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章 偷聽
“大哥,這……,這真是……,要是這次我修為能有所寸進,絕不敢忘了大哥的提攜之情。”
“元慶,你這是說的什麽話,自家兄弟也太見外了。”
陳墨藏身在樹冠之中,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頭,突然間仿佛有一種感覺,就像是這一切都和自己沒有關係似的,自己這一刹那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
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變得*下來,身子如同是一片落葉似的緊緊的貼在了樹幹上,仿佛與整棵大樹融為了一體。陳墨索性連眼睛都閉上了,不再想著去看對方的動靜,腦海之中幹脆什麽也不去想,將自己完全放空。
突然之間,陳墨感覺自己進入到了一個奇妙的境界,仿佛自己的靈魂都從身體裏飄了出來,飄到了半空之中,底下樹林之中所有的情形浮現在了自己心裏。
樹林之中的一棵棵樹木,自己的身體貼在了樹幹上,那兩人在林中穿行從自己身體的腳下經過,這一切就像是一幅畫卷浮現在了陳墨的心裏。
這種感覺簡直太奇妙了,陳墨一時間都有些沉迷了,有一種一切盡在自己掌握的感覺,又像是這一切都像是個棋盤,那兩個人都是棋子,而自己卻是坐在棋盤前下棋的人。
“大哥,咱們這是要往哪兒去?”
“每次我都是去落雁峰西北方那座山神廟見他們,咱們這一次自然也是去那裏……”
聲音漸漸遠去,錢叔鬆和裴元慶根本沒有發現自己剛剛路過的那一棵大樹之上竟然藏了一個人。
過了不知多久,林中一陣山風吹過,陳墨感覺渾身一涼,整個人打了個哆嗦,一下從這種詭異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就好像靈魂一下歸了竅。
“我這是……,”陳墨心中有些驚疑不定,剛才那種狀態實在是太過詭異,不會是修煉隱匿氣息秘術修煉的走火入魔了吧?
突然腦海之中一段信息冒了出來,陳墨閉目細細沉思了一會兒,吸收了那段信息的內容,臉上浮現了驚喜的神色。
“掌控之境?”
這段信息自然就是白骨法聖沉澱在陳墨識海中的記憶,這些記憶平時不會主動浮現,但若是受到很深的觸動,部分記憶就會像是埋在河底的木頭,淤泥被衝刷走之後浮上了水麵。
陳墨剛才剛才的狀態顯然是觸動了白骨法聖殘存記憶中的一小段,吸收了這一小段記憶陳墨也是感覺恍若身在夢中一樣。
根據這段記憶中的信息描述,自己剛才這個狀態有點像是記憶中所謂的掌控之境。
在這段記憶中,對於精神力的掌握分成幾個境界,分別是小成、大成、掌控、無漏、無我和合道幾個狀態,這幾種狀態和精神力量的強弱無關,指的是修行者對於自己精神力的操控程度。
一般來說,法士境界的修行者對於精神力的操控必須達到小成之境,而要達到法師境界,修行者的對精神力的操控必須達到大成境界,想要突破到法匠境界,對精神力的操控必須達到掌控境界,而法宗、法聖修為,對精神力的操控則對應無漏和無我的境界。至於合道境界卻隻是傳說,就連白骨法聖自己都沒有達到。
對精神力的操控每個人都不同,傳說中有的天才修行者,一開始修煉法術時對精神力的操控就達到了掌控之境,甚至傳說偶爾有絕世天才剛踏入修煉之途對精神力的掌控就達到了無漏之境。
一個人對精神力操控的強弱也有簡單的判斷方法,對於情緒的掌控越強,這個人精神力操控程度就越高。若是一個人喜怒無常,所有的情緒都表現在臉上,一般來說對於精神力的操控程度不會太高。要是對自己的喜怒哀樂控製的很好,很有可能對精神力的操控就相對較強。
而要是一個人對於喜怒哀樂等情緒不但能控製的很好,甚至心中都不太會起這些情緒了,那就說明他對於精神力的控製已經到了相當的水平。但根據白骨法聖殘存的記憶來看,到達了無我之境的修行者情緒又會相當豐富,喜怒哀樂一切由心。
“難道是因為我從小受到了王家欺壓的緣故?”消化了白骨法聖記憶中的內容,陳墨心中暗暗猜測。
這很有可能,自家事自家知,陳墨知道自己也不是天賦異稟。在自己剛記事的時候,母親給自己一塊糖自己就會開心個半天,母親要是一會兒不搭理自己,自己就能嚎個半天。
自己變得喜怒不形於色是什麽時候開始的?記得五歲那年母親給自己的糖被一個堂兄搶去,自己可哭了很久。自己被祖父趕到柴房去住,自己心裏麵有小半年都是悶悶不樂的。
直到有一天,自己被族中少年欺負,母親看到了罵了那個少年幾句。那少年回去之後告狀,他父親找上了自己祖父。自己的祖父竟然根本不問事情的緣由就狠狠的罵了自己母親一頓,還讓母親以後再也不要管自己。
這件事在陳墨記憶中非常深刻,從那一天起,陳墨記得自己變得修煉起來就像是不要命一樣。從那一天起,同族那些少年怎麽罵自己,怎麽羞辱自己,自己心中已經起不了一點波瀾了。從那一天起,自己也不再羨慕祖父和父親對於哥哥的偏愛。
“這麽說起來,我倒還得謝謝王家……”陳墨嘴角浮現了一絲無奈的苦笑,“對了,那兩個人走的已經沒影了,我得去瞧一瞧,他們去見的是誰,他們和西庚派究竟是什麽關係。”
陳墨腳尖一點,整個人如同是一片落葉一樣從大樹上飄落到了地麵。
……
“元慶,咱們先在這山神廟裏等一會兒,彭長老半天之內就能到了。”
“嗯,大哥這兔腿剛剛烤好,您趁熱先吃。”
山神廟中破敗不堪,窗子、木門早就爛了,不過這座山神廟牆壁和屋頂全是用石頭修建而成,倒還算保持完好。
廟裏麵生著一堆篝火,火苗不停的跳躍,將廟裏的石柱、神像都是扯出了不斷跳躍的影子。
今日便是半年一度接頭的日子,以往都是錢叔鬆一個人前來,這一次卻是將自己的左膀右臂裴元慶帶了過來。
自己這個手下入夥隻不過五年的時間,錢叔鬆便將他當做了心腹,此人不但修為不錯,更重要的是做什麽事都知道用腦子,這五年來破家滅門、殺人放火從來沒留下過任何的馬腳,而且弄來的財貨也是所有人中最多的。
這一回更是弄來了九葉芝,自己將這寶貝給獻上去,門派定然會給自己不小的好處。趁著這次機會,錢叔鬆索性將自己這個得力幹將帶了過來,自己讓彭長老開口指點他一二,也能讓他更加死心塌地跟著自己。
“元慶,你放心,彭長老雖然修煉的是刀法,但他少年之時遊曆天下,見多識廣,也和不少修煉劍法的修行者切磋過,定能指點你一二。況且在修煉元力和肉身方麵,各種武技都有相通之處,以彭長老武師境界的修為,你定能有所收獲。”
“嗯,我明白,多謝大哥栽培,以後我定會加倍努力,不會讓大哥失望的。”
“哈哈,元慶,說這個幹什麽,所有兄弟之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咱們都是給西庚派做髒活的,山上的那些長老、山主,在西厙縣城都有各自的代言人,西厙縣裏各個產業後麵都有他們的影子,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的小算盤,這麽多年下來這些人各自都是肥的流油,門派卻是被他們都要挖空了,每年明麵上收上來的錢財連維持山門正常運轉都不夠了。”
“但這些長老、山主又是山門的中堅力量,更何況水至清則無魚,別說是掌門了,就算是太上長老也不可能把他們怎麽樣。直到十五年前,有一天父親將我叫進了書房,我還以為他有什麽事要吩咐,誰知道一進去竟然看到掌門坐在了書桌後麵。”
裴元慶聽的全神貫注,兄弟們雖然知道個大概,但大哥可從來沒有這麽詳細的在大家麵前說過這件事。
“就在那天,出了父親的書房之後,緊接著掌門就召集門派中所有修行者將我逐出了山門,並且還派人將此事知會了石泉縣的三江派和竹陵縣的碧雲山。而父親也當著所有同門的麵,與我斷絕了關係。”
“也就是從這天起,我從一個懵懵懂懂的少年,變成了一個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凶徒。咱們做下了多少破家滅門,攔路剪徑的事情,背地裏搶來的錢財卻是大部分都輸送進了西庚派。”
也許是多年來沒有和人說過心裏話,又或許是如今閑著也是閑著,錢叔鬆的話有點多,竹筒倒豆一樣向自己的手下傾訴,又或許他這些話根本不是說給裴元慶聽的,他隻是幫自己回憶,讓自己別忘了這些事情。
“畢畢剝剝”篝火中不斷傳來樹枝燒的爆裂的聲音,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靜謐的深夜卻是分外清楚。這二人卻是根本沒有料到,在這荒僻的山神廟中,竟然有第三雙耳朵將他們的二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
陳墨此刻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差點一個沒控製好秘術,將自己的氣息泄漏出來。
落雁峰山腳下這處山神廟他恰巧就在之前下山狩獵鍛煉元力箭技的時候見到過,在樹屋附近聽到了錢叔鬆和裴元慶的對話,他便提前趕到了這山神廟,藏身進了山神像的腹中。
萬萬沒想到,竟然讓他知道了這麽個驚天的秘密。
萬幸陳墨心中保持了足夠的警醒,情緒稍稍一波動便警覺了過來,趕忙催動秘術將身上的氣息重新隱匿了下來,整個人又重新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緊接著,陳墨心中就浮現了極度危險的感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是冒了出來。
“想不到這兩個人竟然是來見西庚派的長老!我藏身在這山神像腹中萬一被發現……”
想到這裏陳墨簡直覺得就像是一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來。但這個時候想要走也走不掉了,自己若是從山神像腹中鑽出去,立刻就會被眼前這二人發覺。這麽近的距離,陳墨可不覺得自己能在這二人手中逃掉。
陳墨全力催動起氣息隱匿秘術,在這極度危險的狀況下,他心中非但沒有慌張,反而變得冷靜了下來。
隨著秘術不斷運轉,陳墨呼吸又變得若有若無起來,心跳也變得慢了起來,整個人身上的溫度也在慢慢的降低,身體仿佛都與這神像融為了一體。
轟……
腦海之中一陣恍惚,陳墨突然發覺自己又進入了那神妙莫測的狀態,就好像是靈魂出竅,自己的靈魂從身體裏飄了出來,穿過了山神像來到了外麵。
本來藏身在神像腹中,陳墨雙眼隻能看到一片漆黑,但此刻已進入了掌控的狀態,整個山神廟內的情形就像是一幅畫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山神廟的斷壁殘垣,廟裏麵“畢畢剝剝”跳動的篝火,篝火旁邊閑談的兩個修行者,甚至還有牆角探頭探腦的幾隻老鼠,陳墨都非常清晰的感覺到了這一切。
“有人來了……”
突然陳墨心中浮現了一個念頭,雖然他沒有親眼看到,但他感覺自己腦海中浮現的這幅圖就像是一個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原本的平衡突然被打破了。
錢叔鬆和裴元慶二人卻是根本沒有發覺有任何的異常,還是在篝火邊上一邊吃著烤兔肉一邊聊著。
“叔鬆,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帶著人過來了?”
山神廟門口響起了一個淡淡的聲音,坐在篝火旁邊的錢叔鬆卻像是被雷驚到了一樣,整個人猛的就是跳了起來,同時也一把拉起了身邊的裴元慶。
“見過彭長老!”
陳墨感覺那人走進了山神廟就像是從漆黑的夜裏走進了點著燈火的房間,原本模模糊糊的感覺一下變得清晰了起來,而且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那人的氣息十分的恐怖,比起廟裏的兩個人不可同日而語。
如果說廟裏麵的兩個人在自己的感覺中像是兩根蠟燭晃動著的火苗,那這人就像是地上燃燒著的那堆篝火一樣炙熱。
陳墨心髒都是微微收縮了一下,但腦海之中卻是更加的冷靜了,渾身微微一震,原本已經催動到了極限的氣息隱匿秘術竟然又加強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