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未分
眼見歌行烈一劍擊退玉寒煙，凶煞的氣息始終鎖定了秦言，秦言雖然眼前陣陣發黑，但在這生死存亡關頭也唯有孤注一擲，一咬牙開始運使「舍生訣」法門。
以他如今半死不活的身體，再施展「舍生訣」幾乎就是必死……但哪怕即將奔赴地獄，他也要拖著歌行烈同行！
歌行烈腳下微微一動，卻沒有立即衝上去。
他似乎察覺到了某種征兆，不但沒有上前，反而往後退了兩步，盯著秦言道：“大師兄，你想跟我玉石俱焚？”
秦言見他離得愈發遠了，當即強行中斷了施咒。以他的身體，縱使成功借來「舍生」之力，也隻能維持一兩擊的工夫，若歌行烈有所防備，便難以將他瞬間擊殺。
但這樣僵持下去，定然是我先熬不住……剛才那一下舊傷發作的時機，實在太要命了！
歌行烈左手兩指輕輕拭過紫炎，眼中殘留著一抹興奮瘋狂的餘色，舔了舔嘴唇邊上的血絲，桀然笑道：“真不簡單哪，大師兄，你總是能給我驚喜！可惜這次我的運氣似乎比你好那麽一點，看來是老天爺要亡你……”
秦言臉上懊惱不甘的表情全然斂去，恢複成一派冷漠，淡淡地道：“你這樣的人，也相信命運之說嗎？”
“當然不。”歌行烈昂然道，“我不相信什麽狗屁命運，如果真有那種東西，也應該是由我來主宰！”他盯著秦言的神情，話語一轉，“可是，我們也不得不承認，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成王敗寇，隻需要一個結果。何況，那些所謂的運氣和偶然，其實也都是由本身所決定的，一個人的性情和資質決定了他的遭遇。就譬如說，大師兄你在門內樹敵太多，不知人心，孤僻狂傲，張揚放縱，所以才會在岑關嶺被人圍攻，以至於重傷不愈，今日敗於我手。可以說，你的失敗不是偶然，而是由無數個必然所組成的，早在你我相遇前就已經注定。你輸了，不僅僅是在修為上！”
“你說的這些，我怎麽感覺可以套用在你自己身上？”秦言哂笑道，“你若是真覺得自己贏了，又何必找這麽多理由？”
“我隻是惋惜一個好對手的逝去，所以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大師兄，今日你必死無疑，還有什麽遺言要交代的嗎？”
“誰生誰死尚未可知，不過我想跟你做一個約定——今日的生死勝負，隻在你我二人之間，不涉及他人，如何？”
歌行烈大笑：“到現在你還放不下那幾位紅顏知己！大師兄，你可真是個風流人物！不過，你覺得我會放著禍根不除，等著她們來找我報仇嗎？”
秦言道：“假如你死了，我不會為難你身後那位雁蕩山的女俠。”
歌行烈從鼻子裏嗤了一聲：“沒那個必要！”他仔細注視著秦言臉上表情的變化，忽然嗬嗬嗬地笑起來，“不過，既然是大師兄的要求，我就給你一個麵子。為了讓大師兄走得安心，你身後的那些人，我都不為難！”
不等秦言回答，歌行烈一揚眉梢：“若是一口氣把仇人都殺光，人生也就沒什麽樂子了，我需要給自己留一根刺。而且，我還相信，有些人在經受過一些刺激後，可以爆發出讓人驚喜的力量來。陸師妹，我等著青澀果實成熟的那天，不要讓我失望哦！”
瀟湘正在宮雲袖幻化出的鎖鏈群中掙紮，聽了歌行烈的話也沒什麽反應，隻有在他目光久久的注視下，才有所感應地抬起頭來。
“還有宮師妹，你的潛力雖然小了點，如果再加上你眼中的火焰，也勉強算得上美味吧。”
被歌行烈目光一掃，宮雲袖渾身一顫。
這個惡魔，在她心中種下的陰影，依然還在噬咬著她的血肉。
歌行烈最後才看向玉寒煙：“玉仙子，想不到你居然跟魔門弟子結下孽緣。看在不動真人份上，我不難為你，你趁早走吧，學會了「萬劍訣」再來找我報仇。”
“也說不定是雁蕩山的女俠來找我報仇。”秦言道。
這時候，一個清冷冷的聲音響起來：“別找人報仇了，你倆一個都不能死！”
歌行烈目光一轉，落到出聲之人臉上，玩味一笑：“柳仙子？莫非你也……”
柳宛筠輕輕抽回被葉映如扣得發痛的左手，淡淡地道：“他和你一樣，還欠我一件事沒做。無論你們誰死了，都是我吃虧。所以，看在我的麵子上，請你們辦完事再去死，怎麽樣？”
“聽起來是這個道理！”歌行烈點了點頭。
遠處蘇逸遠心頭一跳，連忙出聲喊道：“歌師兄，千萬不能放虎歸山！等他傷好了……”
歌行烈回過頭，表情顯得有些邪異：“等他傷好了，我也未必是他對手，是嗎？”
蘇逸遠被他瞧得有些別扭，硬著頭皮道：“正是如此。歌師兄請三思！”
歌行烈點點頭：“蘇師弟，你說的很對。”然後他將紫炎收歸鞘內，往後退了一步。
他的舉動讓秦言都覺得意外，但未放鬆握在天龍劍柄上的右手。
蘇逸遠還有後續的話語沒說完，一下子變得結巴起來：“歌，歌，你……”
“我也很無奈，不過誰叫我欠柳仙子一條命呢？”歌行烈歎了一口氣，道，“大師兄，你看，我們今日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往日種下的因果。一時的猶豫，就會釀成大錯。下次再見麵的時候，我不會再留手了。”
秦言嗤之以鼻，卻沒有開口辯駁。雖然生死未分，但眼下的局麵的確是歌行烈占上風。
“大師兄，既然我們的勝負留在下次，你可以把「天龍劍」還給夏涵了吧？”
秦言隨手一揮，天龍劍發出一聲清吟，筆直射到遊夏涵麵前。遊夏涵杏眸圓睜，全身繃緊，雙手齊展，將天龍劍堪堪接住。
並非秦言相信歌行烈的承諾，而是以血氣催動「舍生訣」之時，有劍無劍並無太大區別。
歌行烈又道：“我們今天的相逢，大概也不是偶遇，據說這裏有個困龍窟，裏麵埋藏著妖族大聖的墓地……”
“藏寶圖在這裏。”沒等他說完，宮雲袖就開口，素手一揮，一張泛黃的卷軸平平飛出，落在歌行烈手裏。
“很好。”歌行烈收起卷軸，目光在秦言後方眾人臉上掃過，最終停在柳宛筠臉上，“柳仙子，我還想請你幫一個忙。”
柳宛筠心頭泛起不好的感覺，道：“什麽？”
“聽說柳仙子是鳳棲山上葉老前輩的高足，我想請仙子幫我一起去找一樣東西。”
柳宛筠連連搖頭：“我現在有一件很緊急、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不要緊，我可以等。而且，仙子要做的事情，或許我也能幫上忙。”
柳宛筠麵上陰晴不定。看來這一遭是躲不了了，歌行烈雖然說得客氣，卻容不得她拒絕。而且，對於葉家眼下亂糟糟的局麵，如果有歌行烈這幫高手相助，的確會輕鬆一些……
良久，她輕輕點頭：“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