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任由妻子自生自滅是一回事，當著族裏眾人揭露苛待發妻，是另一回事，得知張媽媽管理府中領用物資之事，便將她從罰跪中提了過來，對質此事。


  張媽媽還欲分辨，說自己早就讓人送了炭火。沒想到，她這話剛出口，落千竟然笑了，看著女兒的笑容，落千父親竟然有種直覺，女兒定然能反駁，且十分利落。果然，聽見落千說，她們用了母親嫁妝銀子，買的炭火，且這炭火上，刻了炭火鋪子的名字。


  郭正豐即刻讓人去查看，果真，炭火上刻著周記二字，這一下，張媽媽傻眼了，誰知道，還有這一出。


  落千大大方方的回話，她刻意讓周記炭火鋪刻上鋪子名字，為此多花了二兩銀子，全然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落千父親看向自己的長女，心裏有了眉目。


  奴大欺主，這樣的奴才，不罰如何正家風？

  當即，罰張媽媽杖三十，發賣出府。張媽媽聽聞後，楞了片刻，才意識到大禍臨頭，趕緊跪下磕頭，求落千饒了自己，她再也不敢了，淒慘的哭聲，讓不知情的族人，都動了惻隱之心。


  落千冷冷的看著張媽媽，“張媽媽看著這般可憐，跟去素雪院時耀武揚威，不似一個人呢！”落千輕飄飄的一句話，明白白的告訴了眾人，她們母女，受了不少欺負。


  原來如此，當即，族人們不再可憐張媽媽了。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落千沒有家祖的榮譽感，郭府敗絮其中，外人知道才好呢，反正，丟人的事，父親頂著呢！

  二夫人心裏尤其難受，眾目睽睽，她不能求情，一旦求情，就會被指責苛待正室。事實上，是她授意張媽媽這麽做，這不能拿到明麵上講。沒想到，老爺會插手。本打算，若是婆母出手，她還能私下吩咐人做做樣子，輕輕打幾板子完事。


  婆子聽落千當眾揭開了府裏醜事，便知道自己求落千無用，於是，她轉頭跪爬向二夫人，希望二夫人看在這麽多年為她做事的份上，求個情，給她一個容身的地方，好歹，比打一頓，還被發賣了強。


  二夫人連看都不看自己，張媽媽絕望了，早知如此，她怎麽就不知留一線呢，如今，後悔也晚了。奴大欺主的罪名壓下來，杖三十，打不死被趕出去也是流落街頭，最終被活活的疼餓死，丟到亂葬崗，喂了野狗。


  張媽媽哭喊著求饒，抱著落千的腳不撒手，這一次，她是真心實意，求落千饒了自己。落千沒躲開，眼中隻有嫌棄，沒有同情。婆子跪地求饒，本就是自作自受。


  蠢婆子，死到臨頭，才認清了一心效忠的主子是個薄情寡義沒有擔當的，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二夫人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帕子，心裏突突的跳，不知道是急的，還是嚇得，總之，張媽媽跟自己多年，她真得有幾分不舍，卻絲毫沒有辦法保她。不由得越發恨落千這個臭丫頭，若不是她，自己也不會折了一條臂膀，要知道，心腹可不是一兩日能培養出的。


  張婆子被拖下去，落千看起來十分平靜，也沒有一絲心軟，人啊，總要為自己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的。


  既敢做出奴大欺主的事來，就該想到，有朝一日，被主子責罰，沒被直接打死，已經是看在她年邁的份上。若是二夫人有良知，偷偷派個人照看她一陣，或許能活命。可落千看二夫人隻剩下驚慌了，哪裏顧得上其他的。張婆子注定被主子舍棄了，可憐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