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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試煉之日

  “嚶嚀……”


  燭焰輕搖,錦榻之上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呻吟。


  “夫人,你醒啦……”


  床沿上坐著的槐花正用毛巾擦拭著陳青蘿的臉龐,就聽的陳青蘿櫻唇微啟,哼了一聲,隨即眼睛也是睜了開來。


  “槐花,夫人既然醒了,你就出去吧。”


  王宙信也是長長的鬆了口氣。


  當是心急了些,手上勁道不由得重了幾分,想不到陳青蘿卻是到了這個時候才醒了過來。


  到底也是做了十幾年的夫妻,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王宙信心中也是有些擔心的。


  惴惴不安的看了床上的陳青蘿兩眼,槐花心中著實有些忐忑,她覺得這件事自己的責任也是不小,正是聽了她的話,夫人這兩天才整日心緒不寧,一聽的二少爺回來,趕忙就趕了過去,誰知道回來就成了這個模樣。


  不過老爺發了話,她也是沒法子,隻得是出去了。


  “我這是……”


  陳青蘿甫一蘇醒,腦子還有些糊裏糊塗。


  “墨兒……”


  突然腦海中回憶起了之前的事情,陳青蘿猛的一下從床上掙了起來,但身子卻是一陣發軟,急急的用手撐住了床沿才沒有摔倒。


  回過了神來一看,天色已經漆黑,自己卻已經躺在了床上,而丈夫卻是站在屋中,根本不見了兒子的影子。


  “王宙信,你這個畜生,你……,你親手殺了我兒子!”


  頓時陳青蘿臉色一下變得猙獰,不顧身子酸軟,掙紮著便下了床,朝著丈夫就撲了過來。此刻她已經是全部都回憶起了小院中發生的事情,自己丈夫已經步入了中階武士的境界,根本就不是陳墨能夠抵擋的,隻怕一隻手也能要了他的小命。


  “我和你拚了……”


  看著踉踉蹌蹌撲過來的妻子的身形,王宙信心中也是一陣黯淡,一把抓住了妻子的雙手,另一隻手輕輕在妻子腰上一點,陳青蘿身子又是發軟,不由得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王宙信,你放開我,放開我,你欺負我們母子算什麽男人,有本事你一掌把我也殺了,我們母子兩個正好在黃泉路上做個伴。”


  “你瞎嚷嚷什麽呢,那小畜生沒有死。”


  看到妻子狀若瘋虎,心中雖是不願再提,但還是將妻子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啊?你說墨兒沒事?”


  這一下陳青蘿頓時又驚又喜。


  “你,你起開,我要去看看墨兒……”


  ‘夜都深了,那小畜生沒心沒肺,肯定也早就睡了,要看你不能明天再去看麽,何必急在一時。“


  王宙信哪裏肯讓陳青蘿去看兒子,一把抱起了她放到了床上。


  知道兒子沒死,陳青蘿一顆心便也放下了大半,也就不再堅持,由著丈夫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行了,好好睡吧,你可別忘了,你還有個兒子呢,明天就能看到了。”


  “啊!”


  陳青蘿猛的從床上坐起。


  “哎呀,明日濤兒就回來了,我那件袍子隻縫了一半,這兩天卻是忘了個幹幹淨淨,不行,我得趕緊起來連夜縫好了,明日也好給他。”


  “我說你也真是,他要什麽沒有,你又何必這麽幸苦,還是早點睡吧,明日也好精精神神的好好看看濤兒。”


  “唉,也不知你們王家是什麽規矩,怎麽開啟了元力的子弟都要去外麵曆練,每年隻有這試煉之日方才能跟著長輩回來兩天。自從濤兒開啟了元力,可憐我們母子這兩年來卻是隻能每年在一起兩三日。”


  “真是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開啟了元力便是真正踏上了武道之途,豈能再兒女情長。王家祖訓,隻要是開啟了靈根的子弟,便必須在外曆練五年,我當年也是一樣,還不是到了十八歲的時候才回到了莊中迎娶了你。”


  夫妻兩個說著話漸漸的也都睡了,陳青蘿心中對丈夫的怨懟之情也是慢慢的消退了。


  他們兩人已經成親有十餘年,和親人也沒什麽分別,那邊陳墨是她兒子,那邊王宙信也是她丈夫,正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反正如今陳墨也是平安無事了,陳青蘿哪裏又能一直恨自己的丈夫。


  ……


  “篤篤篤篤……”


  就看院中那箭靶之上同時上下釘上了四支箭矢,每支箭矢之間隔著一寸的距離,組成了一個正方形。


  陳墨長長吐了口氣,原本額頭上微微繃起的青筋也是消失不見。


  “這四矢箭箭技也太難控製了,比起四連矢來難上了一倍都不止,誰想到卻是就在這參加試煉前的關頭修煉成功了,豈不是天助我也。”


  陳墨心中十分的欣喜,這四矢箭技箭技掌握的還真是時候,對於今日參加家族試煉的幫助簡直是太大了。


  一個正常人一隻手隻有五根手指,而開弓射箭卻是將箭尾夾在食指和中指指縫之間。


  陳墨之前修成了三矢箭,乃是在食指與中指、中指與無名指、無名指與小指的三個指縫之間各夾一根箭矢,而且這三根箭矢在射出之時俱能控製射向不同的方向。


  而要是從三矢箭突破到四矢箭,則必須有一個指縫中要夾上兩根箭矢,而且須要能控製這兩根箭矢射向不同的方向,這個難度比起三矢箭來說可要難上太多了。


  想不到在這兩日被王二虎追擊的生死曆練之中,陳墨箭技大漲,今日終於是將這四矢箭箭技一舉修煉成功。


  “看來往後不能隻在家埋頭苦練、閉門造車,得空還得經曆生死曆練,武技才能勇猛精進。”


  抬頭看了看天色,此刻東方地平線已經是一片通紅,天光漸漸大亮起來。


  回到屋中,陳墨換了套幹淨衣服,整了整彎弓箭囊便出門而來。


  隻是他這一身看起來卻還是像個小廝一般,藍色的衣裳漿洗的發白,上麵還打著補丁,看起來無論如何都不像是個習武之人的模樣。


  推開了院門,清晨的涼風吹麵而來,將陳墨吹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王家……,陳家……,從今日起,我陳墨定然要叫你們兩家後悔往日裏怠慢於我,有朝一日待我出人頭地,你們就算是跪在我麵前磕頭,我也絕不會忘記往日的恩怨。”


  陳墨到底還是有些少年人的心性,心底裏就希望別人都能夠看重自己。


  這些年一道道冷漠的目光,一張張嘲笑的麵孔在心中閃現,在這看到了希望的前一刻,陳墨心中竟然有些翻騰了起來。


  哪一個少年不是意氣風發,隻有他從小就被人輕視,被人排擠,在這十二歲的年紀,竟然變得暮氣沉沉的,渾然沒有了少年人的活潑和驕傲。


  希望就在眼前,機會隻有一次,這一次定要取得啟元丹開啟元力,成為一個真正的武士,踏入武道門檻。


  隻有這樣,才算是掌握了自己的命運,從此之後我命由我不由天,一步步修成武師、武匠、武宗、武聖乃至武神。


  這樣的人生方才精彩,這樣的人生,才不叫人後悔。


  否則一輩子隻能做個普通人,就算是做了那九五至尊的皇帝,又或者成為富可敵國的商賈也擺脫不了命運的操弄,三災八難,生老病死,哪一個都能輕易要了卿卿性命。


  握了握彎弓,仿佛將命運也是握在了手中,陳墨朝著祠堂而去,一步一步雖不太快,但卻極是堅定。


  “那不是陳墨那小子麽,他不是離開王家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他這是要幹嘛去,難道也要去參加家族試煉?”


  “可真是癩蛤蟆坐井觀天,瞧他那樣,我家的奴仆都比他光鮮,竟然還有臉出來丟人現眼。”


  一路上不少的少年都是往祠堂趕去,一個個見到了陳墨都是吃驚不小。


  看到了陳墨,少年們眼中俱都是露出了不屑之色,有那些刁蠻之輩甚至當麵就嘲笑了起來。


  “姓陳的,你隻不過是我們王家收養的一條狗,你去祠堂幹什麽,試煉哪裏有你的份。”


  陳墨轉頭看去,說話的卻是一個長得跟小牛犢子一般的少年,比別人足足高了有一個頭,一臉的橫肉,看起來就和門神一般。


  這少年叫做王洪崗,背著一口手掌寬的闊劍,聲若破鑼,就算是王家的那些少年離的他也是遠遠的,俱都好似畏懼他一般。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陳墨淡淡說了一句,根本不欲和這種人糾纏,轉頭繼續朝著祠堂而去。


  “你說什麽,你這野種,老子把你的卵黃擠出來。”


  王洪崗頓時大怒,王家莊中的少年哪個敢和他這麽說話。


  在他心目中陳墨根本就是個窩囊廢,是條王家收養的狗,就這種人竟然還敢對他出言不遜,直把他的肺都快要氣炸了。


  更何況陳墨就連修煉家族劍技的資格都是沒有,隻能修煉他母親陳青蘿傳授的三腳貓箭技,而且就這樣還是爛泥扶不上牆,聽說根本從來就不好好修煉,隻知道偷懶睡覺。


  猛的一個箭步朝著陳墨衝了過去,一伸手,王洪崗朝著陳墨肩頭就抓了過去,這一下端的是快若閃電,勢大力沉。


  修煉劍技第一步便要修煉拔劍。


  無論劍在什麽方位,第一個動作就是能夠快準狠的握住劍柄。


  王家的子弟每一個都是修煉了成千上萬次拔劍,王洪崗這一抓便用上了拔劍的手法,端的是爐火純青,又毒又辣,就連一旁的那些王家少年看在眼中,心裏麵也是凜然警惕起來,此人在之後的試煉之中絕對是一個強悍的人物。


  “哎喲……”


  陳墨好似根本就沒有看到抓來的手掌,突然腳下在青石板縫中拌了一下,整個人往前跌去,踉蹌衝出去了三四步,箭囊中的箭矢都是撒出來了十幾支,這一下卻是恰好將抓來的手掌給避了開去。


  “哈哈哈……”


  旁觀的少年頓時就發出了一陣哄笑。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連路都走不穩,還想來參加家族試煉,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王洪崗,你不會連這種人都收拾不了吧,可別丟了我們王家的臉麵。”


  “我呸……”


  王洪崗也覺臉上無光,就這種弱雞,自己竟然抓了個空,真是有點丟了臉麵。


  “你這野種,乖乖的讓老子捉住,老子扇你幾個耳光也就罷了,你若再動,老子定不輕饒了你。”


  說著一把又是抓了過來。


  此刻陳墨卻是撿起了地上的箭矢,手往後探,拿著箭矢往箭囊中插去。


  剛好王洪崗的手掌抓了過來,就像是故意往箭鏃上撞過去。


  頓時王洪崗臉色一變,雙目大睜,浮現驚駭之色,這一下要是拍上了,隻怕手掌都要被紮穿了。


  猛的一用勁,王洪崗強行便欲將手臂收回,後腳跟也是一蹬,想要刹住前衝的身形。


  但力道早已用老,哪裏是這麽容易變化的。


  這個時候就看陳墨身子的一側,看模樣是要躲開身後衝來的王洪崗一般。


  恰巧背著的彎弓弓梢正好點在了王洪崗的肋骨之上。


  這弓梢可是包了鐵的,肋骨上又極是吃痛,一點之下,頓時王洪崗一口氣就泄了,再也控製不住身形,摔了個狗吃屎。


  “哈哈哈……”


  一旁的少年都是哄笑起來,想不到這王洪崗運氣竟然這麽差,對手根本都沒抵擋,他卻自己湊上去被人打,簡直就是衰到家了。


  不過這些少年對陳墨就更是鄙視了,竟然對王洪崗一連串的攻擊毫無反應,要不是運氣好,隻怕早就被王洪崗給拿住了。


  就這種臨敵應變的能力還想參加家族試煉,怕不是得了失心瘋了吧。


  陳墨看著周圍那些少年的反應,心中暗暗的冷笑。


  “你們這些溫室裏的花朵,半點的風浪都沒有經曆過,笑吧,你們就盡情的笑吧,我看等到試煉之時,你們還笑不笑得出來。”


  “小子,你給我等著,到了試煉之時,我再和你一起算賬。”


  王洪崗一骨碌爬了起來,他心中卻是有些驚疑不定起來。


  陳墨這一係列的動作也太湊巧了,旁觀的少年都是不知道,他這個當事人卻是心中隱隱覺得了有些不對勁。


  不過他心中卻也不敢肯定,又不肯弱了麵子,當下放了句狠話,心中卻是安慰自己。


  “碰巧,一定是碰巧,這小子怎麽可能有這麽好的本事。”


  不一會兒功夫,眾少年就來到了祠堂之外。


  “二弟,你可想死我了!”


  還未到祠堂門口,陳墨耳中便傳來了一個熟悉聲音,扭頭看去,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年猛的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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