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師姐的懲罰,不敢不受
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如兩把抖動的小扇子,陸琛寧的聲音十分委屈:“師姐的懲罰,不敢不受。”
泉凝沒想到所謂桃花會如此直接,一瞬慌張,立馬反駁:“你胡說什麽!”
晴暖、木蘭都是偏向陸琛寧,很多姑娘、姐姐自然和泉凝交好,一時信誰難辨,隻是沉默,不敢多言語。這種為了地位勾心鬥角,以前不是沒有,往往都是成王敗寇。
很好。絕鈺了解融暖舞坊的姑娘,泉凝個性跋扈,眼高於頂,她一向知道。反倒這個桃花,太聰明。麵對泉凝的刻意為難,不忍氣吞聲,也不大驚小怪,而是逼出一身傷,由她處置。同時桃花也可給泉凝立威:新來的並不是好欺負的。
桃花,最好你不要讓我失望。
“胡鬧!”絕鈺放開血源,施施然站起,眉宇間有些許威嚴,卻依然是豔絕天下的美人,“這是舞坊,不是你們玩鬧的地方。桃花,泉凝,我不管你們誰對誰錯,下不為例。”
陸琛寧噤聲,沒想到絕鈺不是好糊弄,看泉凝一副驚嚇的樣子就知道她短時間不會再使計。身上的傷還是回事,絕鈺吩咐她去醫館看,其餘人繼續。
起初疑惑,這麽大的舞坊,難免有人受傷,會沒有專門的醫生?上次木蘭腳傷了也是在舞坊內調養。因了難得偷得半日閑,陸琛寧就不想這麽多了。領了些銀兩問了路就尋去。
大概醫毒一家,陸琛寧很快理解大夫所言,甚至蘇小乞的腦袋讓她狂妄。草草敷藥了事,她就溜在大街上玩。糖人,人偶,手鐲,都是做工精致的。眼見又一大叔吆喝賣糖葫蘆,她再大大咧咧去拿,身後沒有顧大寶為自己付賬。
如若她和顧大寶都沒有和慕容忘川有這麽多的牽絆多好。
她曾經所求,溫柔男子相伴一身。隻遇了楚朝歌,她寧飛蛾撲火追求遙不可及的明月光多年,終成正果。她知道,她渴望安寧,但骨子裏喜歡動蕩。再動蕩到你死我活的江湖,她對安寧的渴求強了。
沒有再買一串糖葫蘆,而是盯著糖葫蘆發怔,弄得大叔都不好意思。正想說點什麽打破沉默,不遠處已經喧囂沸騰。
女子混雜的尖叫聲,還有男子受驚逞能的聲音,更有奄奄一息的聲音。不好管閑事,總覺事有蹊蹺。陸琛寧走向騷動處,一男子,麵色蒼白躺在地上,唇色發紫,滿頭大汗,呼吸間已經微弱了氣息。竟然是青禾寨的人,那件翩然綠袍,她怎會忘卻?眼前人麵生,大概她初來乍到。眾目睽睽之下,她身穿鮮亮的衣裙,一瘸一拐走向氣息奄奄的男子。
男子臨死,抓住稻草便是救命神仙,死死攥住陸琛寧的衣角,費力說:“銀、針,肩、上。”
感覺到濃稠的死亡氣息,陸琛寧安撫他:“別急,我幫你拔。”這毒針斷然是有毒的,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也不是個事。一念間罷了,她扯下自己裙上一角愛哦,把右手裹得厚厚的,才對準銀針,一口氣拔出。仔細觀摩下,銀針上的毒液早就隻剩毫無威脅的渣,全滲進男子的身體了。她一歎氣,這毒,哪這麽好解?
圍觀的鎮民都是好事者,卻也仰慕英雄,陸琛寧想女英雄一樣挺身而出,一下子叫好起來。
陸琛寧忙站起,對四周之人解釋:“這位公子還是受傷,我帶他走。大家也散了吧。”
四周的人陸陸續續散了,她吃力地扶起這個生命的殘燭。她本身右腳受傷,隻好把男子扶在左邊,吃力地往前走。
“姑娘,謝、謝,我叫青華。”
她哪敢讓他多說?她自知毒醫皆是半吊子,根據些毒渣也隻料定無藥可解,對青華而言,或者反而痛苦。既然是青禾寨的人,她隻想最後送他回去。腦子裏感覺很不好,有人在對付青禾寨,之前是青色,現在是青華。誰知道中間還有誰?
果然不出所料,才走出街市,到野外田地,青華毒發嚴重,整個人都很恐怖。陸琛寧整個人都在發抖,腳底的疼竟不算什麽了。
青華也是練武之人,自知命不久矣,絮絮叨叨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很輕,卻不敢聽,因為今後在沒有聽眾了。
心酸罷了。貧窮,失去親人,練武又成績平平。一生苦難,沒有出頭之日。她知道她隻需靜靜聽。麻木遲鈍地走了很久很久,眼見靠近青禾寨的山頭,她卻越來越累,身邊的人也沒有了氣息。她慌了神,忙將身邊的人平躺。探其鼻息,平靜無波。更狂妄的悲傷襲上心頭,是的,此人與她無親無故,她隻覺得人命如草芥,也學下一個,就是自己。
她不敢隨意葬了他,也不敢走進青禾寨,到底拖著漸漸失去溫度的身體送至山下。青禾寨人多,每日進進出出,發現並不難。為了方便他們知曉,陸琛寧細心擦了銀針上屬於她的指紋,將銀針反正青華耳邊泥土之上。
站著,心裏默念:青華,一路走好。
跑回融暖舞坊,本是偷溜,這一折騰,晚了,而且甚至會百口莫辯。
果然,匆匆忙忙到舞坊時,客人逐漸多了,今晚的表演,應該而是很精彩吧。本以為會有人盯梢追問她的晚歸,倒是很靜。折騰了一整天,早就餓了,她不多想,尋去廚房覓食。途徑那間很多鎖的房間,此刻微開,一推門就能進去。
陸琛寧知道這可能是陷阱,青衣公子也讓她不要輕舉妄動。可是,她不想再耗下去。如果是疏忽,那麽好,狗屎運;是埋伏,她也就解脫了。她相信自己身份尷尬,不會早死。此刻她完全擁有蘇小乞的自信:無論如何,死都是比活容易的事,而她不會過得這麽容易。
為自己的冒險找理由多麽容易!
輕手輕腳,步步逼近四周詭異的房間。
詭譎。安安靜靜的地方,四無人跡,太明顯的詭異。難抗心中好奇,她還是推門而進,門吱呀一聲開了,有歲月的味道。一時間光芒萬丈,反而白茫茫一片。她什麽都沒來得及看見,頸處受到重擊,眼前一黑,暈了。
知道闖禍,唯一的感覺竟是對青衣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