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家人

  季挽手下的人動作都很快,攔在路上的石頭和沙子,很快就被清開。季挽口中的那些人很快出現了,操著一口方言,說些打架劫舍的話。


  季挽正握著卷書看,聽到外麵的動靜,他眼皮動都沒動,依然慢悠悠地翻書頁。


  “我看你們是瘋了,也不看看我們的身份,你們連正規軍隊也敢打劫!”莫義道。


  他不是好性的,脾氣就更差。尤其是三爺急著趕路,卻還要因為這些小嘍囉耽誤時間。


  要不是有軍法限製不能隨意和人動手,他真想上去把這些人三刀六個洞,倒掛在兩邊的樹上,讓來往行人都看看。


  “雁過拔毛,不知道小兄弟聽說過沒有?我們這些人就是靠這個活著,就算對方是天王老子,也得給我們留點錢。”


  莫義冷笑:“你們這是打擊還是耍無賴?”


  “隨你怎麽說,反正給錢就行。你們人這麽多,就算省下一餐飯給我們,也夠我們用段時間的了。”對方的頭目說。


  “你們有手有腳的不去做正經事,要錢還這麽理直氣壯。我是性格好的,不想跟你們一般計較,要是換成脾氣差的,你們今天會有血光之災。”


  莫義抽出自己的佩劍,對著對麵那群泥腿子,先是隨意比劃了一下,後來幹脆直接削了一個賊人的頭發。


  很大片的頭發掉下來,露出雪白的頭皮,莫義的劍是貼著頭皮削下去的。


  剛開始還沒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等看清楚同伴的頭,那夥打劫的人便開始往後退。


  退著退著撒腿就跑,沒有規律的跑,像是羊圈裏進了狼,羊兒們都在四下逃竄。


  “抓一兩個過來問話。”季挽說。


  很快就有侍衛把人帶到了季挽的馬車前,侍衛打開簾子,季挽看著跪在自己對麵的人。


  他看人看得很仔細,從裝扮到細節,每一塊都沒有放過。就在兩個人被他看得快嚇死的時候,他說:“你們是這附近的村民吧!”


  “回大人,是。”


  “為何要做打家劫舍的勾當?”


  兩人說起來就傷心,鼻涕一把淚一把,斷斷續續地把落草為寇的緣由說了個清楚。


  “這裏的氣候還不錯,土地我也看了,土壤算不得肥沃,但也不是貧瘠的,你們為何不能靠種田為生?”


  “我們哪有地啊!我們這裏的土地還不錯,每年都能收不少。我們原本也是有土地的,可後來賦稅越來越重,我們種不起了。


  後來,土地荒廢下來,那些做官的便種了。他們雇傭我們去做工,工錢還是養活不了家小。


  我們沒辦法就組成了現在這個……我們沒傷過人性命,就是像來往的客商要點過日子的。我們現在規模不小,那些做官的也不敢欺負我們了。”


  季挽神色冷漠,對江文成說了幾句什麽,江文成讓人把他們放了,對那兩個人說:“你們先回去吧,這段時間不要出來打劫了,不久會有人給你們要土地回來的。”


  那兩個人也知道這些人不一般,想著平時劫的那些當官的,聽說他們這裏的事,賞他們點銀錢便走了。


  南晉的風氣早就壞透了,這種事一點都不稀奇。肯管的,迄今為止就這一個,不過誰知道是不是忽悠他們?

  兩個人想著,今天一天沒有收入,過會兒還是要帶幾個人出去搞點什麽的,不然晚上也沒好夥食。


  等那兩個人走遠了,季挽才對莫義道:“給洛中寄消息,讓他們派欽差過來。”


  “您打算讓誰去?”


  季挽是想讓仲霄炎來的,可轉念又想到,仲霄炎不會武功,這地方官員囂張如此,肯定水深著,就又選了梁衡。


  江文成大步走過來,低聲道:“三爺,現在是離洛中在越來越遠了,我們已經打退兩波刺殺,隻怕對方還是不肯罷休。屬下有個打算,不知三爺願不願意聽?”


  “講。”季挽說。


  江文成附在季挽耳邊說了幾句話,季挽笑了笑,道:“甚好。”


  洛中城接到了最新消息,季首輔失蹤了。糧草和藥品棉衣都要送去北境前線,現在是江文成帶隊。


  “什麽?”錢琳琅聽了臉色一白。


  平安也是擔憂:“屬下也是剛讓人打聽但,為了不引起慌亂,宮裏還沒有幾個人知道。”


  “前幾日他不是還讓梁衡做欽差,去青城查貪汙的事麽?怎麽就失蹤了?”


  “三爺這一路上一直遭到刺殺,前幾天遇到了高手,雖然知道他們沒得手,但三爺也不見了。”


  平安現在毀得腸子都青了,如果可以,他真想自己去找三爺。有他在,他就不信有人能傷害三爺。


  錢琳琅臉色慘白,身體也在發抖。


  白盡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他一定不想季挽平安到達北境,這一路肯定會殺他,說不定還會派卜留。


  卜留武功那麽高,除了平安沒人是他的對手,她怎麽就同意把平安留下了?不對,是季挽自己做的決定,不同她商量。


  “我……”錢琳琅猶豫了一下,還是下定決心,“平安,我們一起去找三爺吧!”


  平安點頭說好,他也正有此意。


  錢琳琅先去見了季母,自從有了小郎,季母就開始管事了。好像這個孩子,又給了她重新生活下去的動力。


  “母親,季挽失蹤了,我想去找他。”錢琳琅說。


  “啪”的一聲,季母手一顫,竟是把上好的瓷器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怎麽回事,怎麽會失蹤?”


  錢琳琅把前因後果同她說了一遍,季母神色灰敗,身體搖搖欲墜。


  錢琳琅上前扶住她,低聲道:“母親,祖母去了,祖父臥病在床,您要撐住。”


  “你真的決定去找他,你可知道要麵臨多少危險?”


  按理說,季母是不應該讓錢琳琅走的。一個後宅婦人,應該好好呆在宅子裏,照顧小郎。


  “母親,如果時間能夠重來,您是否選擇那次要排除眾議,跟父親一起去?”


  季母的眼眶瞬間紅了。


  她當然後悔,如果當初她不要瞻前顧後,怕別人說閑話,他肯定會帶上她的。夫妻多年,他從不拒絕她什麽。


  她太知道錢琳琅現在的感受了,很痛苦,非常痛苦。遺憾是沒有辦法彌補的。


  “好,你去吧!小郎有我照顧,你什麽都不要擔心。平安身手好,你不要同他走散。”


  錢琳琅跪下,對著季母磕了個頭,道:“母親好好保重自己,等我們回來。”


  季母瞬間紅了眼眶,也是這一刻,她才終於切實感受到,這個女子和她是一家人。哪怕沒有生養之恩,她們也是最親的人,因為她們共同愛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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