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場景
對於她的質疑，路見也答不上來，他隻能盡力寬慰她：
“凡事往好的方麵想……至少你現在的氣質跟之前截然不同了，我沒看過原著，但是我讀過劇本，你身上散發出來的暗暗較勁的那種感覺，跟馮如煙真的一模一樣。”
“你也是。”
莞爾一笑，宋淼看了他一眼，打趣道：
“你的特效妝容也很厲害，要是你的那些小粉絲看到了，一定會哭著求你變回以前的哥哥。”
聽到她那個“哥哥”的稱呼，路見愣了兩秒，隨即無奈地笑了起來：
“我都不做偶像很久了，怎麽在你這裏我還像是一個愛豆。”
“有沒有粉絲不是衡量你是否是偶像的標準。”
路見的轉型計劃宋淼是清楚的，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一隻憨態可掬的小貓：
“你想做演員，那些真愛你的粉絲也會支持的。任何時候都不要自我否定，這樣會辜負愛著你的粉絲。”
都說粉圈一團汙糟，整天撕來撕去，但是如果不是想維護自己喜歡的人，誰又會把大把的時間和精力花在這上麵呢？
看到她眼中的鼓勵、理解，路見有些許的愣神，隨即自我清醒地低下頭笑了笑，掩飾著剛才的失態，他低聲道：
“你說得對。”
兩人不過交談了一下會兒，導演那邊就開機了，宋淼和路見齊齊走了過去，因為是拍第一場，所以場景要換、群演也要到位。
先前租借場地的事情不了了之了，江華考慮到取景一致會導致口碑下跌，所以讓人緊趕慢趕地搭建出了一座用於拍攝的“白家大院複原建築”。
書裏麵的白家大院雖然在現實生活中有原型，但是畢竟是經過了藝術加工的，所以電視劇租借的大院也不算是正經的契合原著。
江華請了自己的朋友做了原著裏麵白家大院的複原設計圖，對於幾個重要場景更是細致地再現，不過在今天之前，劇組裏一直都不知道場景搭建得如何了。
當江華把遮擋的綠色幕布拉下來的時候，在場的人看到裏麵的建築，都壓抑不住心底的驚歎。
青石磚的做舊建築即使屹立在綠色幕布鋪天蓋地的環境裏，依舊顯得無比的古樸厚重，江華率先走進去，推開正門之後，是一個長方形的大院子，兩側放著石缸，石缸裏或是養著一叢蓮花，或是養著觀賞鯉魚，兩邊石缸都是相互對應的，應和了古典對稱之美。
再往前去，則是大開的房廊，上頭掛著一個牌匾，書著“浩然正氣”四個字，兩把四方椅中間放著一張桌子，上麵放著蘭花，兩邊又各放了兩套桌椅，往後的隔間，就不說了。
這房廊裏擺設，無一不契合了原著的種種描述：
“那黃梨木的家設擺件在這家裏很是平常，失傳已久的《鬆下圖》也掛在大堂中間，兩邊的博古架上更是擺放著名貴的瓷器玉雕；許多東西隻拿出來一件，便已經是一般富商家裏的傳世之寶了，但是在白家，卻隻是眾多不起眼物件裏的一個。
白家最了不起的一點，便是這麽一個商賈人家，家中陳設竟是半分俗氣都無，反倒更多是清雅貴重，這跟曆代當家主母的手段和眼界分不開……”
《鬆下圖》自然是借不著的，這幅畫早就流落到了西方的博物館，為了提升整個電影的意境，江華不知道從哪裏借來了《竹》，這幅圖同樣也是名家所畫，和白家清雅的氣質也相符。
一眾演員走進來，簡直就像是回到了民國時代。
向他們介紹了整個場景的陳設之後，江華滿意地看到了眾人眼中的驚歎，他對推著機位的導演示意，讓他準備就緒。
這樣古香古色的搭景，看得出他的確是用了心的，宋淼對這個人的觀感複雜起來，他對作品的苛刻、精益求精令人欽佩；同時，他這種為了追求完美不顧演員生理的行為，也令她厭惡。
不管如何，拍攝還是開始了，這一場群戲跟電視劇並沒有太大區別，經過了江華這幾天的魔鬼調教，這場一條就過了。
今天拍戲的節奏比前幾天緊張多了，江華確認過這條沒問題之後，給了他們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然後很快就開始拍下一場。
這一場是白家大太太和白敬沅兩個人的對手戲，場景也換到了白氏和白敬沅的寢房，白氏替白敬沅取下了他的懷表，妥帖地收到了妝奩盒子裏，她一邊放一邊低頭問道：
“老爺今天想去哪個屋裏？我讓人去安排安排。”
“就去五姨太那裏。”
不管白家是何等的清貴人家，這種老式的寢房都是不夠寬敞的；又或者這地方本來是大的，但是不知為何空間卻顯得很逼仄，尤其是那張老式的床，掛著幔子，陰森森的，仿佛會吃人一般。
漫不經心地道，白敬沅從丫鬟手裏接過了浸濕了的棉帕子，往臉上潤了潤，然後在圓桌旁坐了下來：
“我去處理了他的那些事情，想來是翻不出什麽風浪來了，隻是你以後可得看緊了。”
這話聽起來分量不重，但是落在白氏耳朵裏卻是極重的話了，她走了近來，接過了白敬沅用完了的棉帕，“勉誠還年輕，他性格本來就跳脫，更何況兒子這麽大了，我這個做娘的又有什麽辦法？”
“我曉得了。”
眉頭幾不可見地一皺，白敬沅站起身來，含含糊糊著聲音往外走：
“這些事你自己看著辦。”
“老爺……”
一聲聲音細微得幾乎聽不見的“老爺”沒有挽留住白敬沅，大太太的臉色在半明半暗的環境裏顯得格外錯愕和愣怔，不過最後她還是什麽都沒說。
這場戲因為江華對構圖和光影的要求重來了三次，但是何萍和路見兩人都沒有什麽意見，最後的成片效果也讓人很是滿意。
這場戲沒有宋淼的戲份，宋淼就站在導演身後一起看著，按照江華的指導來過的那段成片的確不錯，舊時代裏壓抑又隱忍的正妻形象、偏寵妾室的大家長，一下子就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