生枝，錢會處理後續，這是他要做的。
槍聲一響，營救行動便會立馬開始。
此時此刻，錢就躲在沙發背後，通過那扇玻璃牆，便可看得一清二楚。
“藍隊，十二點鍾方向，兩個。”克萊爾穩穩地指揮著。
“收到。”
“叮叮……”
消音管，掩蓋了開槍的轟鳴
“紅隊，橙隊，你們可以進來了，記著收走屍體。”
“roger……”
兩隊特勤團士兵，一左一右，靠著圍牆，到達了預定位置。
還有九分鍾……
我們已經等了一夜了，卻感覺不到一絲倦意，所有人的神經都高度警惕，當錢做出潛入的決定時，每個人都在隨時警醒自己，假若槍聲響起，我們就要以最快的速度衝入這座公寓。
不過很“幸運”，一帆風順，錢不費吹灰之力，就來到了他想要的地方。
“檢查通訊，錢，聽得見嗎？”
“沒問題，會議廳裏的警衛都解決了嗎？”
“放心，沒人看得見你。”我小聲地說著，即使兩個地方相距兩百多米。
“有看見什麽嗎？”
“沒有，除了被幹掉的守衛，這裏安靜得不像話，彼得維奇還沒有意識到，地獄在等著他。”
“繼續警覺……”
“哢.哢.哢.”
手上的時表緩慢轉動，分不清那是心髒跳動的聲音，還是發條轉動的軌跡。
“哢！”
等等……時間還沒到！
公寓裏的那扇電梯門開了！
可映入我眼簾的，並不是主犯的身影……
完了……
我和克萊爾，還有已經舉起手槍準備射擊的錢隊，都目瞪口呆著。
“離開那兒！錢！”
我衝著耳機大吼。
是哪兒出了問題嗎？不知道……
因為西裝革履的外交部長就被綁在電梯裏，身上……
到底是誰，發明了這該死的定時炸彈……
“*維多利亞問候*”錢叫罵著，撲向一旁，跳出了我的視野範圍。
“轟！”
炸彈爆炸了，濃煙灌滿了整棟建築，一時間，飛鳥四散而逃，煙塵滾滾。
“錢?錢?聽得見嗎！?”
“哢.哢.哢……”
“嘀……”
“?”我聽到了與眾不同的聲音。
可當我回過頭，卻發現狙擊點裏，到處都亮著閃爍的紅光。
這根本就不是民間黑市能製作出來的爆炸物，因為這些東西體積之小，小到你根本不會去注意，那些小巧精致的危險物品。
“完……”
“跳！”
克萊爾先比我反應了過來，用她那雙孔武有力的手掌抓住我的後背，隻一下，就將我扔出窗口，隻覺得我的身體一陣虛空，整個人就浮現在了半空。
幾乎是在爆炸物引燃的前一刻，兩人一同跳出的狙擊點。
時間，像是慢了下來。
在空中翻滾的那幾秒裏，我看見炸彈在克萊爾的身後引爆，火光四射，漫天塵埃，連尖叫都來不及，便隻身撞在一塊又一塊堅硬的水泥上，那是房屋的屋簷。
離死亡好近，再也聽不清周圍的聲音，骨頭撞在障礙物上，疼的要命。
得慶幸，樓不是很高。
“嗚！咳咳！”毫無預感地摔在地麵上，劇烈地衝擊感讓我覺得，渾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都被撕裂了一樣，痛不欲生。
“嗚額，嗬嗬，嗬嗬……咳！”一股溫流伺機而上，我捂住嘴，咳出一點血沫，看著不遠處，被壓在雜物下的克萊爾。
“咳！咳！克萊爾！”我跌跌撞撞站起來，連滾帶爬地向她奔去，卻因為本能的反應，撲倒在她的身邊，我感覺得到，鼻子在流血，點點滴滴，撒落在地，可我顧不上這些，因為我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
“醒醒！”手忙腳亂地掀開她身體上的雜物，在翻搗的過程中，我看見她的防彈背心在漸漸被染成紅色，“不不，老姐，別這樣，醒醒……”
“咳咳！咳咳！”
同樣是血沫，從她的口中噴散而出，“咳咳！咳！”
太好了，你沒有……
“咳！我沒事！呼！呼！”克萊爾洶湧地喘著粗氣，“去幫幫他們，別讓那些混蛋……咳咳！”
她受傷了，腹部在不停地滲出鮮血，表情也逐漸扭曲起來，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到處都是燙傷與擦傷，臉上的黑色灰塵也與磨破的傷口混雜在一起。
“呆在這兒！別動！”我大聲地說著，“醫療小隊！教堂附近有友軍受傷！人員是特勤團的*德克薩斯*上士！”
“咳咳！”
“好了，老姐……”做完簡單的包紮，我把她拖到了安全的掩體裏，沒再做過多的停留。
我知道，該結束了，這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