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心甘情願

  莫義見江文成喝酒的時候神態惆悵,忍不住按住他的酒壇子,道:“這酒不錯,你怎麽跟牛飲似的,這樣能喝出什麽味道來?”


  “我隻是想同你一樣,堂堂正正做三爺身邊的人,不過錦衣衛需要我,這輩子怕是不能了。”


  莫義低頭,猶豫了一會兒說:“三爺是一定會帶你出來的。”


  “錦衣衛有很多秘辛,是梁衡都不知道的,而我牽扯其中,我不可能有別的出路,除非我死。”


  “你沒有辦法,不代表三爺沒有辦法。”


  江文成笑了笑:“三爺的確神通廣大,這一點我不和你辯。”


  莫義拍了拍江文成的肩膀,安慰地說:“你記得我今天說的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我就姑且信你一次,如果我能活著回來,前程一定光明。”


  “你怎麽總說這種晦氣的話,你一定會活著回來的,全須全尾。”


  江文成摸了摸自己的臉:“胡子我就認了,可是尾巴在哪裏?”


  莫義被他認真的模樣逗笑,半晌才說:“你比梁衡好,不管是心術還是武功,做人也比他強,三爺不會不管你。”


  江文成並沒在心裏抱多少希望,不是他不相信三爺,而是三爺身上的擔子太重了,不會在他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三爺當初選擇讓梁衡入刑部,自然就有他的道理。梁衡比自己容易抽身,錦衣衛那身飛魚服下的肮髒,他已經洗不白了。


  莫義拿起壇子,和江文成的撞了一下,朗聲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你幾時還學了這麽酸的話?”


  “我跟在三爺身邊耳濡目染,你竟然說三爺酸?”


  江文成無奈:“你不要事事都搬出三爺。”


  “來來來,喝酒。”


  錢琳琅和季挽在不遠處看著他們,這兩個人喝酒如牛飲,喝到暢快的時候說話聲音都高了幾分。


  “他們這麽不知收斂,要是被叢將軍看到了,估計得處罰他們。”錢琳琅說。


  季挽笑了笑:“叢將軍軍法嚴格,不會縱容任何人,若真是被他看到,他們兩個就慘了。”


  “江文成真的可以從錦衣衛裏出來麽?”


  “你怎麽還關心這個了?”


  錢琳琅歎氣:“我原本是不愛管別人閑事的,可我們夫妻同心,你的事我就不得不管,控製不住自己。”


  季挽攬住她的肩頭,低聲道:“你以為我帶他來北境是為了什麽?”


  “給他鍍金嗎?”


  “有了這次戰爭,他入仕就是名正言順。雖然朝中很多大人並不想看到,也會試圖阻攔,搞不好還會暗殺他,但是我心意已決。


  聖上是我的學生,我了解他,心地純善,是個難得有悲憫之心的君主。他不會畏懼江文成知道的那些東西,反而會因為隱忍重用他。”


  “朝中的其他大人是不是有什麽秘辛,在江文成手上?”


  季挽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夫人果然冰雪聰明,一點就透。”


  錢琳琅笑了:“如果江文成這次能全身而退,不管任務成功與否,你都該給他尋條出路。”


  “那是自然。”


  “不過會不會有人說你培植黨羽?”


  季挽歎氣:“朝中局勢複雜,培植黨羽的也不是我一個人,眾朝臣不是傻子,心裏都清楚的很。”


  錢琳琅聽他這麽說,忽然想起了柳孤月的事,忍不住就把自己遇到星隕樓殺手的事說了。


  季挽神色很平靜,並沒有多少驚奇,越平靜越能說明一件事,他是知道的。


  “你是不是早就懷疑他有異心了?”


  季挽點頭。


  “我姐姐怎麽辦?”


  琮王是天潢貴胄,身份有多尊貴自然不用多說,他不想爭也就罷了,他若是想爭,自然是最高的那個位置。


  “這是他們的家務事,我們外人沒法插手。”


  “他不會甘心做個權臣,一定會想要皇位,到時候必然會血洗皇室。這其中有多少凶險,我姐姐怎麽全身而退?”


  季挽牽著她的手往回走,低聲安撫:“你也不要過於擔心,長姐是個聰明人,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後路。”


  錢琳琅還是不舒服,說起這個事就心慌。她隻有長姐和多多兩個親人,不能失去任何一個。


  “能不能讓他們和離?我可以養長姐和容錦。”


  “琮王是什麽身份,怎麽可能和琮王妃和離?那不是成了全天下的笑話嗎?”


  錢琳琅麵色焦急:“全天下的笑話又怎麽樣?普通人過得不幸福可以和離,琮王妃為什麽就不行?”


  季挽不想和她爭執,更不想給她講長篇大論的道理。他低頭,聲音柔和:“你心裏其實清楚的,不要衝動,好好想想。”


  錢琳琅冷靜下來,把柳孤月造反的結果想了一遍。不管他是否成功,結果都是惡劣的。


  如若柳孤月成功了,那現在平穩的朝政會重新變得動蕩。以季挽的身份,柳孤月不可能留下他,季家必然覆滅。


  如果柳孤月沒有成功,那麽造反的後果是什麽?

  誅連九族,一個不留。


  “有沒有什麽辦法阻止他?”


  季挽搖頭:“他蟄伏了這麽多年,心中一定有個非常堅定的信念,不然不會讓他堅持這麽久。


  既然信念堅定,那便不是可輕易動搖的。我們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見招拆招。”


  “你離開洛中這麽久,柳孤月趁著這個機會可以做很多事,隻怕等你回去,一切都晚了。”


  季挽笑了笑,神色間沒有凝重,反而十分坦然:“時也,命也!”


  “你什麽時候也變成信命的人了?”


  “我不是信命,也不是不想爭,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北境戰況這般,我若是不來,那才對不住自己身上這身官服。”


  錢琳琅愣神的看著他,一時竟然語塞。


  “人活於這世間有很多事情要做,肩上的責任也不輕,我不去流芳千古,但求無愧於心。”


  季挽說完,輕輕地摸了摸錢琳琅的頭,柔和地說:“隻是苦了你,嫁給我還要卷入朝局爭鬥。


  我原本娶你是想護著你,讓你這一世不再流離,而你卻因為我吃了很多苦。是我對不住你。”


  錢琳琅搖頭:“夫妻本就應該同心同德,說那些無用的做什麽,我是心甘情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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