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他才明白，原來女兒隻是想讓他這個父親，替她鋪好進宮的路。


  這份不擇手段的上進，姚興自歎不如，姚興忽而笑了，搖搖頭，“為父失算了，原以為，你進宮後，一旦為父獲罪，你能幫襯些，嗬嗬，為父我養了個白眼狼啊！”


  這話，瑤驚雷深感讚同，“是啊，養個仇人在身邊，您的日子，怎可安寧！”


  “仇人”這個字眼，著實驚了姚興一下，父女竟成了仇人，許是仇人這個詞，格外打擊了姚興，姚興閉上眼睛，心想，都是報應啊！下人一直被苛待，尚能生出反骨，更何況，女兒日日見姨娘過得卑賤，豈能不恨？


  看姚興閉目，瑤驚雷也沒了再跟姚興掰扯的興致，懨懨的看著姚興，長話短說，“我一直在想，若你死了，我姨娘的日子，會不會好過些？”


  女兒竟盼著自己死，姚興實在難以接受，女兒的話，他不想再聽，他冷喝，“滾出去！”姚興深陷囫圇，瑤驚雷不走，他也沒辦法，閉眼不理的樣子，瑤驚雷實在解氣，“女兒後來想，您死了，可主母還能好好活著，您怎麽能死呢，隻有獲罪，你們一家人，才能一個不落！”


  女兒竟這般恨著瑤府，早知道，他跟本不會帶女兒進宮。


  但女兒一人做不到撼動瑤府，女兒定有幫凶，否則他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姚興聽了這話，十分震撼，心裏後悔著，見瑤驚雷臉上瘮人的笑，再次浮了出來，“父親可知，六年前，您為何會頭疼久治不愈，主母聽聞您收了賄賂，上頭派了人查，想讓您來個畏罪自殺，頂了外租家貪昧修治河道官銀的罪過，隻不過，先帝的禦史，沒有查出外租家貪墨的證據，您才躲過一劫，那治頭風的偏方，加上您常喝桂花酒，再喝五日，便藥石罔顧了！是女兒，及時將事情桶出去，外祖家舅舅怕出事，才散盡半數家財，添平了賬目，你方躲過一劫，說起來，女兒還是您的救命恩人呢。”


  吞下去的銀子，吐了出來，怪不得，當時禦史查得緊，後來不了了之，竟有這段緣故。姚興看著女兒，竟傻傻的問道，“你何以得知當年內幕？”


  瑤驚雷笑的更加甜美，隻不過，說出來的話，讓姚興雞皮疙瘩都起滿了。“女兒並不知道內幕，但女兒知道，一旦父親死了，我們母女，定會被主母賣了。主母對我姨娘恨之入骨，定賣去下三濫的地方。女兒不得已，才想盡法子救您。但女兒一無背景，二無靠山，憑什麽得知內幕，父親真想聽？”


  姚興長大了嘴巴，這個女兒，他的確變得不認識了。女兒陌生的很，女兒嘴裏說出來的事，他壓根不知。姚興從未想過，自己府上一貫個平穩，竟爛透了裏子。


  姚興仔細想了想，瑤驚雷的姨娘，似乎胃口不好，常常吐食。如今知道了真相，才明白，日日生吃，這般吃法，鐵打的胃口，也經不起。


  妾室被苛待至此，他一點都不知道，也是他的罪過。


  官場上，尚且追究失職之罪，更何況，妾室日日被苛待摧殘，所出的女兒恨她也是應該，隻是，她與自己青梅竹馬，為何不早些告訴他。


  姚興自己不懂自己的性子，他是個眼不見心不煩的主，若是妾室告訴他，他也會搪塞過去。瑤驚雷幾次跟父親提起，姨娘的境地，但姚興漠視不理，更漲了主母的氣焰。


  後來，瑤驚雷看透了父親，便不再將希望寄托在父親身上，她們母女，隻能自救。


  姚興多年憑借妻族，在京中逐漸站穩腳跟，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妻曾想要置他於死地，隻為保全娘家。若不是女兒及時將事情捅漏出去，嶽家舅兄有所顧及，他墳頭的草，都老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