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金枝玉葉太虛弱
這個李邦彥偶爾來學社裏上幾堂課,其實他同梁紅玉一樣,已經是露台弟子,平日裏活躍在勾欄之中。至於其人,其家境,用一句話可以概括,就是旱鴨亮本事,各樣都沾點邊。說家境,家裏在村中開了個銀鋪,與金子銀子打交道的,倒是能夠撈一些,如果誰罵富人,他聽見了也生氣。說頭腦,論機靈倒是有些靈氣,遇到了小事情,那眼珠子也是提溜亂轉,如果誰罵狡猾人,他聽著也敏感。說長相,雖稱不上俊朗,那瞧著也頗為順眼,若誰譏嘲白麵書生,他聽著也不舒服。就是這麽一個在京城之中的普通角色,今天冒了尖,竟帶回家了一個監生。這讓李邦彥的父親李銀匠感覺頗為自豪。李銀匠的確是一個熱心人,平日裏喜歡資助進京趕考的書生,此舉經常遭到李邦彥的說道,可是李銀匠卻偏有這個喜好,就好像人有的習慣總是戒不掉。
今日見兒子得了監生,李銀匠覺得很有說頭,“這大概都是為父平日裏資助那些書生的結果,現如今有人來報恩了。”
“報什麽恩呀。”李邦彥感覺很不舒服,“這還不是兒子我個人努力的結果。”
“好,好,好。”李銀匠做銀器去了,“不與你爭奪功勞,有能耐就帶回家一個進士。”
李邦彥為自己沏了壺茶,“您就瞧好吧,過段時間,兒子必中進士。”
韓世忠回到家裏對寧老太說,“今天去了學社裏,竟有個學子被授予了監生。”
寧老太點了點頭,“看來那個學社不錯,世忠就在裏麵好好的學,早晚必中皇榜。”
這寧老太見魏秀枝支撐著酒坊很是辛苦,便將魏秀枝家裏的那一畝地攬給了自己,平日去地裏種種菜除除草。
寧老太對韓世忠說,“明天我去地裏摘些青,下了學堂為你烙青餅子。”
那金蕊兒這些天倒是休息好了,好像吃飽的鳥兒,終於有興致落在枝頭聽聽音了。金蕊兒才在後院裏一站,卻聽得院外壓著幾個聲音。金蕊兒找了個地方,終於豎著耳朵將那幾個聲音撬了起來。
“人您也是瞧見了,那姑娘的確長得水靈。”
“就怕中看不中用,如死魚一般,遇到挑剔的主,還是入不了網的。”
“那還不是全憑調教嘛。”
“那是要費精力的,好了,最多一百兩銀子。”
“好吧。”
“那姑娘還在睡覺嗎?”
“在睡,派人將她裝麻袋裏扛走吧。”
不時,兩個男子拎著麻袋闖進了收容金蕊兒的那對老夫婦的宅院中,直接踹開了金蕊兒入住的房間,兩個人撲向被褥,誰想到卻撲了一個空。
這時的金蕊兒正惶惶的奔逃在路上。她在後院裏聽到了談話,知道那對老夫婦要將她賣了,她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著急竟爬到了院牆上,越過院牆逃走了。金蕊兒恍恍惚惚不知所向的一直的走,走著走著就遠了城區,走著走著可就再也沒有力氣回頭了。
金蕊兒來到一處,望著不知向的郊野,自語著,“這是哪裏呀?”
這時在田地裏拔草的寧老太,望著不遠處站著一個姑娘,她便走了過去。
寧老太打量著金蕊兒,“姑娘,你這是去哪裏呀?”
金蕊兒望見一個慈祥的老太出現在眼前,她再憋不住委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歎一聲金枝玉葉太虛弱,風雨霜露零零落。金蕊兒哭泣了一陣兒,虛弱的抽泣了幾下,眼睛一閉,身子一斜就昏了過去。
金蕊兒再醒來時,望見眼前站著幾個人,再瞧瞧左右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幹淨的床上。
金蕊兒吃力的坐起身,站在一旁的趙一寬伸手在金蕊兒眼前晃了晃。
魏秀枝一把將趙一寬的手拍了下去,“別胡鬧,端水去。”
趙一寬應了一聲,拽著韓世忠倒水去了。
韓世忠數落趙一寬,“你個人來瘋,你將我拽來幹嘛?”
趙一寬嘿嘿的笑著,“這是哪來的,這是哪來的?”
韓世忠沒有理會,探著腦袋向偏房望了望。
金蕊兒望了望魏秀枝,又望向寧老太,她在心裏深深的舒了一口氣。
“姑娘。”魏秀枝說道,“你就別多想了,在這裏好好的養幾天身體。”
金蕊兒點了點頭,撲簌簌又是一陣兒哭泣。
那徐丘卜府中的孟管家經過多日的打聽,終於摸清了梁昔放的路子。他得知這個梁昔放平日裏喜歡進出瓦子,在勾欄消磨的時光最多。
這日,孟管家托人遞給了梁昔放一個請帖,邀請梁昔放去勾欄裏看表演。梁昔放本來就準備去看表演的,有人邀請,自然欣然前往。
梁昔放和跟班蕭遠來到了一個勾欄處,這裏都是散座,梁昔放也不挑剔,按照請帖上的座位號坐了下來。
站在旁邊等待的孟管家笑著介紹了一下自己,“鄙人聽說大人喜好觀看雜劇,又聽說這欄子裏的雜劇很是招笑,特邀請大人來觀看。”
梁昔放點了點頭,默默的從懷裏取出一錠銀子擱在了桌子上。
“大人這是?”
蕭遠說道,“如果一錠銀子變成兩錠,演出就成功了。”
孟管家跑到後台詢問,“如何一錠銀子變成兩錠?”
“不笑就能變成兩錠。”
孟管家一聽,心想:壞了,今天挑的全是搞笑的劇目,這該如何是好?孟管家正在捉急,這時徐婆惜抱著琵琶走進了後台。
“小姐?!”孟管家愣了一下,隨之動容,“你怎麽……”
徐婆惜艱難的笑了笑,“我來勾欄客串一下,孟管家這是來看演出的吧。”
孟管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是想尋個著落,請人到這裏消遣,隻是遇到了一些麻煩。”
徐婆惜點了點頭,默默的走向一處坐了下來。
孟管家瞧了瞧徐婆惜,走了過去,“小姐,現在隻有你可以幫我這個忙了。”
徐婆惜自嘲的笑了笑,“我……我能幫什麽忙呀。”
“但求小姐隻管將自己的身世彈唱出來,如此就是幫了大忙了。”
徐婆惜點了點頭,“可以。”
孟管家找到這個勾欄的管事,請求讓徐婆惜提前彈唱一曲,又向管事的懷中塞了一些銀子,那管事自是應允了下來。
孟管家才放心的又回到了座位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