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九章 今天怎麽沒來？
暗夜之中，一道人影悄悄的進入了西厙縣城，借助夜色的掩護，不一會兒功夫便來到了祖師廟附近。
“哼，也虧得這些人想的出來，竟然躲在了祖師廟裏，不過經過這一次教訓總該知道我們落雁峰的弟子不好惹了吧。”
那人影身子一伏，幾乎貼著地麵就向祖師廟悄悄接近了過去，遠處那些寒門弟子竟然一個也沒有瞧見。
“誰？”一名正在高塔七層的弟子發現了青石板廣場上一條人影就像是條遊魚一般向著這邊迅速的接近，趕忙喝了一聲。
那人影伸手入懷，掏出個東西來就扔了過來。巡邏的弟子伸手接過來一看，卻是個紙團。展開來一看看清楚了其中的內容頓時便製止了同伴想要繼續喝問的聲音。
“樊師弟，有你相助真是如虎添翼。你同樣修煉的是箭技，那小子隻要敢來，你遠遠的牽製住他，咱們這麽多是兄弟，隻要圍住了他，叫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蔡智光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
第二日太陽還沒完全升起，邢師爺早早的便來到了縣衙戶房。戶房之中有不少胥吏都已經來了，一改往日懶散的作風。
這幾日跟著陳墨辦差，這些人一個個都是鬥誌昂揚，骨子裏都冒出了一股精氣神來，和往日懶懶散散的模樣就像是換了個人。
“邢師爺，您老來啦……”
“大夥兒幸苦了，如今咱們雖然幫不上陳爺的忙，但是可不能給他老人家丟臉。就算是沒有一戶上門，也得坐到太陽落山再走。”
“這還用邢師爺您說嗎？大夥兒心氣可高著呢，我倒要看看，那些個往日裏根本不拿正眼瞧咱們的大爺，最後是怎麽乖乖的將稅銀繳過來的。”
“哈哈哈，這話說的我愛聽，”邢師爺笑道，“晚上望江樓，我老邢請客，大夥兒可都得去。”
“邢師爺您這不是打大夥兒臉嗎，咱們哪能讓您老人家破費。給陳爺辦差我心裏高興，這就是最大的獎賞，其他的我都無所謂。”
看到人心可用，邢師爺心裏麵也暗暗的鬆了口氣。祖師廟那邊神仙打架，他們這些普通人是不敢去看的。這兩日一個上門來繳稅的都沒有，邢師爺擔心陳墨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人心又散了。
不過他心中還是有些惴惴不安，戶房裏這些小吏們什麽都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些消息。聽說有幾十個小神仙聚集在祖師廟高塔之中呢，陳爺單槍匹馬的，能對付得了嗎？要是對付不了那些人，難道西厙縣又要回到以前那種讓人心生絕望的狀態？
“哪位是邢師爺？”
正當邢師爺心中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個聲音。
“啊？我是……”邢師爺驚醒了過來，向著門口看去。
就看門外站著一個頭發胡子花白的老者，穿著打扮看起來像個管家，但是卻有一股富貴的氣質，就算他這個師爺也自覺有些不如。
“您是？……”邢師爺猶疑的問道。
“我是萬記鹽鋪的掌櫃萬進財，這一次來是繳稅的。”
“萬記鹽鋪的掌櫃……，”邢師爺有口無心的跟著念了一遍，緊接著猛的就是一驚，“萬記鹽鋪的掌櫃！”
雖說城裏麵修行者家族的勢力邢師爺並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有兩家他可是知道的。一家東方糧行，一家萬記鹽鋪，這兩家的靠山那可是頂天立地的人物。
這……，這萬記鹽鋪的掌櫃是主動來繳稅的？邢師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萬掌櫃，您……，您快裏麵請，快給萬掌櫃上茶！”邢師爺反應了過來，趕忙就要將萬記鹽鋪的掌櫃萬進財請進戶房之中。
“不了，小老兒還要回去向我家老爺回複呢，”說著話萬進財從懷裏掏出了一遝東西來遞給了邢師爺，“邢師爺，這是我家鹽鋪去年一年的總賬賬本和三萬三千九百兩稅銀銀票，你可收好了，幫我交給陳真人。”
“是是是……”邢師爺連聲答應，趕忙伸出雙手接過了賬本和銀票，整個人恍若在夢中一般。等他清醒過來，卻是看到那萬掌櫃已經走遠了。
“師爺……，邢師爺……”臉上一疼，眼前浮現了一片金星，邢師爺這才回過了神來，隻覺臉上火辣辣的，就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不過他卻也顧不得了。
低頭拿起了手中的銀票，沾了口唾沫就“嘩嘩”的數了起來。足足數了三遍，邢師爺連嘴角的哈喇子流到了地上都沒有發現。
“三萬三千九百兩銀子，加上朱家繳納的兩萬兩，孔家繳納的五千兩，足足已經收上來了五萬八千九百兩銀子，這……，這簡直……，三家就收上來這麽多？要是將所有的稅收上來，那得多少啊……”
邢師爺簡直不敢想下去了，隨著他這番自言自語，那些稅吏和幫閑們也傻了。三個修行者家族的稅，就超過了以往整個西厙縣收上來的稅收，這簡直讓他們腦子都有點麻木了。
這還是因為朱家和孔家第一天就主動上門來繳稅，朱家本來該繳納兩萬六千兩，而孔家應該繳納七千兩，陳墨卻是主動將他們的稅免了一部分，否則如今收上來的稅款已經超過六萬兩了。
……
陳墨握了握右拳，五指筋絡傳來陣陣隱隱的酸軟感，雖然經過了一個晚上的休息，但是卻還未完全恢複。
晃了晃腦袋，陳墨又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雖然沒什麽不適的感覺，但是在看向太陽的那一刻，眼睛微微的恍惚了一下，那一輪紅日看得有一瞬間出現了重影。
“不行，看來還是沒有完全恢複，若是再出去強行和那些家夥交手，隻怕精神力和肉身的疲憊會越發的嚴重。”
雖說如果勉強支撐的話還有一戰之力，但是帶著疲憊的身軀再和人交手，恐怕越來越難恢複，直至最終難免落敗。
“再休息一天，完全恢複之後，就去祖師廟那裏，將那些家夥給一網打盡了吧。擒賊擒王，隻怕如今消息已經傳了出去，所有的人都在看著那兒。不成功便成仁，就這麽辦吧。”
陳墨心中迅速的有了決斷，身形一動回到了屋中，緩緩的坐了下來。
促動元力從空間錦囊之中取出了剩餘的藥物，又服下了一顆丹丸，塗了些藥膏，打坐搬運起元力來。
……
“今天不知陳師弟又會去哪裏？又能收上來了幾家的稅銀，想想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你看那些家夥，往日裏都不拿正眼瞧咱們一下，現在卻是跟老鼠一樣躲在祖師廟裏，真是讓人看了痛快。”
“這一回要是能將稅收上來，往後大夥兒可都能享福嘍。”
“大夥兒且先瞧著熱鬧，我去酒樓中訂一桌席麵來，咱們在這兒小酌幾杯，也吊一吊那些眼高於頂的家夥們胃口。”
“妙妙妙，好主意，快去快去。”
孫千望聽著這些人聒噪，漸漸的心頭升起了一股煩悶之意。他雖然也覺得痛快，但是更多的是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同仇敵愾的感覺，至於說錢不錢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有想過。
沒想到這些人現在就開始琢磨這些事情，竟然還要在這兒喝酒吃肉，大哥做的這一切，值得嗎？孫千望不由得悄悄離開了一些距離，一個人待在角落中看著祖師廟的動靜。他隻覺得心中有一口氣，待在人群中有點憋得慌。
“蔡師兄，已經是第三天，今日傍晚那小子還要來炫耀。要是他就這麽一直不停的取勝，不知道太上長老和掌門會怎麽想啊？會不會根本都等不到他對咱們下手，直接就宣布往後向大夥兒都征稅了啊。”
“不知道！”蔡智光冷冷道。
“不知道？”那修行者跳了起來，“蔡智光，這可是你帶著大夥兒躲到這祖師廟來的，你現在和我說不知道？要是真跟我說的一樣，大夥兒都得跟著你丟臉。早知道我還不如待在我家商行中和那小子拚個你死我活呢，總好過躲在這兒當縮頭烏龜。”
“你現在也可以去，不晚。”蔡智光的聲音聽起來仍舊沒有任何的波動。
“你……”那修行者大怒，跺了下腳，看起來一副想要扭頭就走的模樣，但最終卻還是臉色變幻了幾下，坐了下來，但顯然心中十分不悅。
“哼，土雞瓦狗……”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眾人看去卻是一旁抱著弓在打坐的樊翼彪。
“你說什麽呢！”剛坐下的那修行者頓時麵紅耳赤站了起來。
“我說不如大家一起出去向那姓陳的投降吧，否則我看不用那姓陳的動手，我們自己就要先內鬥起來了，這不是土雞瓦狗又是什麽？”
“你……，誰說我要和大家內鬥了，我……，我隻不過……，隻不過有點無聊，找些話說罷了。”被這麽一激，那修行者有點不自在，訕訕的又坐了下來。
“樊師弟，多謝了……”蔡智光來到了樊翼彪身旁，悄悄傳音道。
“蔡師兄何必客氣，不過我看若是繼續這麽下去，隻怕最多再堅持明天一天，再往下恐怕人心就要散了。”
看著四周眾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煩躁的神色，蔡智光也是歎了口氣。
“聽天由命吧，咱們也盡力了。”
一時間塔中的氣氛有些沉悶起來。
……
“你小子這麽急幹什麽，你是猴子投胎嗎？爬樹上去幹什麽？”
太陽還沒下山，已經有人爬上了高高的大樹，向著四周眺望。
“我這不是心裏急麽，我就想聽陳師弟跟大夥兒說又擊敗了誰，收上來多少稅銀，甭提我心裏有多美了。”
“哈哈哈，你小子要是看到了陳師弟，別忘了和大夥兒說一聲，讓大家都多開心一會兒。”
漸漸的，太陽已經變成了紅色，天邊出現了紅霞，陳墨的身影還是沒有出現。
“今日陳師弟也不知擊敗了多少人，我看也不用這麽著急，拖的時間越長越好。”
“是啊，要我說就得慢慢來，讓那些縮在塔中的龜孫子們每天就像是架在火上烤一樣。”
眾人也不太擔心，一個個說笑著。
又過了一會兒，太陽已經落下了山，天色已經變得黑了下來，陳墨卻還是沒有出現。
“怎麽回事？陳墨怎麽還沒來？不會是失手了吧？”
“不至於吧，丁鵬飛和陸青雲都被他擊敗了，剩下來的人還有誰能是他的對手？”
“這可不好說，他修煉的是箭技，最怕被人接近到身旁，萬一他一個不小心……，那也難說的很。”
“嗨，我早就說大夥一起出手，偏偏陳墨他要出風……，要那個自己來解決，這下好了吧，出事了吧。”
“你瞎猜什麽呢，別在這兒聽風就是雨，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有這麽大本事，你能做出這種事嗎？”
“嗨，我這不都是為了大夥兒著想嘛，忠言逆耳，得得得，既然有人不願聽，那我就不說了。”
人群之中已經有不和諧的聲音出現。
漸漸的，夜色已經變黑，月上柳梢，但陳墨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
人群變得漸漸的嘈雜起來，抱有疑惑的人越來越多。
……
“姓陳的到現在還沒出現，肯定是來不了了吧。”
“哈哈哈，老天有眼，這廝這麽喜歡出風頭，也不知道是栽在了哪位師兄弟手中，等此事過了，我定得好好的謝謝他。”
“我看大夥兒不如散了吧，既然那廝失了手，咱們也不用在這兒做縮頭烏龜了。”
祖師廟塔中人群也是哄鬧了起來，壓力一去，人心就有些浮動。
“稍安勿躁！”蔡智光站起身來大喝道，“你們焉能確定這是不是誘敵之計？”
蔡智光冷冷的盯著那說要散了的修行者，伸手指向他道：“你說說，要是那廝埋伏在暗處，一等我們都散了就將我們各個擊破，你有什麽對策？”
“我……”那修行者頓時張口結舌，“我不過就是猜測罷了，我又沒強求你們。再者說了，難不成那姓陳的一直不出現，我們還要一直待在這兒麽？”
“三天，大家靜下心來等上三天。如果那小子一直不出現，我想門派應該也會有命令下來了。如果到時候門派也沒有命令，那大夥兒就都散了，我絕無二話。”
聽了蔡智光的話，眾人漸漸的都安靜了下來。
……
“大哥究竟出了什麽事？為什麽現在還沒出現？”
孫千望心中十分擔心，隻覺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如懸半空，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孫師兄，你放心吧，陳師兄他藝高人膽大，不會有事的。”一旁傳來了齊心吾安慰的聲音。
“不行，我得去看看，不知道大哥有沒有回來。”
孫千望拔腿離去，齊心吾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二人乘著夜色，翻過了院牆進入了暖春樓大院。孫千望早就來過，輕車熟路，很快就來到了陳墨住的小院附近。
“姓陳的果然沒有回來，看來真是出事了！”
“我就說他不靠譜，不能他說什麽就是什麽，現在好了，全泡湯了。”
“真是悔不當初啊，他都敗了，我們再出手還有什麽借口·？罷了罷了，都散了吧，回山老老實實修煉才是正經。”
小院之中傳來了說話的聲音，傳入耳中很是熟悉，可不正是下山的寒門弟子中的幾個。
孫千望和齊心吾心中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