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火燒王宮，兵臨城下
江天啻似笑非笑地看著雲霞，良久，他淡淡道：“你安的什麽心啊？居然希望別人跳下來？”
“我哪兒有！”
“這不是廢話嗎，處處都有啊！”江天啻仍舊是張著一雙極其無辜的眼睛，他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低聲說道，“你可以不去的啊，要不然你出了什麽事情，到時候陛下把我扒了皮怎麽辦？我可不想死啊——”
大不了不去就不去唄！也總好過和他坐同一匹馬，搞得整個軍營都沒有馬了……“隨你隨你！”
雲霞說玩這句話就感到後腦勺一陣眩痛，她瞪了一眼幸災樂禍地江天啻，意識漸漸疏散，徑直就要摔倒了一般。
江天啻扶住了她，攙著她回到了營帳中，扶著她躺下，一邊還笑著：“那麽危險的地方，根本就不適合你這樣不會防身的人去啊——”他轉身離開，飄逸的袍子不留下一點斑駁的影子……
……
楚王宮。
屋內的燈燭全部都被吹倒，落在窗簾上、寢榻上……漸漸燃起了火焰，似有一個素衣白裳的人站在宮門外，冷眼看著宮殿被燒成了灰燼，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道：“放！”
一字吐出，就看見無數火把落在了每一個宮殿中，煙霧從門口傳出，她屏息著，腳步聲寂靜地朝著一個方向淡定地走著。
有的還在宮殿中的人大驚，想要逃出去卻發現已經是烈火焚燒，再也出不去了……
火焰在不斷的蔓延著，連燒了一座又一座的宮殿，熊熊烈火燃燒的聲音霹靂般響起，貫徹雲霄。
刀光劍影間，轉瞬，原本華麗而富貴的整個楚王宮就像是一片灰燼一般。崩塌的崩塌，燒毀的燒毀，其中不知道多少金銀珠寶，多少奇珍異寶都已經成為了灰燼。
不斷有哭喊的聲音，卻是沒有幾個人逃了出來，逃出來的卻也在麵臨著大火時斷氣而亡。
歐陽翎羽站在城樓上，她倚靠著城牆，紅漆似乎是被鮮血染紅的一般，竟有血水不斷地滴落在她的身上。
她身穿一件素白色的衣裳，衣裳被染紅，似鮮血的痕跡一般。涼風淒淒地刮過，她一頭散落的青絲隨著風在飄蕩，竟是顯得悲涼無比。白皙的臉上染上了血跡，她心底絮亂無比。
宮牆也是，被燒斷的燒斷，城樓上已經隻剩下她一個人寂靜的身影，似乎所有的東西都要寂滅了。
隻剩下她一個人了……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白皙的臉頰上也滿是灰，頭一次連她都是這般的狼狽。
然而，就在火光朝著她的方向蔓延的時候，忽然聽見天空中傳來的雷聲，豆大的雨點傾盆而落，擦過了她的臉頰、衣裳。
旗幟翻飛，風雨伴著雷聲滾滾連天。
坑窪的路上沉澱下雨水，摻著鮮血，融合著。處處都蔓延著戰火的硝煙。
聽到身後漸漸逼近的腳步聲，她淡然地轉過頭，看著來人，唇畔輕輕一笑：“皇弟，你來了。”
“你這樣燒了楚王宮，又是何必呢？”歐陽軒看著眼前這個淒慘到了極點的王姐，縱使自己對她的感情不深，但是畢竟血濃於水……
“那群宮人也真是夠傻的，我讓他們放火就放了，我能出來又不代表著他們可以出來……老天還真是好玩，偏偏要等到一切都成為了灰燼才開始落雨……”她喃喃自語著，隨後抿了抿唇，淡笑著，“什麽楚王，早就在半年之前死了！全死了！我不過說著還活著的名義罷了！什麽攝政王，也早就葬在地下了，我拿著一個冒牌貨居然會人人都相信！”
歐陽翎羽看向她的弟弟，自嘲地笑了笑：“看來我是低估了你，想必早在剛死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吧？”
他沉默，不語。
歐陽翎羽地目光幽幽地眺望著已經化為了灰燼的楚王宮，她又轉過頭看了看城樓外，已是兵臨城下。
“不是要楚國的地方嗎？我送給你，誰讓我終究是大和的人……王，我負了你啊——”就算是雨水不斷地落下，她仍舊可以嗅到煙火的味道，似乎已經不會被雨水這般快的衝掉，“我就最後一個請求了，你總要答應我吧？”
她看見歐陽軒點了點頭。
“雖然楚王宮沒了，一切的金銀錢財都沒了，但是楚國那些部將仍舊是在，並非是他們蠢，而是我一再不讓，整個楚國都在我的手中，他們想反抗也沒有。善待他們，善待璃雪和昭竹，還有……錦兒畢竟是我的親弟弟，一母同胞啊，就算他和你非一母所生，就算他做錯了很多，就算他對待那個赫連雲霞可能有些不好，但是我仍舊是希望你可以善待他……”歐陽翎羽抬起頭來，雨水衝著她的臉上，眼睛也不能那樣睜開。
天空烏黑至極，也許是因為下雨，也許是因為大火中煙霧……
她又轉過頭對著他嫣然一笑：“軒兒……你年少時，我也是這般喚著的，恐怕你已經不記得了，因為皇後娘娘不待見你，所以整個皇宮都沒有幾個人待見你，那時候我想，睿兒是我的弟弟，錦兒是我的弟弟，明兒是我的弟弟，自然你也不例外……每一日總是會有個人到了飯點的時候給你去送飯，你是不是已經全忘了？也對，那時候你才那麽小，不記得也算是正常……”
她這句話一說，歐陽軒腦海中許多因為時間的久遠快要忘記的事情被一件件地提出來，仿佛色彩依舊。
“那時候錦兒還在抱怨著，我是他親姐姐，居然都不陪他……後來父皇好像看中了你，竟然不顧所有朝臣的反對封你做太子，東宮距離我所居住的地方是那麽的遠，我也是去不了了。皇宮中最得寵的永遠都是琴貴妃，後來我被派去和親了，隻是聽聞琴貴妃好像殯了，在那一年之前，好像是傾流……”她說著，自己又搖了搖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那些陳年往事了，有些事情啊，它就像是酒一般，釀的時間越久越好，都忘記了，自是不用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