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六十七章 就這麽算了？
“嗷……”
又是一頭巨猿發出了震天的嗷叫，就看它心口插著一支粗如兒臂的巨型弩箭，身子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晃蕩了幾下之後轟然倒地。
那些巨猿才從同伴死亡的震驚中恢複過來，繼續投石向城牆上的修行者攻擊，沒想就立刻又有一名同伴死於非命。這一下那群巨猿再也不敢暴露在弩車攻擊範圍之內，一個個轉身就要向後逃去。
“嗷嗚……，嗚嗚嗚，吱吱……”城牆上的修行者們還沒來得及歡呼，突然就聽到那群巨猿身後傳來了一陣怪聲，就像是惡作劇的孩童發出的怪叫。
緊接著就看一個奇怪的東西從那些巨猿身後冒了出來，陳墨仔細看去，看到那東西個頭不高，就跟個半大的孩子一樣。身上掛著片片樹葉織成的披風模樣的東西，頭上還戴著個五顏六色的頭冠，看模樣像是鳥羽編織而成。
這怪物臉上五彩斑斕，像是山魈。這隻山魈模樣的怪物一隻手上拿了個木杖，另一隻手上拿了個牛角模樣的東西。
就看它將那牛角尖塞到嘴巴裏，腮幫子猛地鼓了起來。
“嗚……”一個低沉的號角聲就響了起來，頓時陳墨就看到那些狼奔豕突的巨猿一個個停了下來，原本騷亂不堪的情形也變得安靜了下來。
“嗚……，嗚、嗚、嗚……”號角聲忽高忽低，忽急忽緩的響了幾下，那些巨猿竟然一個個又跑了回來。
回到了那堆著的元鐵礦石堆旁，那些巨猿搬起了石頭，掄起了長臂，石塊又像是雨點一樣落了過來。
“巫妖！是巫妖！”突然就聽苗人英就像是一隻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一樣叫了出來，聲音之中滿是駭然。
“快，快射那頭巫妖，射死了那頭巫妖比滅了那群猴子都要劃得來。”苗人英一邊嚷著一邊拉開了弓矢向著那頭巫妖就射了過去。
其他的修行者也反應了過來，五張弩車咆哮著射出了巨型弩箭朝著那頭巫妖也激射而去。所有的修行者也都催動弓矢攻擊那頭花花綠綠像個老妖婆的巫妖。
巫妖就和人類修行者中的法術修行者一般，不過在妖獸中巫妖的地位更加重要。妖獸自稱為萬族，就連族群都不一樣，自然是語言也不通。不同族群之間的妖獸，互相之間是沒辦法交流的。
隻有修煉到了武匠實力的妖獸，化成了人形，才能開始學人說話，不同的妖獸族群之間才可以交流。如此一來便十分的麻煩，和人類修行者戰鬥的時候，不同的妖獸之間連對方的意思都不明白，這還如何與人類鬥。
巫妖除了會法術之外，它們還是不同種族妖獸之間的橋梁。巫妖和法術修行者一樣，精神力十分的強大。即便與自己不是同族的妖獸，它們也能明白對方的意思。一般的妖獸攻城，若是需要不同種族的妖獸互相配合，都會有巫妖隨行。
果然在這些巨猿快要潰逃的時候，就有巫妖出現，將它們給安撫了下來。
就在眾人催動了箭矢、弩車向那巫妖射去時，那巫妖小小的身子一縮，藏到了那群巨猿身後，消失在荒草叢中不見了蹤影。
巨猿與牆頭的修行者繼續互相攻擊，修行者催動箭矢和弩車，而巨猿則不停的向著城頭投石。
“嗷……”不一會兒功夫，又一頭巨猿發出了慘叫，它卻是被弩箭射中了右邊肩膀，整條手臂都抬不起來了。雖然沒有喪命，但顯然無法再繼續投石攻擊了。
“這是怎麽回事？”苗人英心中暗暗驚訝，他在妖獸潮爆發之前就已經在邊關服役了三年，他也是在妖獸潮爆發中幸存下來的極少數修行者之一，與妖獸也不知道戰鬥了多少次。
那些巨猿的實力他可很清楚，這些*力大無窮，又長著一雙長臂，天生擅長投石。而且它們的行動迅即無比，在這個距離，想要用箭矢射中它們根本就不太可能。己方之所以攻擊它們，隻不過是起到牽製作用，讓它們無法全力攻擊城下的那些戰友罷了。
萬沒想到那些巨猿竟然被弩車連著射死了三頭。第一頭巨猿被擊斃時苗人英還沒有太關注，第二頭巨猿被射殺時，他心中已經微微的起了懷疑。再繼續催動箭矢攻擊那些巨猿的時候，苗人英全神貫注的觀察起那邊的動靜來。
果然，他就看到一頭巨猿突然愣了一下，就像是僵住了，眼睜睜的看著一支弩箭射去，被射斷了肩膀。按照它正常的反應，它是完全可以躲開弩箭的。
“那巨猿……，好像是中了元力箭技的模樣，就像是被……，凍住了？”苗人英向著兩旁打量了一下，除了那幾名新人修行者，其他的人都已經一起戰鬥了很久，苗人音對眾人的手段都已經很熟悉了。
“難道是他？”一個高瘦的身形落入了苗人英的眼睛，就看那人手中的元鐵箭矢箭鏃閃爍著深藍色的光芒，如同一顆流星般朝著巨猿就激射了過去。
還沒等接近那些巨猿跟前，原本瞄著的那頭巨猿身形一動就避了開去。雙方相距實在太遠，而且己方的箭技修行者實在太少，根本無法對這些巨猿造成實質性威脅。
而他一時間也沒想到陳墨等幾個新人會對那些巨猿造成什麽樣的威脅。
“不是，若是巨猿被他射中，隻怕全身都要凍成跟雪人一樣……”苗人英掃了兩眼，突然心中一動，“莫非是那小子……”
他一扭頭就向著陳墨看了過去，就看陳墨抽出了一支元鐵箭矢，箭鏃上閃爍著淡淡藍光，“嗖”的一下向著巨猿射去。
“這怎麽可能？”苗人英也覺得自己有點想多了，“這小子雖然還不錯，但要說能擊傷那些巨猿，還差得遠呢。”
他轉過頭去，繼續朝著巨猿射出手中箭矢，陳墨卻是幾不可查的看了他一眼，心中鬆了口氣。
不斷的有修行者趕來增援，又有一名巡邏的都尉趕了過來，縱身一躍下了牆頭而去，不一會兒就落到了地上。
就看那都尉一落地，先是雙腿猛地暴漲，整個人化成了足有五六丈高，接著上半身又膨脹起來，手中那支雪亮的鋼槍一下也化成了有近十丈長。就看他握著鋼槍朝著一頭岩犀就衝了過去。
還沒等那岩犀衝到了跟前，隻見那都尉猛地一聲大喝，戰場上就像是打了個霹靂，他手中那支鋼槍一下就向著岩犀掃了過去。
“砰……”仿佛半空中響起了一聲悶雷，巨大的鋼槍掃在了岩犀身側，那岩犀被打了一個趔趄，衝撞的勢頭一下被打斷了。但它看起來竟然一點傷害都沒受到似的，一撩蹶子，低著頭，獨角對著那都尉就衝了過來。
頓時那都尉握著一柄鋼槍與岩犀就鬥在了一起，城牆下頓時一片飛沙走石。隨著不斷的有生力軍加入，修行者一方的劣勢漸漸的扳了過去，越來越多的修行者向著另外一頭岩犀圍了過去，那頭岩犀不得不分心對付圍上來的修行者，再也無法衝撞城牆。
“嗚……，嗚……，嗚……”
遠處那巫妖手中的牛角又響了起來，長長的響了三聲，聽起來就像是鬼哭似的。陡然間就看城下的那些妖獸不再戀戰，一個個全都往回退去，而那兩頭岩犀的身形也是一陣變化，變回了正常大小扭頭向猿群的方向逃去。
那些巨猿手中的岩石如同雨點般的砸來，砸向了城牆根下的那些修行者，掩護妖獸群逃走。
突然就看城牆上一道紅光閃過，一個人影從城牆上一躍而下，在半空中就化作了巨人，手中拿著一柄巨大蛇形長劍向著撤退的妖獸就要追去。
“席副將！”陳墨看清了那巨人的身形，腦袋上光禿禿的，赫然正是永平堡副將席玉樹。
“嗷嗚……”對麵猿群之中響起了一聲震天虎嘯，陳墨聽在耳中隻覺得心髒都重重的*了一下。
就看一個魁梧的人影一躍而起，落到了猿群前麵。看清了那人的身形，陳墨臉上露出了驚詫的神色。就看那人虎頭人身，雙腿的膝蓋竟然是向後彎的，身後還有一條長長的尾巴。
“武匠實力的虎妖！”陳墨心中浮現了一個念頭，隻有達到了武將的實力，妖獸才開始變化人形，不過實力弱一些的妖獸隻能變化個輪廓出來，無法完全變得和人類一模一樣。
武士、武師境界實力的妖獸稱之為獸，而到了武匠境界，可以變化肉身，則可稱之為妖。這是一頭虎妖。
在關內可看不到妖，關內是人類修行者的世界，要是這頭虎妖敢深入關內，隻怕早就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關內隻有被馴化的妖獸，也就是靈獸，另外還有一些實力低下的妖獸，是各門各派留著曆練弟子用的。
萬沒想到剛到邊關第一天，自己就看到了妖，陳墨當真有些張口結舌，心中忍不住激動萬分，連握著屠龍弓的手臂都有些顫抖了。
“好東西，要是能擊殺了這頭虎妖，讓我吸收它的死氣修煉，隻怕用不著多久就能突破到了武士高階了，就連武師都不是夢啊……”
那虎妖一現身，席玉樹的身形卻就停了下來。一陣陣紅光閃過，就看他巨大的身軀漸漸的又化成了正常人大小。
“席……，席道友，莫……，莫非，你……，你要與我做過一……，一場？”遠遠的那虎妖口中發出含含糊糊的聲音，就像是舌頭腫脹了一樣。
陳墨卻是知道，虎妖境界還不到，沒有完全煉化喉間橫骨，說話說不利索。
“哈哈哈，你這*也配稱我為道友？”席玉樹嘲笑道，“你若是覺得皮子癢癢，你席爺爺也不介意用我的赤蟒劍給你撓撓。”
“我……，我不與你呈口……，口舌之利。”那虎妖甕聲甕氣道，“你要……，要戰，我……，我便戰。”
席玉樹身形動了動，卻是沒有繼續追擊，眼睜睜的看著妖獸群潮水般的撤退了回去。不一會兒功夫，妖獸群便和那些巨猿匯合在了一處。就看那巫妖山魈跳上了一頭妖虎背上，妖獸群開始撤退而去。
“這……，席副將就讓他們這麽走了？”陳墨看的目瞪口呆，修行者正在不斷趕來，很快就能占據上風，竟然就眼睜睜的看著妖獸群撤退了？
“邊關的戰鬥就是這樣，”苗人英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身旁，“戰鬥分為鬥兵和鬥將，鬥兵就是咱們這些武士和武師境界的修行者之間的混戰，武匠以上的修行者是不會出手的。而武匠境界的修行者一旦出手便是和對方相同境界的妖單打獨鬥，這是鬥將。”
“這……，這也太講規矩了吧，蕭主將就不能出手將那頭虎妖給擊殺了嗎？”陳墨忍不住道。
“規矩？”苗人英道，“這裏從來就不是講規矩的地方，之所以會這樣，隻不過是上位者們惜命，不想動不動就出手罷了。隻有我們武師和武士修行者，性命如同螻蟻，隻能和妖獸不停的廝殺。”
看陳墨臉上還是一片狐疑，苗人英接著道：“就比如像今天這場戰鬥，若是沒這個規矩，那虎妖就要出手對付我們這些低階修行者。而席副將定然無法坐視不理，也隻能出手，到最後他們兩個勢必要分出個勝負來，如此一來必有一方要斃命。”
“難……，難道他們就不能死嗎？”陳墨忍不住問道，隨即便知道自己這個問題簡直是太傻了。武匠修行者即便是在整個大周境內都算是很稀有，在西庚派以前也就是太上長老東方白一人而已。在整個洪州境內也不知有沒有超過百人，而在整個大周王朝又有多少人？
幾千人？或者上萬人？這麽點人比起億萬百姓來，簡直就像是池塘中的一滴水。這種人的性命不金貴還有什麽人的性命才金貴？
“很久以前，的確是沒這個規矩，但是武匠甚至是武宗境界的修行者大片大片的斃命，修行者和妖獸雙方實在都受不了，這才慢慢的形成了這個規矩。不過隻要你能保證不留痕跡，又或者不是在戰爭之中，誰也不會去管。”
陳墨點了點頭，心中有些明白了過來。戰爭一旦開動起來就誰也控製不了，若是沒有限製，即便是武匠、武宗甚至武聖都會身不由己卷入其中。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些人又怎會願意白白的丟了性命。
“既然這樣，為什麽又要開戰呢？”陳墨搖了搖頭，喃喃道。
既然大家都不願意死，雙方和睦相處不行嗎？
“是啊，為什麽？……”苗人英臉上堅毅的神色也恍惚了一下，不過隨即又恢複了過來，“陳道友，這種念頭以後千萬不要再有。咱們這些小嘍嘍可無法置身事外，你心中要是有了這種念頭，動起手來就要猶豫，一猶豫可就是把自己的命送給對手了。”
“是，多謝苗什長，在下受教了。”陳墨心中一凜，正色向苗人英抱拳致謝。這可不是自己現在要考慮的問題，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武士，說的話連個屁都不如，又有誰會聽自己的。
“陳道友，打掃完了戰場，你便跟著我去營房歇息吧，你初來乍到的，對邊關不熟。邊關有邊關的生存法則，我給你說說。”苗人英還沒有死了招攬陳墨的心思。
“那就多些苗什長了。”陳墨自然不會推辭。這兒可是戰場，隨時都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雖說自己已經打定主意不會加入苗人英麾下，但他願意傳授自己經驗，自己又何樂而不為呢。
“這下那些小東西可餓不著了。”
跟隨著眾人打掃戰場，陳墨將悄悄的將一塊塊元鐵礦石收入了空間玉玦之中。他正愁著自己養的十條食金蠶的口糧，想不到轉眼卻就解決了。這些元鐵礦石品質可比西庚派那條礦脈開采出來的好多了。
……
“陳墨，洪州西庚派弟子，武士中階修為！”永平堡內一間石室之中，一名長著對三角眼的修行者看著手中一張紙，上麵畫著的赫然正是陳墨的畫像。
“明日我便將這小子討要過來，想必席副將也不會駁我這個麵子吧……”