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萬物皆可黑
謝知契進了房間，在旁邊的懶人沙發上坐下，“雖然說我不是腐男，但是看見有推薦就順手點進來了，畢竟配的還是我挺喜歡的一首歌……”
莫滄頤捂臉：“CP粉就是潘多拉的魔盒啊。”
最早的時候莫滄頤對“CP粉”並沒有什麽概念，隻覺得挺有趣的，有時候也跟著起哄站哪兩個男明星的CP。後來知道了也沒有太大的感覺，覺得他們開心就行了。
但是後來就出現了什麽“惡意賣腐”、“飯圈化”的言論，一時間一眾有CP粉的公眾人物都要拉出來挨一頓罵，全是什麽“賣腐蹭熱度吸粉”之類的。對於一些名氣不大的藝人或者自媒體博主來說，和其他人組CP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高知名度。但名氣大了之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為黑粉們開噴的理由，“炒CP”更是“萬惡之源”。
經曆過幾次“飯圈化”和“賣腐”的營銷號攻擊之後，莫滄頤還有某站其他大Uploader互動都要避嫌了。特別是莫滄頤還和葉肅恭合租，兩人一開始甚至不敢公開自己室友的身份。
謝知契把手機放在一邊：“這麽看來CP粉對你來說是百害而無一利啊……不過如果明令禁止粉絲們嗑CP的話，那就更完蛋了。”
現在很多藝人和網紅是靠CP粉捧上來的，如果名氣大之後再拒絕CP粉那顯然是又當又立惡心至極。有了排斥CP粉被罵到跳樓自殺的公眾人物的前例之後，所有人都不敢吱聲了。
於是現在就形成了CP粉們躲在正主看不到的地方“圈地自萌”，公眾人物也“眼不見為淨”權當沒有這回事，這樣一個灰色的局麵。
“其實拋開這些……”莫滄頤拉過電競椅在他對麵坐下，“就算被罵賣腐什麽的我一開始也沒反感過CP粉的。”
“聽你這個語氣……”謝知契收了收下巴，“是看到什麽東西了？”
莫滄頤深吸一口氣，仰頭呈45度角看向外麵沒啥星星的夜空，“我看到了我和就不睡的本子。”
他那語氣和姿勢，有一種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吐一口煙圈感慨人生的既視感。
“不是普通的本子吧？”
莫滄頤的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樣：“不是那種劇情流的，什麽感情啊相愛啊啥都沒有，就是本子，簡單粗暴的BL本子。”
謝知契毫不意外：“畢竟是本子嘛。同人有車也不奇怪，蘇淺謠也是專門寫車的。”
莫滄頤擺了擺手：“文字和圖畫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而且蘇淺謠寫的那些玩意兒是高端局，已經脫離正常開車的範圍了……”
謝知契冒出來一句：“而且你還是右位是嗎？”
莫滄頤嚎了一嗓子：“啊啊啊啊氣死了為什麽都給我寫右位？”
謝知契本來是倚靠在沙發上的，現在他身子向前傾，胳膊肘撐在膝蓋上，兩隻手在臉前交叉：“簡單來說，就是你看到了關於自己被那什麽的圖片，產生了一種……恐懼感嗎？所以對CP粉產生了抵觸感？”
莫滄頤重重的歎息了一聲，“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誇那個畫師技術好，他畫的那個角色的臉，和我們一模一樣。當時給我未開化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創傷。這其實……有點像性騷擾吧？”
謝知契緩緩的轉頭來看他。
“一個你不認識但是對方認識你的人，意淫著腦補著你在那方麵的神態動作……然後把它畫下來寫下來發布在公眾平台上……”謝知契微微頷首：“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是性騷擾。但是對於公眾人物來說，這隻是同人作品罷了。”
莫滄頤不知道說什麽，隻能再歎息一聲。
“其實這種情況挺普遍的，可以再想一個情景，”謝知契舔了舔嘴唇，“一個人的房間裏貼滿了另一個人的照片……就叫AB吧，A的房間裏全是B的照片，看到B有什麽衣服會去買同款，B吃了什麽東西也會去吃同樣的東西……而且A對B十分喜愛，但B根本不認識A。”
莫滄頤哆嗦了一下，“這是跟蹤狂加變態吧？”
謝知契笑了笑：“A是粉絲，B是藝人或者網紅。”
“……瞬間正常了。”
“對吧？”謝知契歪頭，“並不是雙標，隻是公眾人物就是這個樣子。很多粉絲都會做這些事情，但是他們未必就是那種病態而瘋狂的追求者，甚至可能還有自己的戀人呢。”
“確實……”
“再比如一個喜歡你的人去殺了人，這件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如果你是公眾人物，那麽就變成了‘這個殺人犯是誰的粉絲’。是不是很荒唐？但是就是這個樣子的，”謝知契兩手一攤，“再比如，公眾人物犯錯和素人犯錯，大眾謾罵的程度也是不一樣的。但是人無完人金無足赤，誰不會犯錯呢？有人說公眾人物和普通人能一樣嗎？但是公眾人物也是普通人啊，他們又不是出生就有超能力的，本質上和普通人一樣的。”
“說到底，”謝知契眯起眼睛，得出了一個結論：“有了知名度，有了影響力，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莫滄頤兩隻手插到自己的頭發裏麵，“害怕害怕。現在我已經不去看這些了，但是我知道就在商申市定期舉辦的同人展裏肯定有我的本子……”
感覺就好像是自己的裸|照滿天飛一樣。
謝知契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後背，“放輕鬆，同人文的比重比漫畫要多多了，而且能畫到像是真人的本子也沒有幾個的，隻能說那次你是好巧不巧剛好看到一個大觸……”
莫滄頤哭笑不得：“這算是安慰嗎？”
謝知契一本正經的點頭：“算的！”
看著謝知契的臉，莫滄頤心裏沒來由的顫了一下。
為什麽自己在和他聊關於自己的同人CP的事？
“說起來……檸檬他們都有女朋友，不知道他們看到關於自己的CP創作是什麽想法……”
莫滄頤忽然記起來，連文文說有時候也會看他們幾個的同人文，甚至還會因為糧多而嗑的深入一些……
難道她不感覺頭上綠油油的嗎？
沒想到謝知契“噗嗤”一聲笑了，“你在擔心CP粉影響你找對象嗎？”
莫滄頤臉頰一紅：“啊？我不是我沒有……”
“嗯……”謝知契摸著自己的下巴思考著，“這個有點複雜呢……我想想……”
莫滄頤納悶：“你在想什麽？正宮看到別的CP內容的心理活動嗎？”
謝知契本來是眯著眼睛的，忽然又睜開了，“啊，我們來說蘇淺謠吧。”
莫滄頤一臉問號，這關蘇淺謠什麽事？
“她不是同人大佬嗎？就拿她舉例子好了，”謝知契莞爾，“蘇淺謠喜歡右史左圖的作品，嗑的是小說裏紙片人的CP吧？”
莫滄頤點頭。
“可以這麽理解，蘇淺謠喜歡右史左圖這個人，是因為他創造了一係列紙片人。如果沒有這些紙片人，蘇淺謠也不會喜歡右史左圖了吧？”
莫滄頤遲疑了一下，蘇淺謠是相當狂熱的右史左圖真愛粉，但如果沒有作品的話她也根本不知道這個人了……不，是右史左圖這個作者就根本不存在了。
“其實你也是一樣的，”謝知契伸出食指來指著莫滄頤，“你的真名叫莫滄頤，莫滄頤這個名字代表了你是一個中國公民，一個自然人。而竹不南，是你創造出來的一個‘紙片人’，它代表的是某站的一個Uploader，甚至可以說是一個虛擬形象。”
“……”莫滄頤露出了費解的神色，“竹不南也是我啊……哎不對……”
“竹不南”，其實是自己有意創造出來的一個人設，這個人設有畫師創作形象，有自己獨立的梗，有自己擅長的領域和風格……雖然竹不南是自己的一部分，但自己並不是竹不南。
“你可以理解為，你是右史左圖，而竹不南是你創造的紙片人。能稍微明白一點了嗎？”
莫滄頤停了一會兒，慢慢的點頭：“好像明白一點了……”
謝知契頷首：“CP粉也好，女友粉也好，別的什麽粉也好，他們對於你的意淫和幻想都是基於你創造的這個‘紙片人’來的。CP粉不用多說，他們就是將各個紙片人放在一起創造故事。而女友粉，則是對應的在二次元裏創造一個自己的虛擬人設，也就是自己的‘紙片人’來和竹不南這個紙片人進行戀愛幻想。他們幻想的並不是你，隻是你創造的一個人設罷了。”
“而私生粉，則是去掉了‘紙片人’這一步，直接上升到真人層麵來。所以CP粉和女友粉不算性騷擾也不構成威脅，而私生粉的劣行會被認為是變態。”
普通的粉絲無論有什麽想法，都隻停留在這個“紙片人”的概念上，並沒有作用到真人上去。一旦作用到真人上去，那就和普通的變態跟蹤狂一樣了。所以私生粉才會為人詬病。
莫滄頤哭笑不得，“所以原來他們是覺得我的設定很好嗑是嗎……”
謝知契莞爾，“其實炒CP有點像上學時候傳的八卦，說誰和誰好像怎樣怎樣的……大部分越傳越不是真的呢。”
所以在眾多CP粉群體中才有“我嗑一對兒CP並不care他們有沒有感情”這種說法。
甚至有人嗑的真人CP突然官宣了，還會“連夜爬上崆峒山”。
“正因為是假的所以才嗑的起勁兒嗎……”莫滄頤汗顏，人還真是奇怪啊……
※※※※※※※※※※※※※※※※※※※※
莫滄頤：我幼小的心靈（誤）受到了極大的創傷……感謝在2021-01-01 00:00:00~2021-01-03 09: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朝歌遲暮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