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權宜之計終看破
江冥夜身邊的落悔始終不語,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前段時間,她娘親重病在床,恰好江冥夜和阮夕君兩人準備出遊,見她默默不語,眼淚盈盈,江冥夜忍不住詢問,這才知道了前因後果。
江冥夜和阮夕君一同去她家裏看望,不僅幫她付醫藥費,而且還留下銀子給她,阮夕君也趁機放她假期,讓她安心在家照顧娘親。
她一直感激這份恩情,如今,聽到阮夕君和陌塵的事情,她立刻來找江冥夜。
正好江冥夜正在為怎麽救思君而困惱,一番說辭,落悔竟然願意出來頂罪。
阮夫人坐在堂上看著江冥夜,那肅殺的眼神掃視著堂下的每一個人,阮家她操持多年,現在晚輩們長大了,一個個出來反抗她,她是專製的獨裁者,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
此事既然責罰不了聶風遠和阮茹君,必然要找一個人來殺雞敬百,以儆效尤,不然,這阮府不就天下大亂了嗎?
阮夫人注意到了江冥夜身邊的落悔,她看上去十三四歲,是阮夕君親選,不過這幾日,好像沒有見過她。
“你可是落悔?”
落悔跪在地上。“奴婢落悔。”
“聽夕兒說你家裏有事,耽擱了幾日,為何與江少爺一起出現?”阮夫人覺得事有蹊蹺。
上次因為阮夕君私會陌塵,她好像帶的是梅園的那個阿醜,她記起來阮夕君說過落悔回家有事的事情。
“回夫人,奴婢今日一直與江少爺在一起。”落悔小聲地說道。
這話一出,聶風遠和阮茹君的臉色從緊張變為了鬆懈,又不禁擔憂,這丫頭,難道不知道說出這番話的下場嗎?
阮夫人有些不相信,這個丫頭年齡這麽小,若不是看她是個小丫頭,她也不會放心地將她留在阮夕君身邊。
這件事很蹊蹺……
“落悔,可是有人指使你?”阮夫人疑惑地問,言下之意,她根本不相信她說的話。
落悔不卑不亢,跪在地上也不心虛。“回夫人,此事千真萬確,二小姐待奴婢很好,奴婢隻願二小姐能夠幸福,奴婢什麽都願意做。”
落悔說得誠懇,容不得別人懷疑。
“好大膽的奴婢,竟敢在我眼皮子地下渾水摸魚。”
落悔一口咬定這件事與她有關,阮夫人沒轍,既然如此,那麽,就要承擔後果。
“來人。”阮夫人說著就要傳家法。
江冥夜連忙護在落悔麵前。“等等……”他忙喊著,他不能牽連無辜的人,他發誓要力保她的安全。
“江少爺又是要插手我阮府的家事嗎?”阮夫人斜眼看了一下江冥夜,這一次,她萬萬不會放過她。
落悔在身後小心地說道。“少爺,夫人不會善罷甘休的,為了救少爺在乎的那個人,少爺還是不要管此事為好。”
江冥夜左右為難,聽她這麽說,心裏更是難過,當時讓她出來頂罪隻是權宜之計,他一心隻想救思君,不讓阮夫人查到她的身上,沒想到卻害了她。
她說得對,為了救他在乎的人,他不能管這件事。“晚輩不敢。”江冥夜壓低了聲音,心亂如麻。阮夫人已經不將他放在眼裏,自己說什麽都無用,若是惹怒了她,或許落悔的下場會更慘。
阮夫人暗笑,諒他也不敢,他家老爹都這麽出賣自己的兒子,她怎麽還會將他的存在當一回事?
“阮管家,杖責三十。”阮夫人一聲令下,全場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杖責是專門針對那些犯過大錯的下人,而且都是男性居多,落悔小小的身板怎麽可能承受得了?一板子下來怕是就要了她半條命。
“娘,三思啊,不可這麽做啊。”阮茹君著急地哭喊著,無形之中又要害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而她卻有口難言。
“你住口,你的帳,我待會再來跟你算,還有風兒,你們兩個這麽讓我寒心,沒有立場來求情。我要讓大家看看,我的眼裏是容不得半粒沙子的。”
阮夫人說完大喝一聲。“阮管家,還不快去?”
阮管家估計這麽多年都沒有見過這架勢,趕緊小心地跑去準備。
大堂裏麵的氣氛異常緊張,直到阮管家叫了幾個壯漢進來,那又長又粗的紅色長棍讓在場的人為之害怕。
落悔看著那長棍,雖然害怕,但是走到這一步,沒什麽可後悔的。
她撲趟在長板凳上,兩旁的壯漢已經做好了架勢。
“還愣著幹什麽?給我打。”
壯漢聽後便開始打下來,落悔隻覺得腰椎一下受到重擊,那種撕裂般的疼痛讓她忍不住溢出了眼淚,火辣辣的痛感襲遍全身。
阮夫人得意地看著落悔痛苦的表情,臉上終於展露出笑容,不過那笑容卻是邪惡的,輕蔑的,那一下下打在她的身上,她要警告所有人,看阮家是誰的天下。
“啊……”落悔畢竟是一個小丫頭,這樣打下來,她終是受不住疼痛而忍不住叫出聲。
江冥夜聽到那聲音,五指緊握成拳,都是因為自己連累其他人,他不能再坐視不管。
“住手……”江冥夜試圖阻止,但是那兩個壯漢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這裏是阮家,他說話一點分量都沒有。
江冥夜沒辦法,奮不顧身地上前,趁那個板子落下來的時候,將身子護在了落悔的身上,替她挨受了那一杖責。
忍不住吃痛,那板子這麽用力,身為一個男人都已經受不了,何況是落悔。
“住手。”阮夫人突然喊停,江冥夜以身護她,若是傷了他,她不好向江家交代。
身下的落悔這時已經沒有了多大的動靜,頭也垂了下去。
阮茹君突然大叫一聲。“血……”
江冥夜緊張地趕緊掰過她的臉,身下的人已經昏死過去,嘴角有斑斑血跡。
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江冥夜連忙翻身下來,坐在地上,將落悔抱了下來。
“落悔,你醒醒。”江冥夜搖著她的臉,那張慘白如紙的臉上,紅色的血液分外觸目驚心,刺傷了在場的所有人。
聶風遠和阮茹君趕緊跪著趕過來,三人將落悔圍住,不斷地呼喚。
阮茹君是女子,早已泣不成聲。
聶風遠淡漠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怒意,他的姨娘,真的這麽狠心。
江冥夜心裏愧疚極了,為救思君,連累了一個不相幹的小丫頭,他在家裏已經受盡威脅,現在又在阮府明白了阮夫人的專製狠毒。
這一刻他終於看清,什麽是所謂的弱肉強食,他爹的狠毒豈會低於阮夫人?他那種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狠毒,他說到做到,怎會輕易放過思君?
他的愛,隻會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