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過去

  “嗚,嗚嗚嗚——”


  就像是我在喪屍類遊戲裏遇到過的某些特殊感染者一樣。


  繪繪子瘦小的身軀,再配合上那雙與身高極其不稱的尖銳利爪……


  雖然我明白,緩步向我走來的這個怪物正是原來那個弱不禁風的繪繪子,但是……說真的,沒人想被她的長爪捅得滿身窟窿。


  求生欲拉滿的楓彬語,在第一時間拿起了那奄奄一息之人緊握在手心裏的銀色手槍,想著要瞄準薩卡茲的頭部並猛烈開火,可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繪繪子的行動速度快如閃電,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薩卡茲就已經來到了我的跟前,電光火石間便手起“爪”落。


  沒有感受到任何痛苦,甚至連手槍的扳機都來不及狠狠按下,深感詫異的楓彬語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持槍的手臂被怪物削鐵如泥的爪子分割成了大小各異的三塊肉團。


  時間慢了下來,如井噴般迸射而出的血液在空中綻放開來,有點像軍隊裏使用的那些空爆迫擊炮,在半空之中便將灰塵和彈片輻射向四周。


  在繪繪子的眼中,我就是移動的肉塊兒,她的爪牙則是用以連接起肉糜的燒烤串。


  緊接著,銳不可當的利爪刺透了我的軀幹,而那嗜殺成性的魔鬼也湊上前來,繪繪子張開她的血盆大口,毫不猶豫地啃咬向了我的頸脖,在上下唇齒合咬住我脖子的那一刻開始,薩卡茲猛地向後一仰,便將獵物頸部的一大塊血肉連根拔起。


  血汙四濺,像潑灑出去的紅油漆般,在冰冷黑暗的牆麵上畫出一道犀利的紅色痕跡。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


  哈哈,實話實說,我真得謝謝你,烏薩斯皇帝的內衛,如果不是你把繪繪子和楓彬語二人逼入絕境,那麽薩卡茲便絕對不會再觸碰自己徹底封印在內心深處的禁忌——那對於血肉的,純粹到露骨的欲望,是繪繪子這輩子都引以為戒的恐慌。


  現在,處在夢境裏的我才幡然醒悟,繪繪子為什麽要含淚咽下我的血肉,即使是在那種生死存亡的關頭,薩卡茲也依舊猶豫不決,甚至對這唯一的求生之路感到惶恐不安。


  夢境裏的她開始大快朵頤了。


  血魔撲倒了她的獵物,用鋒利的爪子將身下的食物開膛破肚,嘴臉則深埋在鮮血淋漓的血肉之中,紅黑交加的眼眸裏不再有往昔的溫柔和怯懦,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歡樂和愉悅。人性對於肉體的貪婪和欲求在這魔鬼的身上一覽無餘。


  這便是褻瀆——對人性本善和萬物有靈最為徹底的蹂躪,對於美好品德和高尚情操堂而皇之的玷汙。


  即使感受不到任何痛苦,我也完完整整地觀看和體驗到了繪繪子在這棟建築之中的瘋狂屠戮,用人間煉獄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這些夢境,這些存在於虛幻想象之中卻又無比血腥真實的夢境,都是那把冰冷的銃械呈現於我的,在目睹繪繪子一點一滴將我啃食殆盡的可怕過程中,銃械的新名字便在我的腦海中孕育而生。


  我把她命名為【殘】。


  我承認,自己是個起名廢,我不如父親那般,能想出“崩月”這樣名副其實,言簡意賅的名稱,但這個頗具非主流色彩的名字確實代表著銃具留給我的第一印象。


  殘餘的建築,殘損的屍體,殘存而扭曲的人格。


  一切的一切都是這樣的殘破不堪,就連繪繪子臉上洋溢著的“幸福”狂歡都是那般的扭曲和破碎,詮釋著她在這裏所獲得的一切——施暴者將自己的卑劣觀念複刻在善良之人的身心之中,讓善人迷失自我,讓無辜者助紂為虐。


  也許,在將來的許多年裏,我會對你的惡劣行徑嗤之以鼻,對你恨之入骨,巴不得把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但在這件事上,我得謝謝你,【殘】。


  謝謝你讓我了解到了關於繪繪子的冰山一角,即使我當時的感受相當的……非比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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