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生不生
接下來是吃餃子，錢琳琅對這種半生不熟的餃子一點好感都沒有，可是又不能不吃。
她小小地咬了一口，見端餃子的婢女沒有退下去的意思，就想著再吃一顆吧。
結果她還沒來得及吃，就被季挽按了手臂，他柔和地說：“這個餃子不熟，吃多了會肚子痛。”
旁邊的婆子會意，趕緊讓人端了餃子退下，笑著問：“三夫人，生不生？”
錢琳琅臉一紅，聲如蚊吶：“生。”
頓時，滿屋子都是笑聲。
錢琳琅正襟危坐，想著自己不如裝作聽不見，讓她們笑個夠，反正現在的場麵她也控製不了。
不過很快她就坐不住了，有紅棗、花生、桂圓、栗子從頭頂撒下來，伴隨著撒帳的歌聲。
季挽滿臉都是笑意，他用衣袖遮擋著錢琳琅的頭頂，怕她被誤傷。錢琳琅裝作不知，不看他。
屋裏的人很快就退出去了，都是有教養的夫人，不會鬧太久。
空氣驟然安靜，錢琳琅始終維持著一個姿勢，低著頭看地麵，仿佛要把地麵看出一個洞來。
季挽動手解開兩人係在一起的衣角，說道：“外麵還有很多賓客，等著我去應付，你先卸妝，吃點東西，我盡早回來。”
不回複好像不太好，錢琳琅想點頭，頭上的鳳冠卻太重了，隻好淡淡地嗯了一聲。等季挽往外走了，她才抬頭看著他的背影發呆。
咚咚咚！
傳來一陣敲門聲。
“三夫人，老奴可以進來麽？”
錢琳琅聽出是季嬤嬤的聲音，就低聲讓她進來。
季嬤嬤進屋後笑眯眯地說了幾句吉祥話，錢琳琅看了眼小肆，小肆拿了一袋金豆子賞她。
季嬤嬤笑著說：“老奴多謝三夫人。”
錢琳琅笑著說：“您是府裏的老人了，我初來乍到，還望多多關照。”
“您是主子，奴婢是不敢得罪您的，又怎能擔得起關照一說。”
錢琳琅也不和她寒暄，她低聲道：“季嬤嬤來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老奴奉太夫人之命，把這個給您送來。”
錢琳琅見是一本書，就伸手接過，打開隻看了一眼，就趕緊合上，臉頰紅透了。
季嬤嬤慈祥地看著她，低聲說：“太夫人憐惜您沒有母親，怕是出嫁前沒人教您這些，怕您不知道該怎麽做。”
錢琳琅閉眼，剛剛她看的那一眼，到現在還在她的腦海裏盤旋。那是一副男女親熱的圖，畫工細膩，紙張考究，可以清晰的表達出他們正在做什麽。
“您畢竟年紀還小，不要不好意思，有什麽不懂的您問老奴。”
這種事情還要問人，那她以後就別活了，錢琳琅把畫冊收好，低聲道：“我一會兒再看。”
季嬤嬤神態認真：“您千萬不要不把這件事放心上，您年紀小，弄不好會傷了身子的。”
錢琳琅的臉更紅了，她點頭說好，就希望季嬤嬤不要一直逼她了。
季嬤嬤歎息一聲：“可能也是老奴想多了，您年紀小，但三爺卻不小了，想來應該都是懂的。
三爺是個好性兒的人，您有什麽不舒服的盡管告訴他，不要藏著掖著。您不說，他就會以為自己做的沒問題。
老奴能看出來，三爺是很珍愛您的。您一定要說啊，千萬別忍著，要是傷著了，以後子嗣都是問題，老太太還等著您給季家開枝散葉呢。”
越說越離譜了，錢琳琅幾乎不敢再聽下去了。她用手勢打斷季嬤嬤說的話，又示意小肆小五把人帶出去。
季嬤嬤隻好無奈地笑，道：“老奴該說的已經說了，您一定要注意身體啊，千萬別出什麽岔子了。”
季嬤嬤走後，錢琳琅把畫冊藏到枕頭底下，這要是被季挽看到，她就不活了。
“姑娘，您放枕頭下麵，很容易被三爺發現的，還是藏在墊子下麵吧！”小五說。
錢琳琅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就把畫冊藏到了墊子下，轉頭對小五說：“我已經成親了，你不能像原來那麽稱呼我。”
小肆小五不解：“那我們叫您什麽？”
“就叫三夫人吧！和其他人一樣。”
小肆小五點頭說好，錢琳琅打了個哈欠。她昨天睡得晚，今天又是天不亮就被叫起來梳妝打扮。折騰了一整天，感覺骨頭都快散架了。
她先是把鳳冠摘了，然後又把頭發散開，對小肆小五說：“你們去門口守著，有人來的話叫我，我先睡一會兒，太困了。”
小肆一愣，問道：“姑娘，您不等三爺了麽？”
“外麵那麽多賓客，還有不少他的同窗。他應付下來應該得後半夜，我先睡一會兒。你們看著點時間，別讓我睡太久，早點叫我。”
小肆小五說好，兩個人去問口守著。
錢琳琅鞋子都沒脫，倚在床榻上就睡著了。她太疲倦，剛躺下就入了夢，夢裏紅通通的一片，四處都是喜字，好像是到了誰家的婚禮上。
她一個人在院子裏走著，不一會兒，看見前麵有個池塘。她站在池塘邊上，看見自己穿著素色的衣衫，神態憔悴。
也不知怎麽的，竟然一陣悲從中來，對著池塘哭了起來。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見季挽穿著辦公的常服，麵色冷酷的站在她身後。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已經退婚了，你為何要糾纏不休？”
他的聲音很冷，錢琳琅感覺自己像是被丟到，數九寒天的雪地裏，周遭都是冷的。
“我聽下人說你在池塘邊徘徊，他們怕你跳下去，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若是死了人不吉利。”
錢琳琅的嘴唇顫抖了幾下，半晌才擠出一句不完整的話：“我，我不是來求死的，我隻是路過這裏。”
“我沒有邀請你，請你盡快離開。如果傳出去的話，對你我的名聲都不好，錢二姑娘，你該放手了。”
錢琳琅看著他冷酷的模樣，感覺自己的心像是在被刀子挖。一下比一下深，幾乎要刺穿了。
她疼得俯身捂住心口，卻怎麽也不能克製疼痛蔓延。她傻傻看著季挽，他神色木然，半天轉過了身子。
“我讓人送你回去，以後不要再來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較之剛才少了一抹冷，但還是沒有溫度。錢琳琅以為自己會哭，卻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