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曲終了人杳然
倚香坊。
嫋嫋的琴聲自纖指緩緩而來,如一彎淺水流淌在心田。琴閣中的女子香肩外露,膚如凝脂,眼眸中秋波暗轉,時而低眉撫琴,時而抬眼看向那軟榻上的男子,臉上難掩笑意。
一曲終了,明月起身從琴台走過,來到軟榻上坐下。江冥夜側身斜躺著,一手撐著額頭閉著眼小憩。
明月就這麽看著江冥夜的睡顏,他平靜的臉上卻有一絲濃濃的愁緒,那靠攏的眉峰讓她的心一疼。
不知,他在想什麽。
伸出手輕撫他的眉峰,本想抹平他的哀愁,沒想卻驚動了他。
江冥夜從睡意中醒來,見眼前正撫摸他的玉手,大手一伸,抓住她的手腕。剛睡醒心情大好,江冥夜微笑道:“又調皮!”語氣中雖有責備,不過卻透著一絲調侃。
明月抿唇含笑,身子便主動送到他的懷裏,靠著他寬闊的胸膛,才能讓他覺得安定。“少爺好些日子不來了,可是將月兒忘記了!”
似是撒嬌又似是責難的聲音細細傳來,那聲音真是酥麻柔軟得能夠打動任何一個男人的憐惜之心。
江冥夜沒有像以前一樣將她抱住,隻是看著她絕美的臉,微微出神。
“少爺在想什麽?”明月抬頭發現了他飄忽不定的神情,忍不住詢問道。
她的柔情竟然讓他視若無睹?
江冥夜這才看了一眼懷中人,那裸露的香肩白皙光潔,薄紗將她美好的胴體襯得半隱半現,那豐滿的胸脯半裸在外,巧妙又保守地撩撥著男人最原始的欲望,讓人忍不住探尋那雙峰之間隱秘的深淵。
“好久沒來了嗎?”江冥夜詢問,似乎已經不記得上次來是什麽時候。
明月聽著他的回答,失望他的心裏已經漸漸將她忘記,不過,她是聰明的女子,很快地掩飾了內心的傷痛。
明月更加貼近他的身體,整個人與他貼合,玉手也慢慢滑向他的衣服裏,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劃著圈圈。
以前,他最喜歡她這樣挑逗著他。
果然,江冥夜這才有了反應,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臉上邪邪的笑意透著魅惑,像一隻撲食的老虎,得意地看著身下的獵物。
“月兒,你真是磨人的小東西!”江冥夜眉眼中盡是柔情。
明月滿意他的反應,雙手已經環上他的脖子,將他拉得更近些,近在咫尺地看著他的眼,那深邃的眼瞳像一彎死水,讓她情迷的眼亂了分寸。
“少爺,你……”明月心慌意亂,不知道該說什麽。
“月兒,以後,我不會再來倚香坊。”淡漠的語氣傳來,將明月內心那根細微的琴弦瞬間崩斷。
他是什麽意思?他不要她了嗎?
“少爺不要月兒了嗎?”明月帶著哭腔,隱忍著淚。
“倚香坊,總歸是煙花之地,我為你贖了身,這地方不屬於你。”江冥夜淡淡地道,看著身下的人兒,她的悲傷難以掩飾,卻還佯裝堅強。
當初,她也是這樣,柔若無骨,卻有一顆執著驕傲的心,就是這難能可貴的品性,打動了他。
如今……
“月兒知道,終有一日,少爺會拋下月兒,當初少爺為月兒贖身,月兒就發誓,此生月兒就是少爺的人,若少爺不要月兒了,月兒唯有……”明月說著越來越激動,江冥夜心有不忍,卻也無可奈何。
“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江冥夜起身,已放開她的身子,坐在軟榻上。好一會,這才緩緩開口,說道:“月兒,過些日子,我派人給你找處房子,倚香坊,不是長留之所。”
說完,江冥夜站起來,理了理衣服,便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軟榻上的女子看著天,無聲的淚順著眼尾滑落,她定睛看著某一處,突然覺得無望。
他為她贖了身,她卻甘願留在倚香坊,隻為等他一人。
他說,要她離開倚香坊。
這意思,她怎麽會不明白?
他的意思,是要她從良,過上正常女子的生活,然後,找一個良人,從此相伴一生。
她知道他終有一日會離開自己,沒有想到這麽快夢就醒了。
臉上掛著淚,卻苦笑著。他連離開都那麽深情,讓她連恨都恨不起來,如果他絕情一點,或許會讓她死心。
少爺,你怎會不知?月兒的心裏,已容不下任何男子。明月在心裏呐喊,卻挽不回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
剛出倚香坊,迎麵便碰上小海,見他著急地直往裏麵衝,好像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江冥夜叫住他。“小海。”
小海驚得一下看了過來,見是江冥夜,這才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少、少爺。”
“急匆匆的這是要幹什麽?”江冥夜問道,不過,見他這麽焦急,他也覺得事有不妥,他平時做事穩當,從來不會這麽冒冒失失。
“少爺,不好了,思君姑娘,失蹤了!”小海一口氣說完。
江冥夜淡漠的臉上閃現一絲慌亂,不過在人群湧動的大街上,他仍然保持著淡定自若。“發生了什麽事?快說!”
小海不敢耽誤,連忙答道:“大清早,思君姑娘就提著包袱出了阮府,默言不放心就跟了出去,哪裏知道,不過一會的功夫,思君姑娘就不見了。”
江冥夜聽著越發著急,默言行事穩妥,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劫走思君,除非,來人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但是,這個人是誰呢?
“她在哪裏失蹤的?”江冥夜問道,聲音有些發抖,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她隻是一個丫鬟,能得罪什麽人?此事,必定是自己連累了她。
小海回道:“就在桐城大街上,默言說當時人流擁擠,好像發生了什麽意外,然後思君被人趁亂劫走了。”小海說著,便掏出一樣物件給遞到江冥夜麵前。
江冥夜定睛一看,那雙手上躺著一對白瓷鴛鴦,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他一直以為丟失了,沒有想到,卻被她撿到。
那對鴛鴦此時正被緊緊拴在了一起,那是一個死結,仿佛永遠也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