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堂的人擅長易容術,可以做到殺人無形,也可以把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
入夜,烏雲密布,鴉聲四起。
季挽的軍帳前,一名錦衣衛打開帳子進來,手裏拿著匕首,輕手輕腳的往裏側走。
就在他舉起匕首要刺向季挽的時候,錢琳琅醒了。她的武功是廢了,但是警覺度還和原來一樣。
他拿起枕頭砸向那人,這個當口季挽也醒了。他第一個反應自然是保護妻子,就將錢琳琅攬住,將自己的背對向了那人。
錢琳琅這時候終於發覺沒了武功,是多麽無力的一件事。她大喊道:“你住手,你想要什麽,我們都可以給你。”
那人冷冷一笑,模樣竟是和江文成一般無二:“我隻要你們的命!”
與此同時,匕首已經刺向季挽的背部,錢琳琅驚恐地睜大眼睛,切切實實地體驗了一把任人宰割。
“鐺”地一聲,那人的匕首被人打落,季挽背對著外側,錢琳琅卻看清楚了,來的人正是平安。
“平安!”錢琳琅語氣難掩欣喜。
季挽也回頭,見那人已經被平安製服。他沒有看那個人,隻是看著平安,他和錢琳琅一樣,始終認為平安會回來。
平安和以前比起來顯得滄桑了不少,又黑又瘦,還有點落魄。可他的身手還是同從前一樣利落,眼神也沒有變化。
這時外麵的人也進來了,江文成看著地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瞠目結舌。
“小子,你膽子很大啊,竟然敢冒充我,一路就這麽混起來了。”江文成聽起來有點氣憤。
“先把他帶下去,看看能不能從他嘴裏挖出東西,仔細看好,別讓他死了。”季挽說。
江文成拱手:“屬下明白。”
平安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睛看著季挽,錢琳琅竟然在他的眼睛裏讀出了一絲委屈。
季挽沒說話,她倒是忍不住了:“平安,你什麽時候脫險的?”
平安這才回過神,行禮:“三爺,三夫人。”
“你怎麽樣了,我看你行動好像有點受阻,是不是身上有傷。”錢琳琅說。
平安點頭。
他這次能活下來純屬僥幸,一路上的辛苦自是不必多說。他去了白盡那裏,準備把三夫人救出來,卻聽說卜留身死,白盡重傷的消息。
他想一定是有人救了三夫人,就趕來軍營。他下午就到了,隻是不確定三夫人在不在賬中,不敢見三爺。
他武功高,身法也好,即便是受了傷,也沒人發現他的蹤跡。晚上他摸黑去找東西吃,正好去了江文成那裏,回來又發現假的江文成入了軍帳。
他知道這是有人混進來了,片刻不敢耽誤,進來正好趕上那凶險的一幕。
“我看你神色不濟,還是找個太醫給你看看,好好休息吧!”錢琳琅說。
平安看著她,不解地說:“三夫人也受傷了嗎?”
平安是見識過錢琳琅身手的人,剛剛他們不至於毫無反抗,平安能想到的就是三夫人受傷了。
“是受傷了。”錢琳琅笑了笑,“以後都沒法動武了,不過也好,省得三爺嫌棄我,每天打打殺殺。”
平安神色嚴肅:“是不是白盡做的?”
“也不算,不過還是和這場戰爭有關係,這麽說他也有責任。”錢琳琅的話前後矛盾,說完自己都笑了。
平安看著她,沉默著,好像在等她一句正經話。
“是一品堂的人,我遇到了他們的七月使。”
平安雖然武功高,但是平時並不行走江湖,也算不得江湖上的人,對於一品堂他也沒有真正交過手。
他行了禮退下,想著自己終究是辜負了三爺的托付,沒有照顧好三夫人。幾次出事都跟一品堂有關係,他不打算繼續縱容。
等他身體恢複,這個仇一定要報的,他要這世上從此再沒有一品堂這個組織。
錢琳琅擔憂的看著平安離開,對季挽說道:“還是趕緊找個禦醫給平安看看,我看他好像不太好。”
沒得到回答,錢琳琅轉頭看季挽,見他正垂首看著自己。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難不成我臉上有花?”
“嗯。”
錢琳琅在他肩上捶了一下:“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有人給平安診治的,你有關心旁人的功夫,不如好好關心關心自己。”
錢琳琅耍賴一樣躺在他的肩膀上,低聲道:“我和平安不一樣,我經曆的事情多,什麽都能看開。
平安卻是個直心眼兒,你把我的安全交托給他,他卻沒能圓滿完成任務,估計心裏有疙瘩。
越是像他這種外表憨厚的老實人,遇事越容易鑽牛角尖,不若還是你開導一下他吧!”
季挽將錢琳琅攬住,讓她躺在自己懷裏,道:“休息。”
“我說你這個人怎麽心這麽大?剛剛還有人自殺,你現在倒是能睡得著了。”
“錦衣衛不會給他們第二次機會,現在外麵的守衛已經是滴水不漏。”
“你都沒出去,怎麽知道?”
季挽抱著她,懲罰性的在她額頭上重啄了一下:“若是連這點自覺都沒有,江文成就該引咎辭職了。”
錢琳琅沒有睡意,但她必須要好好睡,她現在身體還虛弱著,需要充足的睡眠。
“睡吧。”季挽又重複了一遍。
錢琳琅隻好閉眼,靠在自己熟悉的懷抱裏,竟然也一點一點把睡意醞釀出來了。
第二天,昨夜看著還生龍活虎的平安起不來了,莫義焦急,親自守了他半天。
“三爺,您說為什麽他會一直睡著,從昨晚一直睡到現在了,不會出什麽事吧!”
莫義還是有些擔心,忍不住問季挽。
“禦醫怎麽說?”
“說他是太累了,不讓人打擾他不,好好睡一覺就能恢複大半。可哪有人睡這麽久的?
屬下怕他是昏迷了,特意去禦醫那詢問,結果禦醫還嫌我煩,對我都沒個好氣色。”
季挽沒說什麽,莫義就也不敢再問了,他又忐忑了一天,次日下午,平安才醒了。
“莫義,有吃的嗎?”平安睡得聲音都啞了。
“有,你要吃什麽?”
“什麽都行,隻要是吃的就可以。”
莫義出去,親自給他端來了飯菜。不算豐盛的,那已經是軍中夥食裏的高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