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百鳥朝鳳之韓世忠悟得失
由此,著言禪師為大家講了一個故事。
說,有一官家婦人午時枕肘而夢,夢一貧婦涕而不止。
官家婦人問之,貧婦曰,“我相公一人操家養兩個孩子,他照顧不過來,你能去幫助他嗎?”
官家婦人醒來後,出了家門,匆匆忙忙走進了一個宅院,她見院中有兩個小孩在戲蝶。
官家婦人對兩個孩子說,“莫要頑皮。”
然後官家婦人走進了廚房開始做飯,飯做好以後便呼喊那兩個孩子吃飯。
晚時,孩子爹回來了,男子見家中有一婦人,且這個婦人對自己家裏的一切了如指掌,於是男子留下官家婦人一起生活。
官家婦人幾天不回家,那官員便著起了急。官員派四個人分四方尋找。
多時,有人回報,“鄉下有一婦人長相與夫人相似。”
官員去了那裏,他與那婦人交談,那婦人不認識他,也不理會他。
官員便請來術士,那術士說道,“你可以邀夫人遊昔日去過的地方,且一日遊遍。”
官員邀那婦人遊曾經去過的地方,且徒步而行,又日不停歇。婦人勞累過度暈厥過去,再醒來時那婦人恢複了正常,識官員正是夫君。
著言禪師講完,眾人皆點頭稱奇,唯韓世忠不信。
韓世忠說道,“我從來不信鬼魅之說。”
有人問道,“如此,禪師所講的故事何解?”
韓世忠望著著言禪師,“莫非隻是聽說而已?”
著言禪師說道,“那老衲就講一個親身經曆之事。”
有一年,正值寒冬之季,有一位女子被城中的一個惡霸迫害致死,出殯那一天著言禪師扶棺做法超度亡靈。行到半路的時候,天突降大雨,眾人都跑向破廟躲雨去了,隻剩下了著言禪師一人。這時禪師望見棺木四周有煙雲聚集,少時,一團煙雲成形,且行蹤有驅使,能繞樹,能漫河。禪師正自困惑之時,瞧見不遠處還有一個書生。
這定然是一個落榜書生,那書生拎著酒壺醉醺醺站在雨中。但見那團煙雲飛到了書生麵前,環繞著書生不去,著言禪師緊忙吟誦經文,經文聲非但沒有趕走煙雲,反而讓煙雲更加有勢,煙雲倏然鑽進了書生身體裏。書生好像突然清醒了過來,他摔碎了酒壺狂奔而去。
著言禪師追上書生,這書生分雨簾成雨幕擋住了禪師的視線,禪師脫袈裟練成棍棒劈開雨幕,可那書生卻已經跑出了一裏。卻說這書生跑進了那個惡霸家,書生稱自己就是被其迫害致死的那個女子,惡霸聽其言慌忙逃走,書生緊追。惡霸逃至河邊跳進了河裏,書生脫鞋試水,水冰肌膚,書生不敢入,便留在岸上守著。
時值寒冬,水冷傷體。惡霸在水中致死而不出。惡霸自知作惡定不被輕饒,他寧願生生凍死,也不願受迫害之痛。看來,害人者最知傷害之痛。那書生見惡霸死在了水中,他好似也曆經了一場生死,突然明了人生,便不再為得失感懷,認真生活,樂於奉獻,成了一個大善人。
有人問韓世忠,“這次相信世間有鬼神了吧?”
韓世忠猶豫了起來,“如果說沒有鬼神,可那團煙雲是什麽,那個書生又如何知道那個死去女子的事情的,後來那書生又為何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眾人說道,“所以說世間有鬼魅。”
韓世忠望向著言禪師,“禪師,果然如此嗎?”
著言禪師念了一句佛語,說道,“世間是什麽樣子,就看你能悟成什麽樣子,不去領悟,有什麽,沒什麽,這個世間都一樣,一旦領悟到,就有可能改變一切。”
韓世忠聽了著言禪師的話,從慈心寺裏走了出來,回去勾樂村的途中遇到了趙一寬,春音和梁紅玉。
趙一寬說道,“世忠,你去了哪裏,我們都在找你呢?”
“發生了什麽事?”
春音走到韓世忠麵前搖了搖手,“什麽也沒有發生,我們隻是找你玩。”
梁紅玉朝著一個方向指了指,“走,去河邊。”
韓世忠他們來到了河邊,韓世忠在河邊坐了下來,那三人去捉蛙了,去戲蝶了,後來趙一寬沒了體力,隻能陪著韓世忠坐在了河邊。
趙一寬望了望韓世忠,“在看什麽呢?”
韓世忠似乎沒有聽到趙一寬的問話,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河麵。
什麽時候那水紋突然成了一片,明明的隻是有隻鳥兒在視線裏輕輕的一點;什麽時候那水麵浮來了一片水草,明明方才極目處都是幹淨無一物。天空多了一片雲,樹上多了幾隻鳥,油菜本來隻是花,現在都成開懷笑。難道隻是眨了眼,一切景象不從前?
旁邊這位趙一寬早已樂得前仰又後翻。問他為何樂,隻說水麵露萬物,萬物都應得,得我一片笑,又將笑與我。
“萬物都應得。”韓世忠重複著這句話,癡癡的站起身,呆呆的走離了河邊。
韓世忠木訥訥一路行去,不自禁的又來到了慈心寺中。
韓世忠將自己在河邊生出的困惑說給了著言禪師聽。
著言禪師說道,“講個故事。”
著言禪師又將自己講過的故事講述了一遍,卻與先前講的有所不同。
說,著言禪師扶棺超度那個被惡霸折磨致死的女子,一路上發喪的人都在議論可憐的女子和可惡的惡霸,卻不知何時瞧見了一個失意的書生,眾人便隻瞧見了書生的失意,那書生突然像中了邪一般,後來所發生的就與著言禪師先前所講的一樣了。
韓世忠說道,“聽禪師這一次所講,感覺故事越來越合理,越來越真實,卻不是什麽鬼怪附身,定然是那書生聽到了發喪之人的談話,而那些人一開始沒有注意到他,待那吃酒的書生吃到醉醺醺之時,眾人才瞧見了他,醉態之中的書生行了胸臆之事,眾人沒有注意到起初,故而驚恐,以為書生中了邪。”
著言禪師說道,“一開始眾人為何沒有注意到那個書生,後來又如何注意到了他?”
“為何?”
“眾人在失,書生在得,阿彌陀佛。”
著言禪師說著走出了佛堂走去了禪房。
韓世忠苦苦的思索著走出了慈心寺,朝向勾樂村走去。
“在失什麽,在得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