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苦肉計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如果不能徹底打破寒氣,隻是將一部分寒氣逼出體外,那錢琳琅就會被寒氣反噬。


  寒氣反噬的後果很可能就是喪命。良生沒有別的選擇,他必須要堅持住,哪怕因此受重傷,或者是內力全失。


  錢琳琅感覺體內好像多了股熱乎乎的氣,讓她本來冰冷的身體逐漸轉暖。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麽舒服過了,暖和的她想睡覺。


  她靠著良生,逐漸睡了過去。


  良生的額頭上已經布滿汗水,細細密密的。他的眼睛始終盯著錢琳琅,這是他堅持下去的動力。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清楚地感覺到,壓抑著他真氣的那種寒氣不見了。他知曉這是清理了錢琳琅體內的寒氣,以後她隻要好好養身子就是。


  他收回自己的手,將錢琳琅扶住,解了她的穴道,將她抱到自己睡覺的地方。


  他們兩個的衣衫都是濕漉漉的,良生想給她把濕衣服脫下來,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如果脫了她的衣服,她肯定會生氣的。為了不讓他們的關係更僵,他最後還是用內力將錢琳琅的衣衫烘幹了。


  錢琳琅感覺很溫暖,溫暖得讓她想睡覺。她的眼皮很重,怎麽也睜不開眼。她想到自己受寒毒折磨,已經很久沒睡過一整夜了,時常被疼得睡不著。


  現在她的身體沒有疼痛的感覺,反而軟軟的,像是泡在溫水裏。她沉溺於這種溫暖的感覺,逐漸睡了過去。


  良生坐在石床旁,看著錢琳琅睡覺。內力耗損過多,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虛弱,嘴唇白得幾乎連血色都沒有。


  他的眼前是模糊的,他低頭,離得錢琳琅近了些。猶豫了一會,還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軟,骨頭很細,他可以輕鬆握住。握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反應,他就靠著牆壁閉眼。


  他睡得很快。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他睡在石床上,四周不見錢琳琅的身影。


  良生有點慌,他很少這樣,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很陌生。他起身慌亂的往外走,走出洞外,見錢琳琅正坐在洞口曬太陽。


  她聽到腳步聲,低聲道:“醒了?”


  她說話的聲音很平靜,和平時沒什麽兩樣,讓良生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被她冷嘲熱諷的多了,和顏悅色反而不習慣。


  “醒了就送我回去。”


  良生皺眉:“回哪兒?”


  “季家。”


  “你真把那裏當成你的家了?”


  “不過是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哪天有了更合適的,我還是會換掉。”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錢琳琅將麵頰轉向良生的方向,緩聲道:“我起初是怪你的,但是想通了就不怪了。


  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交情也說不上多深,是我對你的要求太高了。但凡是想通這一點,我也就沒什麽好怪的了。”


  良生知道她這是不肯原諒他。他心裏清楚,如果這次把她送回季家,那他們就沒有以後了。


  這是他唯一的牽掛,他不想失去。他走到錢琳琅身邊,看著她消瘦的臉頰,道:“我把自己交給你,怎樣能讓你出氣你就怎樣做。”


  “我覺得沒有必要。”錢琳琅麵色冷漠。


  良生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頓地說:“算我求你,行不行?”


  他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很可憐,如果錢琳琅能看到的話,應該會覺得很熟悉。這和當初她救他的情景很像。


  “你求我,我就應該原諒你嗎?如果那個懸崖下麵不是冰河,我早就粉身碎骨,你的懺悔我根本就聽不到了。


  任何話和生命比起來,都是不值一提的。你差點讓我沒命,有什麽資格讓我原諒你?”


  良生緊緊握著錢琳琅的手,握得她感到疼痛。她皺眉,卻一個疼字都沒說,她不允許自己示弱。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隻要說出你怎樣才會原諒我,我就可以做到。”


  錢琳琅冷笑:“讓我原諒你,除非你死!”


  良生淡淡地笑,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遞給她,道:“我給你這個機會,讓你親手殺了我。”


  錢琳琅感受到手中冰冷的匕首,沒有一點溫度。她握住刀柄,麵色平靜地道:“你不要以為我不敢。”


  “我就在你麵前,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良生握著她的手,把匕首抵在自己的心口,“你隻要用力推進去,就可以殺了我。”


  錢琳琅握著匕首,沒有一絲顫抖。她神色木然,看不到鮮活之氣,隻是重複著說:“你別逼我。”


  “殺了我。”良生的聲音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強勢。


  錢琳琅怔怔地,頭腦空白,手穩穩地握著匕首,一動不動。


  良生從來不認為她願意殺人。她現在心裏慪著氣,如果不讓她發泄出來,那她就會一直慪著。


  “你現在心裏肯定很難受,隻要殺了我,你就可以解脫了。”良生依然握著錢琳琅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拉,匕首刺進了他的胸口。


  “噗”很輕的一聲,卻讓錢琳琅劇烈的顫抖起來。她清楚的感覺到,匕首刺進皮膚發出的那種聲響。


  “你……你瘋了麽?”她質問。


  良生疼得皺眉,卻沒發出任何聲音,隻是用力握著錢琳琅的手臂,低聲說:“你心裏痛快就好。”


  錢琳琅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順帶將匕首扔了,她皺眉道:“殺人能有什麽好的?我又不想成為劊子手。”


  “你不是說我死了你就會原諒我嗎?死法有很多種,但我還是更願意死在你手上。”


  良生沒有把匕首對準心口的位置,這一刀不足以致命,對經常受傷的他來說隻是小傷,但對錢琳琅來說,就是特別嚴重的傷了。


  她聞到刺鼻的血腥味,讓她有點慌。她心裏其實是明白的,良生也許是在用苦肉計,但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些。


  她強忍鎮定,站直身子後,徑直往前走。良生見她還要走,伸手拉住她,低聲道:“你……怎麽還要走?”


  錢琳琅神色冷漠:“你不送我回去,那我就自己走。”


  “方向不對。”


  “總能遇到人。”


  這下良生是真的沒法子了。他不知道她怎麽會這麽倔強,軟硬不吃,一這樣他就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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