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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控訴

  “我隻知道從我懂事起父親你就對我不聞不問,對我不是打就是罵,後來更是不讓我住在家裏,從我五歲起就把我趕到了柴房裏麵去住。那些什麽良苦用心的話,可從來都沒有和我說過啊。”


  “你……,你這小畜生,不孝的東西,我,我打死你!”


  王宙信惱羞成怒,感覺就好似當眾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有些事隻能做卻不能說。


  他們對待陳墨的這些行為,說實話族人隱隱約約也都知道,但這是他們的家事,誰也管不著。


  如今陳凡卻是召集了族人,當眾給抖摟了出來,這對他們這一支名聲的影響可就太大了,特別是對他,作為陳墨的父親,定當落得個刻薄寡恩的名頭來。


  要是再被別人利用了,隻怕往後他想要競爭這下一代族長的念頭立刻就要破碎了。


  畢竟誰也不會願意一個刻薄之人來做這個家族的族長,這樣的人如何能夠讓人相信他會庇護族人。


  “稍安勿躁啊……”


  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響起,就看那被王宇仁稱作老十三的中年人身影一晃,擋在了陳凡身前,一抬手便擋下了王宙信的胳膊。


  “砰……”


  發出了一聲輕響,陳墨看了眼皮子也是一跳。


  這下子力道可是不輕,憑著自己如今的修為,若是挨了這一下,恐怕就算不死也要受到重傷。


  自己這父親,看來心中對自己還真是一點父子情誼都沒有了啊。


  “宙信,你這做爹的,怎麽對兒子一點耐心的都沒有,我看不妨聽聽孩子心裏麵是怎麽想的。”


  說罷轉過身來,臉上卻是換了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不過那一對垂著的眼角卻是讓陳墨怎麽看心中都覺得有些陰險。


  “小墨子,你別怕,有什麽就說什麽,叔公給你做主。”


  “多謝叔公……”


  陳墨臉上裝出了一副驚魂未定又帶著感激的神色。


  “各位爺爺、叔伯,今日我敲響這祠堂的銅鍾也實在是逼不得已,我在家中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陳墨裝作低頭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反正他臉上全都是冷汗,誰也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


  加上他袖子上帶了血汙,這一抹到了臉上,看起來倒真是一副淒慘的模樣。


  “自從我記事起就記得,稍稍不如他們的意,對我不是打就是罵,平日裏卻是話也不和我說一句,抱也從來沒有抱過我一下。”


  說著話陳凡忍著痛彎腰卷起了褲腿,上麵還真有一些淡淡的傷疤,顯然是受傷時間久遠了。


  這倒還真不是他瞎編,王宇仁父子兩個一看到他便想起了受的氣,自然是不會對他客氣,在陳墨幼年的時候,打罵就是家常便飯。


  這種狀況自從他從家中搬走,一個人住到了柴房改成的小院裏時才有所改變。


  說實話,當年他從家中搬出來的時候,心裏麵根本就連半點的留戀也是沒有,那個小院雖然簡陋、寂寞,對他來說卻是和天堂一般。


  “不會吧,老七他們父子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


  “沒回看到他們父子在一起的時候,我看還是挺和睦的啊。”


  “你這就太天真了,誰會把這種事情暴露給別人看啊。”


  頓時人群中便低聲的議論紛紛起來,王宙信頓時臉色變的通紅,咬牙切齒。


  “這個小畜生,養了他這麽久,想不到到頭來卻被反咬一口。”


  他有心想要去阻止陳墨再說下去,但卻又不敢。


  “宙信,你養氣的功夫哪兒去了,給我收起這副模樣來。”


  耳旁一個極低的聲音響起,王宙信轉頭一看,卻是發現父親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自己身旁。


  “這小畜生不是不願意住在柴房麽,那就讓他回來好了,日後再慢慢算賬,你現在這樣子給別人看到豈不是讓別人更加相信這小畜生的話。”


  聽了父親的話,王宙信臉上怒色漸漸消退,不過嘴角卻是浮現了一絲冷笑,也不知心裏麵在想著什麽。


  “等我到了蒙學之時,他們也不教我讀書認字,也多虧了母親暗中教導,我才不至於目不識丁。”


  “等我到了修煉武技的年紀,他們也不傳授給我武技,仍舊還是母親私下教導我。更過分的是,他們每日看到我嫌我礙眼,竟然將我一個人趕到了柴房去住,就連最基本的吃穿用度都不給我提供,要不是母親,隻怕我早就餓死凍死了。”


  說著說著,陳墨真的已經是淚流滿麵。


  這些年自己遭受的一件件不公正的待遇,所受的辱罵和毒打都是浮上了心頭。


  他如今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孩童,別看他往日好似對於什麽都不在乎,對那族中同齡的孩童住能夠在溫暖的大房子裏,能夠穿著綾羅綢緞,吃著美味佳肴都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每回母親來看他的時候,因為心中的愧疚而難過,陳墨反過頭來還會安慰她。


  但之所以養成了這種性格,隻不過是久而久之形成的對自己的保護。


  之所以不在乎,是因為得不到。


  他又不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看穿了人間百態,對什麽都不在意了。


  他這個年紀,正是對世上的一切都充滿的好奇的時候,正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欲望的時候,就像是一株剛剛成長的小樹苗,之所以長成了這樣,根本不是自己的本意,而是被環境所逼迫。


  一樁樁事情浮上了心頭,脫口說了出來,就像是一道道好了的傷疤又被揭了開來般,不知不覺的,陳墨已經真的是聲淚俱下。


  “太可恨了,王宙信,這可是你的親兒子,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


  一個年紀輕輕的王家子弟已經是忍不住指責起來,更多的人臉上都是浮現了不忿之色。


  “這都是這小子的一麵之辭,我豈會做出這種事情。”


  王宙信臉上浮現一絲痛心的神色,看起來就像是受了誤解一般,心中卻是已不知將陳墨痛恨成了什麽樣。


  “哼,果然姓了陳,從小就有反骨,等到這件事情過了,有你這小畜生好果子吃。”


  “大家不要再說了。”


  陳墨卻是向前走了幾步,站到了王宙信和族人們之間。


  “自古就是子不言父之過,今日雖說是逼不得已,但我也已經是犯下了大過,大家若是對我父親再多加指責,我心中實在是罪責更甚。”


  “啊……”


  這下眾人都是愣了下,有些摸不著頭腦,實在不知道陳墨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之前還是聲淚俱下的控訴,怎麽一下子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身為人子,應當維護自己父親的名譽,更何況我爹他是要競爭下一任族長的,我這個做兒子怎麽能夠拆他的台。”


  這……,這叫不拆台嗎,真不想拆台之前說這麽多幹嘛。


  不過那眼角下垂的中年人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我看這種人品如何能夠做得了族長,連自己的兒子都照顧不了,王家豈能落入這種人的掌控。”


  “是啊,我看大家夥往後還是離他們這一房遠點,這種刻薄寡恩之人,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在背後捅刀子。”


  就算是那些生性樸實的族人,嘴上不說話,看著王宇仁和王宙信父子倆個,眼中也是露出了厭惡之色。


  父子二人臉色陰沉如水,看向陳墨的目光中簡直快要噴出火來。


  就連之前一直沉住了氣的王宇仁此刻心中簡直也恨不得將陳墨給千刀萬剮了。


  不過此刻父子二人卻是不敢造次,就連罵陳墨一句也是不能,否則的話,隻怕這刻薄寡恩的名頭在同族的心目中更加的坐實了。


  “咳……”


  王宇德咳了一聲,將眾人的目光卻是都吸引了過去。


  這個時候,他得站出來了,王家父子雖說為人不怎麽樣,但實力卻是不弱,在家族中也是一大助力。


  若是今日讓他們這臉丟的太大了,心中對他這個族長生了怨恨卻就不美了。


  反正他們麵子也丟了,這就憑今日之事的影響,這王宙信往後也別想競爭下一任族長了。


  自己這個時候站出來給他們解個圍,這王家父子還得感謝自己。


  “陳墨,這件事你父親固然有些過錯,也畢竟對你有養育之恩,若是對你不管不顧,你也不可能活到現在。這樣吧,你這就跟你父親回家,日後讓他好好補償你就是了,你看怎麽樣。”


  聽到這話,王家父子兩個心中卻是長長出了口氣,王宇德著話,雖然說了錯在王宙信,但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原本父子倆個還擔心王宙信抓住這件事不放,以這個為由頭要狠狠的敲打他們這一房,如今看來卻是存了對他們的維護之心。


  王宙信深深的看了一眼陳墨,吐了口氣。


  “二伯所言甚是,此事的確是侄兒做的有些不到位。我這就把墨兒領回家去,以後定當好好培養,不負二伯今日的一片苦心。”


  說著話便向陳墨這邊走來。


  之前聽了王宇德的話,陳墨嘴角便浮現了一絲冷笑。


  什麽叫畢竟有養育之恩,還讓自己跟他回家,要自己真是就這麽跟他回了家,隻怕自己的下場會更加的悲慘。


  再看圍觀的族人,雖說還有人臉上浮現不忍之色,但卻再也沒有一個人說話。


  特別是那眼角下垂的十三叔公,此刻臉上竟然浮現一絲得色,隻怕他心中隻把自己當作了一個棋子吧,一旦達成目的,讓自己父親失去了競爭族長的資格,哪裏還會再管自己的死活。


  “慢著,爹,我求你些事,你若是答應了,我就跟你回家。”


  “哦?”


  王宙信愣了一下,不由得回頭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就看王宇仁微微的朝他點了點頭。


  “唉……,宙信這孩子還真是沒主見,事事都要問我,這關口還嫌人沒丟夠麽,先把這小畜生騙回來,後麵還不是想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


  王宇仁心中對自己兒子也是微微有些不滿起來。


  “好吧,你說來聽聽。”


  “第一條,回去之後爺爺和父親你們不能再追究今日之事。”


  “這你放心,今日之事本就是為父疏忽了,怎麽可能會再追究。”


  王宙信努力裝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心中卻是冷笑不已。


  “第二,我要修煉家族武技,還要參加三日後的家族試煉。”


  “什麽?”


  王宙信頓時臉色就是一變,這件事可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不由得轉頭又向他爹看了過去。


  王宇仁心中暗罵了聲,自己這兒子也真是太沒用,事到臨頭就連推脫的話都不會說。


  “墨兒,爺爺和你爹當然希望能教導你武技,讓你參加家族試煉,不過這件事可不是我們就能做得了主的,還得族長同意才行。”


  說著話,王宇仁卻是看向了他二哥,心中暗暗冷笑。


  此時他終於是明白了陳墨今日為何有此舉動,竟然膽敢到這祠堂裏來敲響銅鍾。


  原來卻是為了參加家族試煉這事,看來他是知道了剝奪他試煉資格這事。


  想到這裏他心中卻是一陣輕鬆,但又有些窩火。


  說起來這件事他們父子倆個還真是背了鍋,族中子弟參加試煉獲取啟元丹,服用了啟元丹便有機會開啟元力成為真正的武士,這可是關係到家族興衰的大事,又豈是一家一戶能夠決定的。


  參加試煉弟子的名單範圍可是家族共同決定的。


  一般來說隻要是嫡係子弟中的男丁,隻要年滿十二歲就一定可以參加試煉,另外會再從嫡係子弟中的女孩以及外圍支係子弟中挑選一些資質好的共同參加試煉。


  照理說陳墨算得上是嫡係子弟,但就是因為他不姓王而姓陳,製定這名單時根本就沒考慮他。


  而王家父子本就不待見他,更加就不可能為他爭取什麽了。


  之前弄什麽選拔淘汰,隻不過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過明顯罷了,但最後卻還是直接剝奪了陳墨的試煉資格。


  “二哥,你看墨兒這孩子可否參加這次的試煉啊?”


  王宇德聽了堂弟這話心中也是忍不住暗罵。


  雖說這次圈定名單範圍時提都沒提陳墨的名字,說起來是大家的意思,但要不是知道自己這堂弟父子對陳墨一向的態度,旁的人又如何會這麽做。


  要知道陳墨骨子裏流的也是王家的血,要是那父子倆個當他是自家人,讓他改回姓王就是了,別的人怎麽可能會做主將陳墨排除在試煉名單外。


  “這個……”


  王宇德心中還真是被將了一軍,自己這堂弟先一步把皮球踢過來了,這還真是有些難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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