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文件(二)
在安歧的帶領下,三十名突擊隊員進入到了艦船的內部,他們兵分三路,從各個方向滲透進了這龐然大物的身體內部。
出人意料的是,踏足於這片未知地段上的警員們並沒有遭遇到任何襲擊,恰恰相反,除了引擎那震耳欲聾的轟鳴,寒光陣陣的鋼鐵牆體,以及擺放有序的空集裝箱以外,這碩大的空間裏麵空無一物,安靜得令人窒息。
在檢查完著陸點周遭環境以後,確認了情況安全的九督察帶領著第二批突擊部隊進入了“棺材”內部,此時,共有一百餘名近衛局武裝人員進入到了船體之中。
龍門近衛局的官兵們踏著緩慢的步伐向“棺材”的更深處小心翼翼地推進著,不一會兒,一扇厚實且巨大的鐵門攔在了他們的麵前,鐵門就像是一麵通往地獄的鏡子,光滑的鋼鐵表麵反射出眾人的疑惑與不解。
此時是周三下午,距離近衛局收到求救電報的時刻僅僅過去了四個小時。“棺材”外的陽光刺眼無比,燦爛千陽透過四散開來的源石粉塵,將赤裸裸的荒漠照射得酷熱難耐。而在“棺材”內,一把又一把的熱切工具電焊著那堵看上去牢不可破的堅門,與陽光一樣閃亮的白色火光照亮了陰冷黑暗的封閉空間,卻讓整裝待發的士兵們感到更加的不安與寒冷。
巨大的破口即將在鐵門上成形,近衛局的突擊隊員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他們雖然不知道門後會有什麽事情在等待著自己,但也都做好了戰鬥準備,隻要這扇地獄之門被熱切工具徹底破壞掉,他們就會像平時訓練的那樣,排好隊形衝入其中。
“轟!”
“轟!”
“轟!”
幾聲巨響以後,寬大的鐵門上便多出了三個成人高度左右的拱形門框,士兵們從那當中魚貫而入,數十道圓形白光從隊員們槍口下的戰術電筒裏飛射而出,他們四處張望,搜尋著有關周遭環境的一切信息。
……
……
濃重的血腥氣味透過九和安歧夏樹的防毒麵具,直衝上兩人的腦門。這股令人作嘔的惡心氣味迫使眾人朝著氣味源頭投去目光。
近衛局一行人相當容易地找到了氣味兒的來源——他們的身後。
是的,一具具殘破不堪的屍體就躺倒在他們剛剛通過的那扇鐵門的另一邊,觸目驚心的血手印和形狀不一的血跡則將這道冰冷且恐怖的屏障點綴得淋漓盡致。就好像是一道溝壑縱橫,傷痕累累的哭牆,向每一名近衛局警員展示著身死之人的絕望和悲傷。
一小部分士兵原地待命,他們負責檢查死者們的殘缺身體。其他近衛局雇員則跟隨九和安歧繼續深入船體內部——他們相信,這具棺材的真正麵目就隱藏在它的最深處。
形如迷宮的“棺材”裏,滿是缺胳膊斷腿的烏薩斯人,他們身上那早已染血的潔白長衣,還有胸口前佩戴著的照片名牌就足以證明這群死人以往的身份——研究者,他們是烏薩斯某個機密項目的研究人員。
而在不久前的過去,死亡像風暴一般席卷而來,一個……或者幾個類似於“巨獸”的生物幾乎殺光了艦船上的所有活體:巨大的爪痕在血肉之軀上留下了一道道可怕的痕跡,死者們麵部的猙獰表情則清楚地闡述出了敵我之間實力差距的巨大懸殊,“棺材”的每一條走廊裏都橫七豎八地躺著數具死屍,有些死者屍首分離;有的則被截斷成兩半,體內的器官零零散散地灑了一片;地麵上散落著各式各樣的人體組織,血流從不同的方向匯聚在一起,一片片紅色的汪洋大海填滿了艦船鐵板的凹陷部位。
血腥的環境,恐怖的場景……說這裏是人間地獄也毫不為過,從這慘烈的事發現場能夠判斷得出來,在屠殺開始之時,船艙內的人員進行了激烈且有組織的反抗,艦船的地麵和牆體上留有過戰鬥的痕跡,但過於懸殊的實力差距很快就讓鎮壓轉變成了單方麵的屠戮,本就毫無秩序的撤離頃刻間化為潰退,而那些死在“地獄之門”前的研究人員更是充分認識到了何為絕望,隻需穿過這道大門,再向艦船的更高處逃命,搭上停留在甲板上的救生船艇,他們或許還能保有最後一線生機。但很可惜,想象總歸是美好的——那個張牙舞爪的怪物在他們啟動閥門以前追趕上了最後這十幾個幸存者,就這樣,堅實的鐵門變成了一座用鮮血書寫出的集體公墓墓碑。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九督察與安歧夏樹警司所率領的突擊部隊會依次搜查艦船的各個樓層和房間,她們將用破門粘彈炸開保密室的房門,獲得有關這艘巨輪,也就是“聖伊麗莎白”號研究設施的相關資料。
同時,1089年4月14日下午5點49分許,安歧夏樹警司將會在“聖伊麗莎白”號的毒氣室裏發現此次事件的唯一幸存者——一個薩卡茲女孩兒。
這個被烏薩斯研究人員冠以“沃勒泰爾”之名的實驗成功品渾身是血。她雙目緊閉,躺倒在充滿液化源石氣體的毒氣室內,女孩兒已經睡著了,柔軟的胸脯還緩慢且富有節奏地上下起伏著。
而在她的周遭是一具又一具通體深綠,奇形怪狀的“源石雕像”,如果隔著毒氣室外部的窗玻璃近距離觀察一下的話——沒錯,那些雕像,那些在致命氣體裏屹立不倒,形態各異的雕像都是人類,起碼在幾天以前,他們都還是活生生的人。
而現在,這些源石雕刻就好似宮殿裏的侍衛,守候著正中央那位已經死死睡去的“沃勒泰爾”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