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五十九章 隕落
“太上長老……，太上長老！”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墨隻覺心間一動，身子從僵硬中恢複了過來。根本來不及活動手腳，陳墨忍住身上的酸痛轉過了身子，看向了東方白。
就看東方白整個人還是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雙目圓睜，眼中沒有半分的神采，看起來空洞無比。而他身上的皮膚泛起了青色，就像是血液在皮膚下淤積似的。
陳墨心中大駭，緩緩的伸出了一隻手指，點在了東方白的心口。東方白的身子再也保持不了平衡，轟然倒地。
“太上長老！”
陳墨一下委頓在了地上，仿佛體內的精力一下都被抽幹了似的。他腦海中浮現出了見到東方白以來的點點滴滴。
*見到東方白是在石泉縣的西庚派別院之中，是東方白聽說了自己擊殺了黑沙道人連夜趕了過來。這一次這老頭在自己身上得了莫大的好處，從此之後便處處照顧自己。
陳墨從來也沒有覺得老頭從自己身上占了便宜，這世上本就是沒有無緣無故的感情。若是沒有這一份因果，東方白又為何要對自己多加關照。更何況當時那七株龍血參自己根本也用不上。
被占了便宜不怕，怕的是有的人占了便宜之後還要賣乖，甚至還要反咬一口，因此成仇。東方白卻是心中一直承自己的情，處處都關照自己。可以說要是沒有老頭給自己做主，隻怕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西庚派中有這麽自在。
而且就在剛才，為了征兵的事情老頭還特地把自己喊了過來，征求自己的意見。說實話在陳墨心中其實是偏向於去邊關與妖獸戰鬥的。一方麵是因為這兩年他的修為之所以進展如此巨大，除了有功法神妙的原因之外，經曆了幾次生死戰鬥也是重要原因。二來更要緊的是，去了邊關，就可以搜集大量的死氣來修煉，這可是莫大的機緣。
雖然從白骨法聖的記憶中得知，修煉白骨聖典最忌諱的就是殺生來搜集死氣。但是去邊關抵抗妖獸殺生可不是為了修煉功法，為的是人類大義。即便是殺戮再多，也不會陷入心魔，更不會被殺戮控製，最後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但是東方白一番話卻是讓陳墨很是感動，在老頭的心目中根本就是將自己當作了他的子侄，生怕自己遇到生命危險。因此在東方白替他做出了決定，讓他留下的時候，陳墨也沒有反對。
本來他心中也就在兩可之間，畢竟修行得再快，若是生命都沒有了保障，那又有什麽用？
沒想到轉眼之間，自己與太上長老竟然成了陰陽兩隔，陳墨心中不知怎麽地竟然生出了一種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感覺。自己從小在親爺爺的身上都沒有體會到過的長者關愛，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了。
“那人是誰？等我修煉有成就算是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也要取你的性命。”陳墨腦海中浮現了一個麵容。
剛才驚鴻一瞥之時，那中年美婦的模樣深深的印在了陳墨的腦海之中。不過現在的自己還是太弱小，根本無法報仇。那人一指，就將武匠境界的東方白給擊殺了，甚至東方白連反應都沒有反應過來，隻怕至少也是武宗甚至武聖境界的修為。
“我要去邊關，我要去殺妖獸！”陳墨心中浮現了滔天的怒火。
……
“北冥道友，你可曾發現了什麽？”
青陽縣神秘的山穀之中，站著一個一身大紅袍服的光頭和一名全身挺拔如同一把利劍的中年人。
“唉……，”北冥劍聖刀削斧砍般的臉龐上也露出了一絲懊惱，“我來晚了一步，趕到這裏的時候已經人去穀空。那青木大聖定然將隱神碟送到了關外，不知關外哪一位大聖將這隱神碟煉化潛入了我大周王朝，將青木大聖給救走了。”
“難道咱們十多年的謀劃就成了一場空？”大日法王喃喃道，“咱們幾個耗費了那麽多的寶貝，好不容易困住了那頭老牛，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他跑了？”
“法王，算了吧……”北冥劍聖輕輕搖了搖頭道，“有隱神碟遮掩氣息，妖聖隻要變化成人，就算是站在你我麵前都瞧不出異樣來。茫茫人海，你我又上哪裏去找？咱們還是早做準備，迎接青木大聖的怒火吧。他被我們困了這麽多年，今朝一得自由絕不會罷休。”
“不錯，”大日法王也從失望中清醒了過來，他畢竟是聖者境界，心智早就磨練的堅毅無暇，“這一次妖獸寇邊隻怕絕不定一年半載能平息下來的，大周王朝已經向天下修行勢力下了征兵令，天下各門各派的修行者這幾個月會源源不絕來到邊關，正要好好布置，應對關外的妖獸潮。”
神秘山穀之中升起一道紅光和一道青光，刹那間便消失在了天際。
……
西庚派中昨日還是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的氣象。近日裏整個山門上下卻已經變得死氣沉沉，到處都是一片白色，氣氛變得十分的壓抑。
東方白是西庚派太上長老，這可不僅僅是一個稱謂，他真的是門派中最老的人。他出生於西庚派中的修行者家族，從小生長於此。到如今兩百多年，他看著山中每一個修行者長大。對於西庚派中每一個修行者，他不僅僅是門派的高層，更像是一個長者。
每一個人，感覺都像是族中的長輩逝去了一般，心中沉甸甸的。東方白的棺槨就停放在牤牯峰上的議事廳，靈堂布置得莊嚴肅穆，山門之中每一個修行者都來送別。一個個弟子如同長龍般的在靈堂外排隊，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十分的安靜，每一個人都不忍心發出聲音，生怕驚擾了太上長老的長眠。
西庚派的弟子們一個個魚貫而入，進入靈堂之中在東方白的棺槨之前三跪九叩之後敬一炷香。等西庚派所有的弟子都祭拜完了之後，便會將東方白的骸骨送入祖祠殿之中。可惜的是東方白慘遭不幸，根本就沒機會將自己的平生所悟留在祖祠殿中的傳道壁上。
陳墨一早便等候在了靈堂之外，最先拜祭的是門中高層，其後便輪到了門中核心弟子，接下來才是武士中階境界的精英弟子。陳墨早早的就等候在了一旁，核心弟子一拜祭完了之後陳墨第一個走了進去。
靈堂之中打著白幡，煙霧繚繞，一派莊嚴肅穆。東方家族中的嫡係子弟都跪在靈堂之中哀痛萬分，而一旁門中高層也都在一旁陪著。如今站在正中的正是侯彥章這位西庚派新晉的武匠境界修行者，他成了西庚派唯一的太上長老。
進了靈堂，陳墨變得肅穆起來，心中再無雜念，三跪九叩之後，點了一柱長生香插入了一旁的鼎爐之中。
“陳墨，你留一下，到一旁候著。”
陳墨剛要出去，萬朝宗卻是開了口。陳墨聞言一愣，看了看靈堂中的情形，除了門派高層和東方家嫡係子弟再無一個西庚派弟子。心中雖升起了一股疑慮，陳墨依言占到了一旁，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常。
人死如燈滅，即便生前是如何的顯赫，死後卻是沒有任何的不同。即便是修行者，死了之後也和普通人一樣，到最後隻能化作一抔黃土。拜祭的速度非常快，一名名弟子進來行了禮之後馬上就退了出去。
隨著進來拜祭的弟子越來越多，陳墨發現竟然有其他的弟子一同留了下來。
大半天的功夫，西庚派弟子便一一前來靈堂拜祭了一遍，而東方家的嫡係子弟中絕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有些人已經快要支持不住了。拜祭一結束，東方家的人便告辭離開去歇息了。不過西庚派的高層全都留了下來，沒有得到命令陳墨等幾個弟子也不敢離開。
“你們是不是奇怪為何我要單獨將你們留下，”萬朝宗向著眾弟子掃了一眼，“事情緊急，我也不賣關子了。你們想必都知道了，大周王朝向天下門派下了征兵令。我們西庚派須出一名武師，十名武士境界的修行者到邊關服役，你們便是這次服役的十名武士弟子。”
“我也要去邊關服役？”陳墨心中微微吃了一驚，他記得太上長老可是特地將他叫過去問他的意見的，那說明昨天名單還沒有定下來，為何第二天竟然直接就宣布了？
陳墨悄悄的看向門派高層，發現彭江海恰好也向自己看了過來，看到自己的目光，眼神之中流露出了得意之色。
“不對……，這是什麽情況？”陳墨心中一動，有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
左右看了看，陳墨心中暗暗沉吟。自己身旁一同前往邊關的弟子中有趙青、應禮賢和南宮羽三人，這三人都曾和自己爭奪錢叔鬆留下差事。陳墨知道他們年歲都已經不小，而且陷在武士中階的瓶頸中已經很長時間，這一趟顯然是想要去邊關經曆生死磨練，想要突破瓶頸。
而其他幾名修行者看起來年歲俱都不小，別說是自己這般十幾歲的少年了，恐怕就是三十多歲的弟子都沒有。
“你們有什麽意見嗎？”
“沒有……”
“弟子聽從門派安排。”
眾人七嘴八舌的回應。
“弟子有點疑問。”陳墨朗聲道。
“嗯……”萬朝宗看著說話的人，眼睛微微一眯，“陳墨，你有什麽話要問？”
“弟子如今隻不過入門不到三年，為何就要赴邊關服役？如今不是應該在門中刻苦修煉麽？”
“大膽！”萬朝宗還未說話卻就聽得彭江海一聲大喝，“這是門派高層共同商量的結果，更是太上長老的意思，哪裏輪得到你一個小小的弟子來質疑。”
陳墨向萬朝宗和長老山主們掃眼一個個看過去，就看萬朝宗、朱曲江還有楊去疾微微的側過了頭去，都不敢和自己對視。而公孫弘、彭江海、溫重山等人卻是看著自己，要麽不露聲色，要麽眼神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看向了侯彥章，此人卻是麵無表情，根本連看都沒看自己。想起了太上長老東方白昨天和自己說的話，曾經提了一句侯彥章將自己的名字給報在了征兵的名單之中，陳墨心中不由得暗暗警惕。
“陳墨，雖然你修行的時間不長，但是你卻是天生對於天地之力沒有親和力的體質，往後修煉隻怕不會順利，”公孫弘淡淡開口道，“門派安排你前往邊關，也是為了你好，在生死戰鬥之中，說不定你就能有所突破。”
“弟子隻不過修煉了不到三年，公孫長老也知道弟子天生對於天地之力沒有親和力，元力箭技威力低微，此去邊關如何能夠是妖獸的對手？”陳墨臉上一副委屈的模樣。
不錯，之前自己的想法的確是在兩可之間，甚至更偏向於奔赴邊關。但是在東方白斃命之後，陳墨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向門派申請前赴邊關。在生死中進行磨練，盡快的提升自己的修為，盡早為東方白報仇。
萬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門派竟然已經有了安排。而且看這副模樣自己好像還被人算計了，那可就不能輕易應承下來。此一時彼一時，得借著這個機會給自己爭取盡可能多的好處。
況且自己不去的理由也是名正言順，十名武士境界弟子中，自己突兀得很，其他人都是想要通過磨練突破瓶頸，至少看起來自己可沒這麽個需求。
“這可由不得你，你莫非要違抗門派命令嗎？”溫重山森然道。
“抗命弟子可不敢，”陳墨根本也不怯場，一副混不吝的模樣，“不過門派就這麽看著弟子去送死麽？”
“你……”一句話將溫重山給噎得不輕，但卻根本無法反駁。畢竟陳墨也是西庚派的弟子，何況也是有人幫他說話的，事情也不能做的太絕，也不能太不要臉了。
“陳墨，你修煉的是箭技，比起普通的修行者來，邊關更需要你這樣遠程攻擊的修行者，”萬朝宗和聲道，“你說說，你需要什麽門派給你什麽樣的支持。”
“這個麽！”陳墨沉吟了片刻道，“弟子實力太弱，戰鬥的經驗也不足，寶貝自然是多多益善。最好能給我一千支元母鋼箭矢，另外大力牛魔丹也給我一百丸。嗯……，要是門派有什麽適合武士境界使用的攻擊、防禦或者遁行的符石弟子也不嫌棄。”
陳墨側頭又想了一下：“俗話說窮家富路，出門在外身上自然是要多備一些元石，最好能給弟子百八十塊上品元石。還有空間寶貝也是必備之物，弟子的空間錦囊太小，要是能有個方圓七八十丈大小的空間寶貝弟子也就夠用了……”
“閉嘴！”彭江海一聲大喝，他有點忍不下去了，“你怎麽不說將門派的寶庫搬空得了！”
陳墨的話簡直越說越離譜，還方圓七八十丈大小的空間寶貝，就連東方白的空間寶貝也就方圓十丈大小。
“這個，”陳墨撓了撓腦袋，“弟子漫天要價，彭長老你也能就地還錢麽，咱們有來有往，談幾個來回總能成交。”
“嗯咳……”萬朝宗也咳嗽了一聲才喘勻了氣，“陳墨，這不是開玩笑的地方。這樣吧，元母鋼箭矢給你十支，元鐵箭矢給你五十支，大力牛魔丹十枚，上品元石一塊，鐵甲衣符石一塊，空間錦囊一個。”
“掌門……”
“就這樣，再討價還價什麽都沒了！”
萬朝宗一瞪眼，陳墨立刻乖乖的閉了嘴。侯彥章眼神閃爍了一下，卻是再也沒有說話。他逼著萬朝宗、朱曲江和楊去疾等人將陳墨的名字加入了十人名單之中，現在如果再在資源上克扣陳墨，隻怕他這個太上長老也沒法鎮得住。
“這一次征兵，由喬元魁長老帶隊，即刻出發前往洪州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