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落千在心裏比較了附近幾個村子，然後，去了一個靠山的村莊。


  村子裏臨著大山，稀稀的總共大概二十幾戶人家。遠遠的，能看見一股山泉，自上而下流著。大概是上遊的位置，沒有多少土地 ，隻見一小片一小片的被人開墾，種了莊稼。


  秋收已過，地上隻剩秸稈，枯枯的迎著風，左右搖擺。


  落千徑自往上遊走，越是人多的地方，反而不安全，山上出行不便，且冬日較山下寒冷許多，故而，山上應該更好容身一些。山民樸素，她賣個可憐，總能得一個容身之處。


  餓了許久的她，終於走到一處人家門口。


  石頭砌的院子圍牆，大概隻有半人高。落千能從外麵看見屋裏有個婦人。體態略豐滿的婦人，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


  落千在門外喊道：“有人嗎？”婦人聽後，放下手裏的東西，迎著門，走了出來，小孫兒跟在婦人身後，怯怯的望著落千。


  婦人看著落千略帶狼狽，眼中帶著幾分戒備，問道：“你是？”


  落千上前，先行了一禮，“大娘，我跟爹爹去繼母家為外祖祝壽，路上休息的時候，爹爹發現一頭小鹿，讓我抓住它給外祖母做賀禮，我便去追小鹿，可追了好遠也沒追上，等回去的時候，找不到爹爹了，在那裏等了一夜，也沒等到爹爹。”


  說著便哭了起來，“大娘，我快餓死了！”


  本來帶著疑心，猜落千話的真實性。若是被人追殺逃到她家，她不能收留，為了一個陌生人，惹上禍事，不值當。


  或許是落千這句，我快餓死了，讓婦人放下了戒備的心。


  是個沒心機的小姑娘，落千一副被狠心爹爹丟棄，娶了繼母就嫌棄女兒的模樣，婦人起了憐憫之心。


  落千身著海棠色比甲，下麵湛藍色馬麵裙，頭上歪歪的插著根銀簪，衣服早就磨破了幾道口子，裙子也扯了幾處，髒兮兮的，繡鞋被汙了，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衣服不是村裏的女孩兒穿的粗布衣服，想來家境是不差的。幸虧落千在靜園當差，穿的衣裳，跟宮女不同，若不然，大娘認出落千衣裳的規製，也不會收留落千。


  落千的臉，蓬了一層土，手上髒得很，不停的擦眼淚，小姑娘委屈的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是壞人。大娘思量了片刻，熱情的招呼落千到家裏來。“丫頭快來，我們剛吃完，鍋裏還有飯呢！”


  鍋裏的飯，本是給二子留的午飯，婦人端給落千吃。


  鍋裏熱著的稀飯，並一個窩窩頭，落千吃得香極了，窩窩頭硬得很，落千掰碎了泡在飯裏，依然吃得很香，吃完後，落千勉強吃了半飽。


  看落千吃完，大娘便問落千，“要不，你跟著我出門，大娘幫你打聽一下，附近有沒有人尋你。一夜過去，你爹爹找不到你，該著急了！”


  婦人語音剛落，落千便低下頭，仿佛一下子落寞起來，沉默後再抬頭，鄭重跟大娘說，“大娘，不瞞你，我爹爹，其實想把我留在我外祖家，直到出嫁，不讓我回府上！”


  大娘詫異，“為什麽？”落千一副被後爹爹狠心拋棄的委屈樣，“繼母說，娘親走後，嫁妝被我外祖父要了回去，爹爹養我一場，也是替別家養的，讓我直接從外祖父家出嫁，便不用出嫁妝了！”


  哎，是個沒了娘的可憐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