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傻孩子
她想起十萬年前的記憶之後，也不由得私心歡喜過，便是師父沒有十萬年前的記憶。
沒有十萬年前的記憶，他就不是那個肩負大千世界蒼生的神主，他便隻是天師大人，隻是雲長淵，隻是她此生的師父。
此生的師父格外護短，疼愛她，便是背棄天下也會選擇她。
和這樣的雲長淵在一起，慕九歌是從心底裏的安心。
可是對十萬年前的神主，她沒有半點信心。
直到如今她都清楚的記得，神主有多在乎他的蒼生，他的責任。
十萬年前的慕九歌不懂，覺得新世界與她無關，便是眾生滅絕又如何，她隻要和神主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便好了。
可是如今，她是懂的，新世界並非與她五官，若是大千世界隕落，世界將會化作混沌，再無生命，再無希望。
而在這樣的混沌中，即使她和神主法力高強，能不滅於混沌，卻也會在混沌中，永遠的沉睡下去。
她想要的在一起，等同於死後同穴長眠。
她不僅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還搭上了神主的性命。
十萬年前她可以任性胡鬧不做半點考慮，可是如今，慕九歌卻該死的清楚其中的厲害，知道如果沒有新世界，將會麵臨怎麽樣的末世。
她也更能明白，神主當初為何要做那樣的選擇。
可是，越明白，她便越覺得心髒像是被什麽捏住，要被生生的撕碎。
因為，此生，她再也無法像是十年前那般，胡作非為，不顧後果的去阻攔神主創造新世界。
可不阻攔，還不如讓她去死。
雲長淵目光深深的看著慕九歌，看著她的小臉在一寸寸的變得蒼白，變得滿眼惶恐。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身，慢慢離開。
他看起來，很疲憊。
他走的不快，慕九歌隻要往前就能追上他，可是莫名的，腳下卻像是墜了千斤重的石頭，讓她一步都往前挪不動。
甚至是不敢，害怕去求證，師父是不是恢複記憶了。
她向來都是目標明確，無所畏懼的，可是此時此刻，卻像是長了龜殼，想躲起來。
“師父。”
墨無殤飛落到慕九歌的身旁，看著她慘白的小臉，滿眼的恐慌，便覺得一陣心疼。
他伸手，落在她的頭發上，安撫的輕輕摸了摸，“小九，事情還未到最糟糕的地步，我與你一同去看看大千世界的情況再說。”
十萬年前大千世界封閉之後，他還小，力量有限，並沒有辦法在封閉之前跟隨來到墮神大陸。
他與霧非花留在魔界，親眼看著封閉之後的世界，越發滿目瘡痍。
便是在神魔大戰滅世之後僥幸活下來的生靈，經過極其漫長的時間，才勉勉強強的恢複了一點點的生機。
可僅僅隻是一點點的，比起封閉之前，一切都太慢了。
而且諸魔由於魔女臨死前的魔咒，變得格外嗜血暴虐，對生靈展開了一輪又一輪的屠、殺。
生靈好不容易恢複起來的一點點生機，又在殺戮中被摧毀。
在他所在的那個下界，永遠都是暗無天日。
但這樣的情況，隻會讓魔氣滋長，讓魔橫行世界罷了，並不會影響到世界本源，更不會讓世界衰敗才是。
墨無殤覺得事情還有天大的隱情。
他想到，“小九，在你魂飛魄散之後，神界也自閉了，他們自成結界，與下界完全隔離，神界之人也再沒有出來過。”
“你不覺得，你魂飛魄散之後，大千世界自閉，神界封閉，而神主變成了如今的雲長淵出現在墮神大陸，這一切本都不該出現的情況，卻全都發生了，這其中，會是什麽原因？”
“這個原因，或許就是大千世界隕落的真相，若是找出這個原因，或許能拯救大千世界的隕落。”
拯救如今大千世界的隕落，便能多爭取幾十萬年的時間。
而這幾十萬年裏，慕九歌有信心，她一定能找到兩全的辦法，代替神主娶白薇才能創造新世界的辦法。
慕九歌恍惚心慌的情緒逐漸穩定了些許。
她對墨無殤點了點頭，“走。”
說罷，他們兩人身形便化作一縷流光，朝著蒼穹飛去。
古一柏等人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緊緊皺眉，滿是忐忑擔憂。
古一柏呢喃，“我總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
墮神大陸是一方小世界，自成一體，又融於大千世界之中。
大千世界裏有著諸多的小世界，每個小世界之間，隔著極其廣闊的距離，是瞬移也無法抵達的。
便隻能用神力飛躍。
慕九歌在炸裂吞噬靈器之後，反吸收魔力，魔力得到了些許補充，能夠支撐到她到達最近的小世界。
但是，身旁的墨無殤……
她隻能拽著他，才能讓他跟上她的腳步。
慕九歌不由得疑惑，“十萬年了，以你的根基，早就可以修成邪神了，修為不會比霧非花差多少，如今你怎麽才這點修為？”
靈帝巔峰之上，但也僅僅如此。
與邪神什麽的，差了整整一個銀河。
墨無殤哀怨的瞧著慕九歌，“師父，你別用這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我好嗎？我早在五萬年前，就已經修成邪神了。”
“奈何各世界自閉，我無法來墮神大陸，就隻能以修為為祭，拋棄肉身，以殘魂轉世來墮神大陸。”
慕九歌心神猛顫。
墨無殤雖然說得是風輕雲淡，就跟拋棄了馬車改為走路似的語氣，可是她卻知道，以邪神的強大修為為祭，生滅肉身，是承受了怎麽樣的代價。
不亞於，粉身碎骨，神魂俱滅。
他的元神都會被攪碎，不再完整，才以虛弱的殘魂，來了墮神大陸。
而所做一切，隻為了尋找她。
他便是如此找了她幾萬年。
慕九歌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壓抑，難受，心疼，翻江倒海。
她下意識的將墨無殤的手腕握的緊了些，最終化作一道歎息，“傻孩子。”
一聲師父，似乎就是一場化不開的糾纏，執念。
她為了神主，便是灰飛煙滅，亦然執念不改，重生一世也依舊追逐與他。
墨無殤為了她，便是裂為殘魂，亦然跨越這大千世界，找了她幾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