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說不出口
隔了許久,雲長淵終於才緩緩開口,“小九,你不該麵對這樣的問題,回去吧。”
他不答。
聽起來像是不想讓她麵對這樣傷心的事情,不看則不痛,慕九歌此前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她一直呆在墮神大陸,都不曾來找過他。
可是如今……
才知道這隻是師父不願意對她說謊,也不願意她看到他消亡,顧左右而言其他的理由罷了。
而事到如今,師父也一字不肯透露,也意味著他要煉成新星的堅決。
便是她開口阻止,也不一定能攔得住。
慕九歌心中思緒萬千,從雲長淵懷裏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師父,我想通了,與大千世界的生死存亡相比,你要娶白薇,是你的責任,你必須肩負的使命。在大愛麵前,我們的小愛,就一定要有所犧牲。”
“我不會再覺得難受,我接受此事,因為我知道,師父愛的是我,你的心從未背叛過我。”
“師父,娶我吧,和白薇一同舉行大婚,我為妻,她為妾。”
雲長淵的眸光狠狠地顫了顫。
瞧著慕九歌的退讓,是那般的心疼她。
他清楚慕九歌的性子,一生一世一雙人有多執著,看著他和白薇在一起,會多心如刀絞。
可是如今,為了他,她亦願意退讓,與白薇共同嫁給他。
越是如此,雲長淵便越是心情壓抑,便是越不想讓她知道,他即將消亡的事情。
這個小丫頭,如何承受得住。
雲長淵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無奈的歎息,“小九,別鬧了。”
“我不會如此委屈你。”
他的語氣很輕,卻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堅定的讓慕九歌一顆心,不斷不斷的往地獄裏跌落。
她此刻清楚的明白,師父要獻祭的決心有多強烈,便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停下來,也不會娶白薇。
多傻啊。
慕九歌隻覺得陣陣酸楚往上湧,眼睛止不住的發紅。
為了不讓雲長淵看出端倪,她便說,“師父這是拒絕了我的求婚,都不願意娶我了?”
看起來,像是被拒絕的傷心難過,讓她可以任由自己的眼淚往下掉。
雲長淵見到她的眼淚,當即就覺得手足無措。
修長的手指捧著她的小臉,向來淡定從容的語氣,也有些慌。
“小九,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哭。”
“那你是什麽意思嘛?”慕九歌邊哭邊問,嬌軟的語氣更像是撒嬌。
雲長淵不曾應對過這種情況,嬌俏委屈的慕九歌卻讓他整顆心都軟的一塌糊塗,很想很想不顧一切的抱著她,給她許諾,他會娶她。
可是……
承諾終究是無法說出口,因為他無法實現了。
雲長淵語氣沉重的歎息,“小九,回去墮神大陸等我,好麽?”
又是讓她走。
慕九歌的眼淚頓時流的更急了,心裏一陣陣的絕望蔓延,她無力的發現,便是她撒嬌耍潑,都改不了他的決定。
師父為什麽要如此堅定呀。
慕九歌不再看他,將臉貼在他的懷裏,任由不斷滾落的淚水將他的白袍打濕。
她哽咽的說,“師父,我好想你……讓我再留一天吧,就一天。”
小小的要求,都快卑微到塵埃裏了,雲長淵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盡管,慕九歌留下來的這一天,他必須暫停煉新星,還得耗費大量的神力來臨時製造左臂,掩飾消亡。
……
慕九歌留在了神宮。
準確的說,就像是客人似的,在這裏暫留一日。
這座神宮她曾經住過大半年,如今就像是久別重逢回家似的,陌生中有著刻骨銘心的熟悉。
四處的景象,也與十萬年前沒有絲毫變化。
真真的萬年如一日。
讓慕九歌恍惚的覺得,十萬年的時間在這裏不曾度過一般,她和師父還是原本的模樣。
但,確實是又不不同的。
以前的神主是不允許她吃魚的,更不準她吃他神宮裏的魚,如今,卻主動領著她坐在湖邊,架起魚竿,給她釣魚。
當肥碩的魚釣到慕九歌的麵前,讓她處理的時候,慕九歌很是恍惚不真實。
“師父,真給我吃?”
雲長淵點頭。
他的臉慣然沒什麽表情,但是從他的眼底,慕九歌便是覺得看到了寵溺。
她會心一笑,如今確實不是十萬年前了。
慕九歌抓住魚,熟練的就開始處理,就近在湖邊搭了一團火,開始烤魚。
此情此景,和在墮神大陸與師父一同釣魚烤魚時相差無幾。
烤了兩條肥碩的魚,慕九歌遞給雲長淵一條,她一條。
雲長淵坐在小凳子上,優雅的吃著魚。
慕九歌邊吃邊讚美,“養在神宮了的魚味道果然不一樣,十分美味!”
雲長淵瞧她如此,嘴角微揚。
此前還為她不能吃到神宮的魚而惋惜,如今,倒是彌補了這個遺憾。
他輕聲說,“便是喜歡,就全都挪到你的空間裏去養著。”
神域空間裏,普通的魚能短時間的存活,但是翼境的魚比較強悍,就能存活的時間長許多。
神宮的魚又是不同的,能活的更長。
若是全都挪過去,長長的時間裏,慕九歌想吃就可以隨時烤。
若是以往,這種好事慕九歌當然二話不說,直接就將這裏的魚都搬去自己的空間了。
但是此刻,她卻沒動。
“在這裏讓師父一邊釣,一邊吃才比較有滋味。”
說話間,她滿眼期待的看著雲長淵,“師父,我若是饞了,能來這裏找你討魚吃麽?”
如此一來,她就有理由時常來了。
像是變相的監督。
雲長淵眸光微動,沉默了好半天,才緩緩地說,“小九,我很長時間都不能陪你。”
慕九歌心裏掐著的那點希望,就像是被冰水潑了似的,透心涼。
無論何時何地,師父的態度都堅決的沒有絲毫改變。
他便是不要她來找她的。
隻怕今日她離開之後,再來神宮估計就會被結界給攔住,怎麽著都不容易了。
而他,便會在她見不著他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若說師父是為了不讓她看見他消亡而隱瞞,是為了減輕她的痛苦,可如此消失,連最後一麵都見不著,又何嚐不是對她最大的殘忍。
慕九歌心裏悶悶的,就像是壓著一塊千斤重的石頭,讓她的難受悲傷如決堤般泛濫。
甚至,連手裏的魚,都不是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